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時間過得飛快。

用完午餐，江時準時打開直播。

下午看直播的人不多，開播半個小時以後，觀眾人數穩定在五十萬左右，雖然遠遠比不上晚上高峰時段的人氣，但也是很多了。

三點半左右，江時跟觀眾說了休息一下，了脖子，又活了一下手腕，推開椅子起。

他先在樓上轉了一圈，一樓客廳和廚房也冇放過，又去後院轉了轉，正好上在訓狗的張叔。

張叔早就看在眼裡，心裡門清得很：“您是想找秦先生吧？”他慈祥地笑了笑，“先生剛纔打電話代過，他今天會晚一點回來，讓您不用等他。”

江時愣了一下，而後遲鈍地點了點頭，轉進了一樓客廳。

小貓咪見到他，懶洋洋地踱著貓步走過來，跳進了他懷裡，喵喵了兩聲。

江時卻好像冇聽到般，不自覺地了頸間的戒指。

戴了這麼久，冰冷的指環早就染上了他的溫度，若不是他刻意去想，幾乎察覺不到有它的存在。

江時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麼心。

他其實很想問問秦，為什麼不直接給他打電話呢？就算髮一條微信也可以啊……

然而他隻能一邊告訴自己冇什麼立場要求更多，一邊又忍不住煩躁地把手機按亮再按滅。

一次又一次，連帶著被他藏得很深的戾氣都有冒頭的傾向。

江時了自己的小虎牙。

牙，有點想咬人了。

直播到下午六點左右結束。

江時開了十局，九把落地盒，最後一把功活到了決賽圈，隊友讓他封煙，他一個破片手榴彈炸過去，安排得明明白白。

關了電腦，江時拿著手機下樓。

微信聊天頁麵置頂的頭像安靜了一下午，他不信邪地點開，他和秦的聊天訊息止於昨晚江時發的最後一句晚安，再無其他。

江時自認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索直接給秦發了條資訊。

……

DR基地三樓會議室裡。

秦覺到自己兜裡的東西震了震，剛準備看手機，會議室的門響了一下。

一個男人推門走了進來，印著DR字母的隊服鬆鬆垮垮地披在他肩上，看著不樣子。

來人是DR戰隊的隊長孟煊，ID：Nightmare，絕地有名的伏地魔大神，打法以茍著稱，跟秦關係還不錯。

秦提前就知道DR今天跟北那邊有一場線上流賽，算著時間過來的，但冇想到還是等了一會兒。

孟煊拉開椅子在他旁邊坐下，偏頭正對上秦的目——

來自大佬的凝視.JPG

他渾的都要炸了：“，你那什麼眼神！”

秦抱拳看著他，勾了一下角:“被了？”

“滾你丫的會不會說話，”孟煊不客氣地錘了一下他的肩，笑罵道，“隻要不上你和老陸，老子哪局贏得不漂亮？”

DR的況他又不是不知道，秦挑了挑眉，任由他岔開話題。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秦，孟煊當機立斷在隊長群裡發了訊息。

Nightmare：晚七點，零度，秦哥請喝酒，來的扣1。

手機隨即震得砰砰響，秦拿出手機，冇看群訊息，注意力已經被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五分鐘前，江時剛發過來一條訊息。

小朋友：你今晚還回來嗎？[沮喪]

秦盯著最後那個表看了一會兒，目一寸一寸了下去。

他輕笑，小朋友這是在說自己不開心了，想讓他哄呢。

孟煊不怕死地在秦跟前晃了晃手機。

“局已經幫你攢好了，老陸他們幾個都來，先說好，不喝趴下，誰也不準提前走。”

秦象征地瞥了一眼，樂了：“這又是什麼新型戰打法？隊長都這樣，全明星賽還打不打了？”

“不就是醉個酒，小半個月還緩不過來？”孟煊就想跟他貧，“瞧不起誰呢！”

秦懶得跟他科打諢，低頭去回江時的訊息。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說著，孟煊朝他湊了過來。

事實證明，太皮了就得打。

秦連眼皮子都冇抬，直接一腳踹了過去：“滾蛋。”

“就不滾，”孟煊拍了拍，也不生氣，打趣道，“在跟誰聊天呢，家裡那位？”

秦這尊大神在場上栽到某人手裡這件事，在各大戰隊之間早就不是什麼，比如現在，套在他無名指上的戒指也無時無刻不在宣示著主權。

隻是兩個人怎麼認識怎麼往的卻是瞞得不風，任他們怎麼挖八卦，也冇探到一星半點。

秦懶得搭理他，低頭重新敲字。

孟煊探頭去看，一眼就瞟到了聊天頁麵最上方的備註，嘶了一聲，納罕：“小朋友？”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瞬間覺得有點牙疼。

嘖。

誰會想到母胎SOLO二十幾年的秦神有一天也會用這麼黏黏糊糊的備註。

秦聞言，關了手機，睨他一眼，輕描淡寫地笑：“想死嗎孟隊？”

“不想不想，”孟煊不自覺地了脖子，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把手機懟他臉上。

他從認識秦那天起，就怵他這副要笑不笑的模樣，角勾著笑，眼睛裡卻裹著寒意，像是藏了刀，看著就兇死了。

秦嗤了一聲：“出息。”

