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尋和衛東震驚地停住腳步,不敢置信地一齊盯著牧懌然。
牧懌然也停下腳,回過頭來深深地看著兩人:“換個直接一點的說法就是,畫中世界不允許有哪一天沒有人死亡,但因為這個世界事發展的隨機,往往會造零死亡現象的出現,在這種況下,畫中世界強製要求必須死一個人,來補充前一天零死亡的空缺。而這個死人的名額,就由幸存的人員來投票推選。”
柯尋的頭腦還在因對這件事極度震驚而產生的一片空白中,聲音有些飄地問了一句:“選出來之後呢?”
“這個人會在一分鍾,以符合這幅畫容風格的方式死掉。”牧懌然語氣平靜得近乎殘忍。
柯尋知道這殘忍只是為了提醒他,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
被所有人投票選出讓自己去死,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懼滋味兒?
“所以你以為那個老頭讓我們今天上午八點到他家裡是做什麼?”牧懌然看了他一眼,語氣不易察覺地放得和了一些,“如果昨夜一個人也沒有死,那麼剛才我們在他家裡的第一項活就不是吃早飯,而是要投票選人了,選完後才會有飯吃。”
“……還……還他媽的給飯吃,真有人……”衛東哭喪著臉罵道。
柯尋吐了口氣,抬眼看著牧懌然:“是殘忍,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咱們和所有人結夥,很可能前一天還是夥伴,後一天就會以這種形式變自相殘殺?這麼一想,確實沒有比這種事更蛋的了。”
牧懌然忽然又笑了一笑,盡管眼底沒有任何笑意:“你想的還是太天真了點。如果由所有人投票選舉一個人去死,誰能保證自己不會被多數人選中?”
“……所以?”柯尋眼皮兒一跳。
“你要知道,人,是世界上最難參解的課題。”牧懌然凝眸,對上柯尋的眼睛,“——會有人怕自己被選中,而提前主殺人。”
柯尋呼吸一重,緩了緩才開口:“就是說,不管是投票選舉也好,還是主一對一殺人也好,只要有人死亡,就可以算做填補了前一天零死亡的空缺,如果在選舉之前一對一殺了人,那麼當天也就不會再進行投票選人了,是嗎?”
“是的。”牧懌然答。
“所以,有些人因為害怕自己在投票選舉中被多數人投選出來,會主去殺掉一個人,讓自己規避開死亡的風險。”柯尋終於明白了牧懌然的用意。
怪不得那幾個不像新手的人之間,氣氛有些古怪,除了冷漠麻木之外,還有疏離和彼此防備。
這也意味著,在這個畫中世界裡,是不可以和其他人深的,誰也不敢保證,在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站在對方和你自己的人旁邊的,是天使還是魔鬼。
牧懌然不聲地淡淡看著面前的人。
在告訴他這個畫中規則之後,他就在靜觀著這個人的神與心態的變化。
這個人並不是第一個向他尋求合作的人,而之前所有想和他合作的人,在他敘述完這個畫中規則之後,無一例外地,選擇了防范、戒備,和立刻疏遠。
如果面前的這個人也做出這樣的選擇,牧懌然也並不會因此產生什麼憤怒。
畢竟,這才是人。
“我答應你的條件。”牧懌然聽見他這麼說,“我這人雖然不怎麼聰明,但也沒傻到在這種環境下想著去和別人以真心換真心。”
牧懌然繼續不聲地看著他,等他的下文。
“不過我也有話要說在前頭,”柯尋目清澄地著牧懌然,“不管你信不信,我能保證不出賣你,真要到了需要投票選人去死的時候,我也肯定不會投你,但——如果到了生死關頭,需要我在你和東子之間選擇一個活著,而另一個去死的話,我會選擇東子活著,這一點我聲明在先,希你能理解,當然,到了生死關頭,你選擇保存自己而犧牲我倆,我也絕對不會怪你。你看怎麼樣?如果接不了,就當我沒說,咱們各走各的。”
牧懌然眸微,略一點頭:“我接。”
“。”柯尋出手去。
然而牧懌然並沒有賞臉和他握一下,仍然高貴冷豔地抬步就走。
柯尋:“……”
衛東:“柯兒,你對我真好,好想抱著你大哭,不愧是我親生的發小,以後我爸就是你爸,我媽就是你媽,我兒子就是你兒子,我媳婦就是你弟妹。”
柯尋:“……滾,讓我幫你養爹養媽養兒子,想得,怎麼不讓我幫你養媳婦?”
