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首雖然仍然保持著完整的人形,但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兩個人竟是不知被什麼利像切排一般切了段兒,並整整齊齊地原樣碼在了地上。
兩個人上的衫已經完全被浸,虯皺扭曲地在上,下的土也被浸了黑紅,彌漫著濃鬱的腥味兒,周圍落著十數隻烏,見到牧懌然接近也不飛躲,漆黑的眼珠著它,著死寂。
柯尋轉過,張口要吐,嚇得衛東再次手並用地又往後挪了七八米:“臥槽住口!你看見什麼了?!”
柯尋搖手,是憋了半天才把那作嘔的勁兒給憋回去,深吸了兩口並不好聞的空氣,一咬牙重新轉回去。
牧懌然仍在盯著看,似是陷了沉思。
柯尋著頭皮再次看向這兩,兩個人並排躺在那裡,如果忽略掉被切段兒的況,這兩人死時的姿勢可以說是相當的平靜,兩條胳膊整齊地安放在兩側,也並得很直,頭部也是標準地臉向上。
臉……柯尋看了幾眼左邊這,十六七歲的學生妹閉著那雙涉世未深的眼睛,面孔被汙掩去了本有的青,細的長發被下的泥土和著攪了糊的一團,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春的,此刻已了一堆碎。
柯尋無從想象這個孩兒死前經歷了怎樣可怕的事,在被那不可抗拒的恐怖力量當牲畜一樣宰割的過程裡,有多怕,多痛,多想回家。
柯尋垂在側的手不自覺地抖了抖,隨即狠狠地了拳。
“你檢查完了嗎?”他問牧懌然。
牧懌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下頭。
柯尋不再說話,走過去拿起扔在不遠的鐵鍬,就在旁邊挖起土來。
牧懌然看著他,也沒有再開口。
衛東站在遠些的地方不敢過來,隻好提著聲問柯尋:“你幹嘛呢?別瞎搞啊!”
柯尋隻管扎著頭挖土,沒有理他。
半空的烏越來越多,不斷地往下落,見牧懌然立在旁邊不,幾隻烏不再盯著他,而是徑直落到了上,用它們的尖喙撕食起的碎來。
牧懌然微微皺了眉,向後退了幾步。
柯尋聽見聲音,扭頭看了一眼,突然怒從心頭起,揮起手中鐵鍬掄向上的烏:“去你媽的!滾!”
然而這些烏數量實在太多,揮飛這幾隻,另幾隻又落下來,甚至越落越多,很快兩上就已落滿了烏,幾乎看不到,全被麻麻的烏覆蓋了住。
柯尋不想到,束手束腳地做了半天無用功,最後索直接用土往上蓋,烏們躲到了一旁,幾十、上百隻的烏,齊刷刷地,森默地,冷冷盯著他看。
“柯尋。”牧懌然忽然沉聲他,“停手,別埋了。”
柯尋握著鐵鍬抬頭看他:“就任他們被鳥吃了?”
“你看看它們在幹什麼。”牧懌然冷冷看著他。
柯尋向這群烏,對上了一片漆黑死寂的黑眼珠。
“你要是埋了這兩個人,只怕下一個死的就是你。”牧懌然語氣裡帶著警告,再次後退了幾步,“放下鐵鍬,過來。”
柯尋抿著,片刻後扔下了鐵鍬,大步走向牧懌然:“你查完了嗎,我要回去了。”
牧懌然看了看他,淡然的語氣裡帶著令人難以察覺的一容讓:“我沒有要查的了。”
“東子,起來,走。”柯尋立刻轉,大步地沿著來時路離開了這片荒地。
距離村子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柯尋看到另外幾個人結伴出了村,方向也是奔著那片荒地去的,劉宇飛走在最前面,見著衛東也沒打招呼。
大家都在努力地尋求著線索。
柯尋緒平複下來,轉頭看向牧懌然:“你剛才查出什麼線索了沒有?”
牧懌然看他一眼,語氣淡然:“你憑什麼會認為,我會把自己查到的線索和你共?”
柯尋被噎了一下,衛東也在旁邊張口結舌,著毫不停留繼續往前走的牧懌然的背影:“話這麼說雖然也沒什麼錯,但我還是覺得有點兒扎心……”
柯尋垂眸想了想,快步跟上去,偏臉看著牧懌然:“說得沒錯,你的確沒有義務把自己得到的線索跟我這個還不算太的人分,咱們非親非故,你告訴我是分,不告訴我是本分,我也不可能因為這個恨你怪你,現在也本就是個萬事有償的時代。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從合作互利這一點來商量一下吧。我覺得我這個人還是有點兒利用價值的,我也不白要你的線索,你有付出,我有回報,怎麼樣?”
