第二十七章

兩人各退一步，這一頓飯總算吃得相安無事。

飯後，杜宴禮來到了客廳的沙發前坐下，剛思考起一些同單引笙相關的事，就見單引笙站在兩步之外，盯著他，眼中芒閃爍，若有所思。

這傢伙又想幹什麼？

杜宴禮納悶地看著單引笙，沒等他從單引笙的表中解讀出想法，兩步之外的單引笙突然大步走過來，彎下腰，一手他的彎之中，一手扶上他的腰背，同時用力。

杜宴禮：“……”

不用再解讀了，這個姿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對方試圖把我公主抱抱起來。

單引笙為什麼會在突然之間生出這樣的想法？

杜宴禮簡直匪夷所思。

不過沒法理解也沒關係，他不挪不，穩如磐石，靜靜等待。

等待單引笙折戟沉沙。

呵呵。

他才不信單引笙能把自己抱起來。

單引笙突然做這個作並沒有什麼理由，他就是曾經想到杜宴禮公主抱過自己，於是突然決定公主抱杜宴禮。

就是……他手的時候，連用了兩次力都沒有把杜宴禮從沙發上抱起來。

況就很尷尬。

單引笙沉默片刻，鬆開了手，假裝無事發生過的直起腰，在沙發周圍踱了一圈，又踱了一圈，才揮散剩餘的尷尬，走到杜宴禮旁坐下。

坐下了他也不安分。

他先靠著沙發，接著靠著杜宴禮，最後索將雙翹上沙發扶手，直接躺上杜宴禮的大。

兩人的位置換到這種姿勢，空氣忽然變得輕鬆了。

單引笙躺在杜宴禮的大上，自下向上看著杜宴禮，輕而易舉看見杜宴禮的脖頸，下，直的鼻樑，還有看過來的雙眼。

“啪”一聲脆響，單引笙甩個響指。

公主抱不起來也沒有關係，這個姿勢也很對！

這個姿勢一點都不對。

杜宴禮抬起手，準備糾正單引笙，但他的手還沒有到單引笙的腦袋，枕著他大的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抱住他的腰，還威脅他：

“宴禮，你最好不要把我推到地板上去，要不然我們就一起跌地板上了。”

杜宴禮：“……”

他仔細看了單引笙一眼，評估對方究竟是學壞了還是聰明了。

只從結果看的話，還是聰明了吧，畢竟這樣我確實不好把他推開了……

杜宴禮：“好了，躺好。”

單引笙：“不推我？”

杜宴禮：“不推。”

單引笙再度確定：“不想方設法把我搞下去？”

杜宴禮：“不搞。”

兩次確認之後，單引笙總算滿意地放開了杜宴禮的腰。

杜宴禮在對方重新枕回自己大之前將手放在單引笙的腦袋下邊，他替單引笙挪了個讓兩人都更舒服的姿勢。

挪的過程之中，他發現單引笙一直仰頭看著自己，目灼灼，彷彿有一點火焰在中間燃燒。

空氣之中似乎存在助燃的介。

杜宴禮覺到對方眼中的火苗到了自己，這讓他有點不習慣，他不由抬起一隻手，虛虛蓋在單引笙雙眼之上。

然後，他的手就被單引笙抓住。

單引笙抓住杜宴禮的手，挪開杜宴禮的手。

他在杜宴禮眼中看見了自己，而且只有自己。

他的心像是被盛裝在水中，水一晃，他的心跟著一晃。

他看見杜宴禮低下了頭，他覺得杜宴禮也許會吻上自己。

但杜宴禮沒有這樣做。

這沒有關係。

單引笙借著對方的手拉起自己的，仰頭親了杜宴禮一口。

屬於杜宴禮的氣息一下子包裹單引笙。

單引笙再度覺到了杜宴禮的味道，對方上的味道也許不是冷鬆的香味，而是一種酒的酒香，天然就能夠使人微醺。

這一點點的醉意與衝讓單引笙口而出：

“杜宴禮，我喜歡你……我們談個吧！”

杜宴禮眼中的溫消褪了。

冷靜與理智重新佔據他的腦海，且徹底佔據。

這就是我和單引笙之間最大的分歧。

我一次又一次的同單引笙強調合同，但從頭到尾，單引笙都沒有將這份合同放在眼裏，他隨意開始，隨意中止，隨意篡改。

我所在意與遵守的東西在他眼中其實什麼都不是。

單引笙現在似乎陷熱之中。但他追逐的是這份覺，而不是我。

否則，他總該知道，我喜歡什麼，厭惡什麼。

杜宴禮平靜的想，他開口：“引笙……”

單引笙一下截斷：“杜宴禮！”

兩聲響起，室安靜片刻。

單引笙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不再玩鬧了，他正經起來，攬住杜宴禮的肩膀，看著杜宴禮，想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杜宴禮：“宴禮，我是認真的，我們談個吧。”

說話的時候，醉意自神經之中消褪。

他心臟歡跳，思緒清晰，只是不知為何，於重複的時候頓了一下：

“我……我喜歡你。”

杜宴禮悉單引笙的一切。

這一瞬的遲疑恰恰證明單引笙對這份，並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篤定。

他也如實告訴單引笙自己的態度：

“我知道。但是引笙，我們正於合同之中。”