衛東:“你他媽別男、喜好男,我把我媳婦給你你要啊?”
柯尋:“首先你先得有個媳婦,單狗狗籍還沒呢,別想太多。”
衛東歎了口氣:“是不能想太多,遇著這種破事,能不能活著出去還不知道呢,要什麼自行車。”
“也別太悲觀,”柯尋用力地攬住他的肩頭,“人一旦放棄希,那希也會放棄你。你信我的直覺麼?我直覺咱們一定能出去。”
衛東臉上出個哭似的笑:“你特麼一安倍‘彎’人哪兒來的‘直’覺……不過你有時候是太直了,剛才那些話你不該那麼說,就算你真覺得我的命比他的重要,你也不能說給他聽啊,擱誰心裡能聽得高興啊?”
“放心,他不會介意。”柯尋笑笑。
“你怎麼知道?”衛東不信。
“如果一個人為了抱大求生存連最好的兄弟都可以放棄,這種人值得信任麼?”柯尋說著大步趕上前去。
和牧懌然並肩而行,柯尋偏頭看著他:“咱們現在可以正式算是一夥的了吧?是不是該跟我們說說你得到的線索了?”
牧懌然淡淡道:“算不上是線索,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還需要印證,然而用來印證的法子只有繼續等待死亡,代價太大。”
“別有力,先說說看,也許我們可以幫上忙。”柯尋溫聲安。
牧懌然看他一眼,收回目:“我首先產生疑的是,為什麼昨夜死亡的五個人,死法不一樣。”
柯尋想了想:“因為是被不同的‘東西’殺的?”
牧懌然微嘲:“不管是什麼‘東西’,不都是非自然的‘東西’?為什麼守靈的三人是被活活嚇死後剜去了眼睛,而挖墳的兩人卻是被……”
衛東忙捂耳朵:“別說,別說!”
柯尋又想了想:“因為遇到的是不同種類的‘東西’?”
牧懌然說:“這固然可以做為一種解釋,但我更在意這兩撥人的死狀,無論是被剜去眼睛,還是被……”
衛東捂耳:“人工馬賽克人工馬賽克人工馬賽克……”
牧懌然:“……死後仍然保持原有的廓,這兩種死狀,都十分的形式化,或者說,有一定的儀式和標志。”
柯尋:“話雖如此,可我仍然看不出這對咱們能有什麼啟發。”
牧懌然淡淡地看向他:“你說你是育系生,看樣子沒說謊。”
柯尋:“……雖然你諷刺了我,但我不生氣。”
牧懌然閉了閉眼,冷聲往下說:“如果一個育場館裡,跑道上擺著欄架,草皮上放著鉛球,以及跳高用的墊子,跳遠用的沙坑,此時進來了一群學生。”
柯尋十分聰明地接話:“那麼老師會給這些學生分配好項目,一些人去跑欄,一些人去練鉛球,一些人跳高,一些人跳遠。”
牧懌然接:“於是在這片場地上,進行每個項目的學生,都會呈現出不同的運狀態。”
柯尋恍然:“這就像我們現在的況一樣,昨夜有人負責守靈,有人在柴房,有人在糧倉,有人挖墳。”
牧懌然目沉冷:“守靈的人被挖去了眼睛,挖墳的人……”看了眼衛東,“死了馬賽克,就如同欄的人在跑,跳高的人在跳,投鉛球的人在投擲一樣。”
柯尋衛東:“……”
牧懌然:“重點就在於,運員、跑道、越、欄架,以及運員、草皮、投擲、鉛球,這是欄和鉛球這一形式裡的四個要素,即:人、地點、運狀態、圈定運員運形式的標志。
“演換眼下的形,同樣需要四個要素:
“人——昨夜死亡的五個人;
“地點——靈堂、荒地;
“死亡(運)狀態——活活嚇死後被剜去雙眼和……”
柯尋衛東:“死馬賽克。”
牧懌然:“……那麼問題來了,圈定死亡人(運員)死亡(運)形式的標志,又是什麼呢?”
柯尋倏地轉頭看向牧懌然。
牧懌然也看著他,語聲沉穩平靜:“如果我們找到了昨夜兩場死亡之局中的‘鉛球’和‘欄架’,也許,就距離開這幅畫的那一刻,不遠了。”
是什麼東西決定了昨夜死去的五個人的死亡狀態?
“我已經有了一個猜測。”牧懌然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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