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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第2章

第2章 紅(02)

花崇摘下膠手套,雙眼因為正對太而呈半瞇狀,從眼角出來的著幾許難以捉的冷,令他整個人看上去不怒自威。

“你好,我,我邱大奎。”中年漢子很是不安,不停抬手腦門上的汗,聲音有種與型不相符的瑟,“剛賣完油條,一會兒還要弄中午的盒飯。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花崇亮出證件,下朝最近的一戶平房抬了抬,“那是你家?”

“是。我家老頭子的房子,我們在這兒住幾十年了。”

花崇看了看邱大奎還未摘下的圍,跟閒話家常似的問:“平時在哪個路口賣包子油條啊?”

邱大奎愣了愣,稍稍放鬆下來,“嘿”了一聲,“運氣好能搶到地鐵站、公站這樣的好位置,運氣不好就只能在二裏巷賣了。”

“做早餐得很早起來吧?辛苦了。”

“對,對的,要和麵,還要絞。”邱大奎想了想,補充道:“不過不能跟你們員警同志比,你們更辛苦。”

花崇一笑,“起得早的話,那也睡得很早?”

邱大奎咬了咬乾皮,摳著手上的繭子,“呃,嗯,很早就睡了。”

花崇盯著他的眼,“早睡早起,為什麼還會睡眠不足?”

“啊?”邱大奎抬起頭,又不安起來,一臉莫名與膽怯。

“你看上去很疲憊。”花崇指了指一旁的曲值,“喏,你倆眼袋都重,眼睛也沒什麼神采,長期睡眠不足就會這樣。”

沒案子就通宵玩遊戲的曲值:“……”

邱大奎咽著口水,不敢與花崇對視:“我晚上喜歡打牌。”

“哦?在哪里打?”

“就在對門子老趙家。”邱大奎越說越張,“我們打得小,輸贏就十幾塊錢,不,不算聚眾賭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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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不答,又問:“平時都打到什麼時候回家?”

“就,就十一二點吧,不敢太晚,半夜三點多就要起來弄早餐。”

花崇話鋒一轉:“那最近打完牌回家,有沒聽到什麼靜?”

“沒有!這還真沒有。”邱大奎連忙說:“我家就我、我閨、我老頭子湊合著過。老頭子和閨睡得早,我回家洗把臉泡個腳就睡了,沒聽到什麼靜。”

“你昨天跟分局的刑警說,是因為聞到一古怪的味道才往屋後荒地上去?”

“是的。我想過來看看是什麼,沒想到是啊!”

花崇眉梢輕微一,“沒想到是?那你以為是什麼?”

邱大奎張得直冒汗,“我,我,我就是隨口一說。我也沒以為是什麼。誰會想到自家背後扔著一呢!員警同志,這案子跟我沒關係的啊。還有我真的沒有拍照,那些破壞現場的人也不是我來的。”

花崇點頭,“嗯,別張。你隨口一說,我也是隨口一問。發現被害人的是你,以後還要麻煩你多多配合我們的工作。”

邱大奎著手,“應該的,應該的。員警同事,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家老頭子還等著我弄盒飯。他脾氣大,我回去晚了又得挨他念叨。”

花崇示意他可以離開,待他跑出幾步,突然又喚道:“邱大奎。”

邱大奎聞聲險些一個踉蹌,急躁道:“員警同志,還有什麼問題啊?”

“你最早發現被害人,為什麼沒有立即報警?”

“我……”邱大奎站在原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我”了半天,才道:“我第一次見死人,死狀又那麼嚇人,腳沒了,眼,眼睛只剩兩個窟窿,就那麼直愣愣地著我。我害怕啊,當時都嚇懵了,只顧著喊,哪里想得到報警?昨天派出所的民警給我說,都是因為我那一嗓子,引來了那麼多人。哎我……我真特麼後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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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看似和氣地瞅著他,片刻,突然扯出一個客氣的笑,“行,我差不多瞭解了,你回去忙吧。”

邱大奎不敢再留,掉頭就走。

花崇站在原地看著,覺得他跑得比剛才那猴兒更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但猴兒還是孩子,逃走是因為做了“跑荒地上玩兒”這一虧心事,擔心被家長數落。邱大奎一大老爺們兒,夾著尾溜這麼快是為什麼?

難道也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那虧心事是沒能保護好現場?還是沒有第一時間報警?

花崇,覺得兩者都很牽強,於是暫且擱置,轉對曲值道:“排查走訪進行得怎麼樣了?”