合同合同，又是合同！

無名的怒火一下子席捲單引笙的膛，這怒火來勢洶洶，讓單引笙一時不能確認自己究竟是更生氣杜宴禮拒絕自己，還是更生氣杜宴禮提起合同！

他相信自己對杜宴禮是特殊的，他同樣能夠覺到杜宴禮對自己的意。

但對杜宴禮而言，好像一切的想法都會在合同之前止步。

他的心完全可以被薄薄的幾張紙控制，只要提起“合同”這兩個字，對方立刻就會恢復到冷漠無公事公辦的狀態，先前的所有含脈脈都可以就此消失！

單引笙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杜宴禮，你清醒一些好嗎？為什麼你要被一份合同控制！我們談不談和合同有什麼關係！”

他口不擇言：“我們都知道，那一份合同本不能約束什麼，我們談不談只取決與你是否對我有覺，和我是否對你有覺！”

一個早已預見的答案。

杜宴禮沒有為單引笙輕慢的態度生氣，他甚至笑了一下：“引笙，講些先來後到吧，這可是在我們合同的存續期間啊，我們的關係不遵循合同，遵循什麼？”

單引笙：“我說了，當然是——”

杜宴禮：“遵循你的心嗎？”

單引笙：“不然呢？”

杜宴禮換了個坐姿。

他兩疊，雙手虛握，放在小腹之前。

他看著單引笙，思索片刻，決定將今天晚上的對話分兩部分來討論。

他先總結兩人的分歧點：“引笙，你喜歡我，想和我談一場。但此刻我們上存在著一份合同，而我不對合同對象投放，更不和合同件談——你認為這是不對的，合同是毫無意義的。”

單引笙立刻接話：“沒有錯。”他甚至補充，“這個合同是怎麼回事我們都知道，我無法接你屢屢用它作為理由來拒絕我。哪怕你說你在合同中不會心……杜宴禮。”

他忽然上前一步，迫注視杜宴禮：

“你敢看著我，告訴我你在這半個多月以來，一點都沒有嗎？”

杜宴禮並不讓單引笙將兩者混為一談。

他說：“有關我的問題我們可以隨後再談。現在我只想和你說清楚，引笙，在這場關係之中，只有你一個人覺得，‘這個合同沒有關係’。”

“我非常在意我的合同，我也會萬分遵守我的合同，這是我擬定它，簽署它的唯一理由。我為什麼要怎麼重視這個合同呢？舉一個簡單的例子。”

杜宴禮說：

“你想和我談一場，所以你覺得合同束縛了你，你的心則引導你走向正確的方向。但如果……你在和我的時候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呢？這時候你打算怎麼做，繼續跟隨你心的正確的方向嗎？”

“或者我們打另一個比方，假設你我的時候，我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這時候，你會放手，祝福我找到了我‘心的正確方向’嗎？”

杜宴禮提出的可能讓單引笙心中陡生怒氣，他發現自己非常厭惡杜宴禮假設的況。

他下意識反駁：“這兩者不是同一回事！我如果和誰談，當然會很認真，不會……”

他忽然頓住。

他發現自己無法將接下去的話說出口。

“不會隨便改變心意嗎？”

但這是他第一次想和別人談。

他並不能預料這樣想談的衝會持續多久，他對杜宴禮的又會持續多久，他只是非常心，想要和杜宴禮更進一步。

杜宴禮淡淡說：“這只是一個很可能的未來而已。”他沒有過多地和單引笙辯論，而是直接回到原本的話題，“這就是我重視合同的原因，它規範開始，決定結局，好的壞的，早在最初便可預見，不需要再多花神。”

單引笙：“……”

他發現自己竟有點被杜宴禮說服了。

如果個合同夠阻止杜宴禮喜歡上別人……那當然很好，很值得重視，很值得遵守。

單引笙的沉默讓杜宴禮確定自己剛才的一席話是有效果的。

他滿意地放過今天晚上的第一個“合同”問題，開始今天晚上的第二個“”問題。

“引笙，你對是怎麼想的？”杜宴禮忽然問。

“……沒什麼怎麼想的。”單引笙不明白杜宴禮想要問什麼，他直接回答。

“我沒有談過。”杜宴禮泰然告訴單引笙這一點，並不覺得這是什麼需要避諱或者難以啟齒的事，“一方面是因為工作太忙，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對非常認真。”

“我是一個討厭失敗的人。”

“但的獨特讓我無法在最早的時候得知我要投多才能獲得勝利，所以我會以慎之又慎的態度展開一段，這樣，當我決定喜歡一個人的時候……”

單引笙發現杜宴禮正看著自己。

他一時升起了些錯覺。

總覺得杜宴禮是特意看著自己，特意告訴自己……

杜宴禮一語雙關：“我會非常認真的喜歡他，我希他也是如此。”

“否則，”杜宴禮又說，“我無法預料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麼，那種結果恐怕雙方都不想看見……”

單引笙陷了迷之中。

坐在沙發上的人面容和，語調不疾不徐，似乎諄諄善，也十分親的著自己的名字，可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又十分理智，十分冷酷。

他究竟溫還是冷漠？

單引笙發的怒火在杜宴禮的話逐步熄滅了，更多的疑從他心頭升起。

他總覺得在這些似乎拒絕的冷漠句子之下，杜宴禮還想要告訴他一點什麼，但他暫時沒有將對方真正想說的話想要明白。

他決定直接問對方：“杜宴禮，你想說——”

“單先生。”

杜宴禮忽然換了一個更正式的稱呼。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打開茶幾的屜，從茶幾中拿出一份合同。

這份合同正是他與單引笙簽訂的教學包養合同的正本。

他當著對方的面，將其一撕兩半，“撕拉”聲中，杜宴禮告訴單引笙：

“合同規範的我該做的一切我都已做完，你該知道的一切也已經知道。”

“我們的合同到此結束了。”

事相伴相生，結束並列開始。

杜宴禮做出結束的決定，把開始的選擇留給單引笙。

他再一次給對方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