牧懌然面無波地看他一眼,冷淡地開口:“你想怎麼回報。”
柯尋乎拉了一把頭上的,認真地回答:“我這種學渣也提供不了腦力上的幫助,但是力的話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你要有什麼需要出力跑兒的活,可以給我,你就隻負責皮子就行了,你看呢?”
“你看我像四不勤的人麼?”牧懌然問他。
“不像,我看你就像談笑間灰飛煙滅的坐陣指揮型的大佬,”柯尋誠懇地說,“大佬,求帶,認下我這個小弟吧,認一贈一,包賺不賠。”
“你丫才贈品,你全家都贈品。”衛東說。
“你還是他?”柯尋問。
“大佬你好,我是贈品。”衛東對牧懌然說。
可能是被這兩人如此毫不掩飾的當面抱大的行徑震撼到,也可能是預料到了即便推拒也仍然會被這兩個二貨糾纏不休的前景,牧懌然面無表地走了一陣後,終於開口:“這是你們進的第一幅畫,有很多事,你們並不了解。我們這些人,並不如你們所看到的這樣,一直相安無事。所以,如果你們兩個真心想要和我結組,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說看。”柯尋看著他。
眼裡認真的神讓牧懌然微斂了面上的冷淡,如果對方想都不想就直接答應,反而令他難以信任。
於是沉著聲開口:“我需要你們時刻記住,我方所獲得的所有線索,未經我的許可,不得給除我們三人以外的任何人。有問題麼?”
衛東就看向柯尋,他親生的發小他最了解,這樣的要求,並不符合他發小的價值觀。
柯尋這個人,在外人的眼裡總是散漫隨甚而有些漠然遊離的,但做為和他從小一條子穿到大的鐵子,衛東知道他其實是個純粹,……善良的一個人,從小到大雖然壞事沒乾,但好事也不是沒乾過。
柯尋不計較得失,從來就不是一個自私小氣的人。
他用雙親留下的產,開了家健房。自己能混飽肚子的時候,也沒忘了他邊的哥們兒朋友。
柯尋把那些家裡困難、沒什麼掙錢本事快死的弟兄和同學帶進了健房,能當教練的就當教練,當不了的就做接待、做勤、做財務,實在屁本事沒有的,就維護材,打掃衛生,出去發宣傳單,待遇上也盡量能保證他們的溫飽。
所以柯尋這樣的人,雖不至於滿大街主上趕著幫人忙去,但如果事到了他眼前,力所能及的時候,他並不吝於一把手。
而回到眼下,所有進到這個畫中世界的人,面臨的不是窮不窮、不的困難,每一個人面對的都是生與死,幫一把,也許就能救一條甚至幾條人命,不幫,在這樣的背景下,就跟送人去死也沒什麼兩樣了。
衛東不確定柯尋會不會答應牧懌然的這個條件,柯尋不是聖父,但也不是撒旦。
“我能問下原因嗎。”柯尋看著牧懌然。
牧懌然也看著柯尋。
這個時不時神經犯個二的家夥,總能用這雙清澈眼睛裡純粹的目,讓他……不由自主地心。
牧懌然垂下眸子,聲音依舊冷淡:“因為,在畫裡,能殺死你的不止是那些‘東西’,還有活生生的人。”
“你是說,那些和我們一起進到畫裡的人,可能會殺掉我們?”柯尋目微凝,“為什麼?”
“畫裡有個規則,”牧懌然眼神冷然地向面前死氣沉沉的村莊,“我之前說過,我們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如果找不到畫作者的簽名或是鈐印,所有的人都會死。而在這七天之中,每天都可能有人因為畫中世界的各種怪奇力量所害亡,但這也並非絕對不可避免。
“事實上,因為畫中力量導致的死亡,是隨機的,就像昨夜,原本你已經危在旦夕,可因為正房裡的突發狀況,你逃過了一劫,這並不是畫中力量預先設定好的過程,是不幸死亡還是意外幸存,都是隨機。
“但,畫中世界還有一個不可更改和反抗的規則——如果七天的某一天,因為畫中世界的隨機而僥幸沒有任何人死亡的話,那麼將在次日上午的八點至九點之間,由所有尚存活著的人聚在一起,投票選出一個……去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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