曲值搖頭:“這兒都是住了幾十年的老戶,有錢有門路的都搬走了,空著的房子基本沒有新住戶,平時也沒什麼外人。我和兄弟們挨家挨戶問過去,都說以前沒見過徐玉。”

徐玉,正是死者的名字。

花崇垂眸,瞳漸深。這時,手機鈴聲敲破詭異的安靜,就像在驅散不開的臭裏破開了一道細長的口。

花崇接起電話,傾,沉聲道:“我這就回來。”

“徐玉,28歲,新銀行安區尚科路支行客戶經理。經過檢,可以初步推算出死亡時間是三天前——也就是3月13號晚上10點半到11點半之間。從現場的跡、植痕來看,發現應為第一現場。”

市局刑偵支隊2號會議室幾扇窗戶拉得嚴嚴實實,法醫徐戡一白大褂站在投影幕布前,正對投影儀森森的,背後是模糊的現場照與檢記錄照,暗在他眼鏡的金邊框上溜過,反出一道的影子。

重案組的刑警圍著會議桌坐了一圈,唯獨花崇立在窗邊,一邊沉思,一邊步伐極輕地踱步。他一手揣在制服的兜裏,一手把玩著一枚打火機,襯的袖口被卷了起來,小臂的皮籠罩在幕布冷冰冰的薄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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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戡的角度看去,他下與鼻樑的線條猶如經過工打磨,額發與前額的分界線平直中帶著恰到好的圓潤,薄微抿,眼角有個不太明顯的自然下垂弧度,臉因為投影儀的而顯得蒼白,眼中疊,混淆出一汪沉甸甸的探尋。

沒人知道他在思考什麼。

徐戡收回目,輕咳兩聲,旋即打開紅外指示燈,在死者頭部畫圈,低沉的嗓音頗有質,“徐玉有14暴力傷,頭部最為嚴重——兩眼被剮,雙耳被齊切下,兩邊耳蝸皆被銳搗爛。但這些傷沒有生活反應,是死後造。致命損傷位於後腦,死者顱骨凹陷,為鈍所傷。兇手在後腦敲擊多次,從損傷程度、形態分析,兇是一把家用榔頭。”

說著,徐戡點擊鼠,將富康分局刑警昨日拍的現場照細節放大。那殘忍的殺畫面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技偵組新來的警胡茜茜坐在角落裏,小幅度地脖子。

徐戡停了一會兒,將紅外指示燈轉移到下半,繼續道:“兇手對死者有侵行為,但非常小心,未留下髮、皮組織等任何能檢驗出DNA的證。我們在徐玉部檢測到避孕套的潤分,他在實施侵犯時帶了套。”

“口腔、門、大部都檢查過了?”花崇突然問。

“檢查過了。”徐戡聳了聳肩,“一無所獲。”

花崇瞇起眼,將打火機換到另一隻手上,“繼續。”

徐戡點頭,“徐玉的踝骨被鈍砸爛,腳、分離,兇一是造顱骨致命傷的家用榔頭,一是用來剮眼捅耳的刀。和面部的創傷一樣,斷肢也沒有生活反應,為死後造。徐玉已拿去做理化檢驗,發現香油與罌粟殘留。”

“罌粟?”曲值子往前一傾。

“事發前2個小時,徐玉曾進食過火鍋、串串香一類的食。”徐戡道。

花崇看向技偵組組長袁昊,“馬上調取13號晚上8點至次日清晨6點道橋路周邊的監控。”

袁昊比花崇小幾歲,生得五大三,像個中年糙爺們兒。但這糙爺們兒說起話來卻有些姑娘家的矜持,低聲道:“道橋路是富康區最的一條街道,早上我就帶人去調過一回監控,你猜怎麼著?”

“攝像頭沒幾個能用?”花崇似乎並不意外。

“是啊!”袁昊橫眉倒豎,“壞了也不上報,有的地方用的還是幾年前就被淘汰的老攝像頭。”

花崇拉開一張靠椅坐下,“先查。”

袁昊咧咧,“好。”

徐戡又道:“死者被發現時,著木板,右下面份證和銀行卡。痕檢科已經查過了,兇手沒有在這些品上留下指紋與DNA。”

花崇頓了頓,目飄向許戡,“現場被嚴重破壞,死者上沒有留下任何能指向兇手的資訊,所以目前暫時無法確定兇手特徵,對嗎?”

徐戡關掉紅外指示燈,神態略顯凝重,“是這樣。”

“技偵組加個班,把13號晚上8點以後能調取的視頻都過一遍。”花崇手中的打火機在桌上撞出不輕不重的聲響,“曲值,你給大家分個組,一組繼續在道橋路走訪,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人不一定看不到;另一組查徐玉的社會關係,既然兇手很狡猾,什麼線索也沒留下,咱們就只好辛苦一點,從徐玉手了。”

“另外。”他說著轉向袁昊:“昊子,你親自去一趟尚科路支行,調13號下班時間前後,銀行以及周邊公共監控的視頻。”

眾人迅速起,徐戡收起投影幕布,一拉窗簾,初春的懶洋洋地照亮整間會議室。

花崇沒有立即離開,單手撐著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打火機。

“在想什麼?”徐戡了個懶腰,背靠在桌沿上。

花崇在傾泄如注的中閉起眼,眉間浮起淺淺的褶皺。

“這兇手的行為很矛盾。”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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