秦冇有多耐心，越過他，打算去外麵給江時打個電話。

走廊的另一頭，DR戰隊經理正領著Cool朝這邊走過來。

Cool在他麵前站定，了一聲：“老大。”

秦準備翻通訊錄的手指一頓，像是才注意到其他人一樣，抬眼看向兩人。

DR戰隊經理也是秦的，可惜他任職以後第一次隨隊出征北，就上了秦宣佈退役的事。

當時事發突然，場麵一度失控，他甚至都冇來得及在偶像麵前混個眼，此時見到秦，說不激肯定是騙人的。

“秦…秦神！”

激地打了聲招呼，戰隊經理也是個識眼的人，知道兩個人應該還有事要談，說了一句你們聊就先撤了。

走廊裡很快就隻剩他們兩個人，秦垂眸看了一眼Cool手裡的檔案袋，點了菸：“都辦好了？”

Cool低下頭乖乖道：“辦好了。”

秦睨他一眼，覺得好笑：“我又不訓你，就聊聊天，腰板直點。”

Cool瞬間站直了一些，抬起頭，看起來更像聽訓的了。

不過這真不能怪他慫，ONE全員上上下下，除了教練，哪一個冇被秦訓過？

Cool好歹在ONE待了三年，知道秦其實煙癮不大，隻有心不佳的時候，纔會菸。

比如現在，隔著薄薄的煙霧，他晴不定的臉看起來就更唬人了。

Cool怎麼會猜不到他在煩什麼，他了秦手裡的煙，像是鼓足了勇氣般開口：“老大，能給我一嗎？”

秦詫異地看了他兩眼，眉頭皺了又鬆，最後還是給他遞了一。

正值飯點，一樓訓練區，青訓生們踩著點魚貫而出，聽著靜不小。

兩人倚著欄桿往下看。

這半年來，秦退役，蘇寒第一次接指揮棒，墨爺更是在秦退役之後才轉過來的，算算隊友磨合的時間，半年都不到，如今還得找一個新的可以接替他的人。

ONE也想過招青訓生自己培養，半年來前後招了兩批，第一批勉強留下一個進了二隊，這一批還冇結束，但聽教練的意思，能留下一個就算不錯了。

收效甚微，約等於零，偏偏時間不等人。

論壇一天能開八百多個節奏，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冇有Mini的ONE能變什麼樣，如果十一月的預選賽……

他簡直不敢想教練和秦的力有多大。

Cool嚨有些發疼，眼睛也紅了：“對不起老大……”

他甚至有一瞬間的衝，去他媽的理想，老子不轉了，大不了給ONE陪葬。

可惜話冇說完，就被秦直接打斷：“你不用說對不起。”

Cool當時找到他說想要轉會的時候，秦其實冇有多意外。

很多事在發生之前其實都是有征兆的，比如請假外出的次數與日俱增，比如訓練場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誤。

“戰隊的發展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付出，你在ONE待了三年，也給了ONE最好的三年，大家互相就，績有目共睹，誰也冇辜負過誰。”

秦收回視線，淡淡道：“至於轉會，合約期到，是去是留這是你的自由，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Cool進隊的時間不算晚，比葉還要早一年，說冇有肯定是假的。

隻是如今緣分到頭，大家都是年人，分分合合好聚好散，冇什麼看不開的。

大路朝天，既不同路，便隻能祝彼此征途坦，永不後悔。

良久，秦笑了下，誠心道：“這半年，謝了。”

Cool與ONE合約期滿本來是在今年年初，隻是正好趕上秦退役，為此他又簽了一份臨時合同，多留了半年。

這是秦欠他的人。

Cool低著頭不說話。

他就見不得老大這樣，他希Mini能夠永遠立於神壇，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最好能不用在乎任何人。

秦沉默了片刻，開口：“最後可能還得辛苦你再多留半個月……”

這句話冇說完，Cool連忙道：“老大你放心，我會打完全明星賽的。”

秦嗯了一聲，叼著煙又吸了一口。

“其他人那邊，你記得早點說，彆等到最後一刻。”秦叮囑。

Cool搖搖頭，笑得苦：“不敢說，他怕他們忍不住揍我。”

秦吐了一個菸圈：“他們冇你想得那麼傻，早就找我探過口風，現在假裝不知道，大概是在等你親口跟他們說，”

外人看不清，邊的人又怎麼會不清楚，若不是已經冇有留在ONE的打算，怎麼可能一直拖著不續約。

Cool緩緩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表。

既然他們早就知道，為什麼還能心無芥地跟他一起訓練吃飯打遊戲？

許久，他自暴自棄般：“我知道了。”

秦把煙掐滅，拍了拍他的肩：“你先進去吧，我打個電話。”

Cool依言轉進屋，關上門的瞬間，意外瞥見秦的表，心裡一驚。

隻見前一刻還板著臉的人，此時整個人的氣場已經不一樣了。

角微翹，眉眼染笑，宛如冬雪初融，綠芽破土而出。

秦著手機放在耳邊，靜靜等待電話那邊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

世間冗雜之事太多，他想先去哄個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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