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晏承舊站在林飲無的門前足足有半個小時了。

敲還是不敲，是一個問題。

對於林飲無這個人，晏承舊覺得自己一點都搞不懂。實話說，林飲無長得不差，本事也高，心地不算好但也稱不上壞。按理來說，這樣的人晏承舊是不應該討厭才對，但林飲無偏偏就有那種晏承舊氣得牙的本事。可是一碼歸一碼，就之前選來襲的事，自己都應該要當面表示謝意才好。

只是一想到要向林飲無道謝，對方可能又會說出什麼他生氣的話，晏承舊抬起的手就怎麼也敲不下去。

罷，不就是敲個門，難道他還能吃了自己？

晏承舊努力給自己打氣，終於還是敲響了林飲無家的門。

咚。

剛敲響第一聲，門就開了。

「半個小時了，你終於做好決定了？」林飲無打開門，似笑非笑的看著晏承舊，「我還以為你還會繼續猶豫下去。」

「你知道我在外面？」

「想不知道也難。」林飲無算是承認了，「我本來還想看看你到底能支持多久來著？」

……這也未免太沒事找事了吧。

晏承舊著頭皮道，「我是來謝你的，之前選的消息多虧你告訴我。」

「所以呢？」林飲無倚著門，半點也沒有請晏承舊進去坐坐的意思，「如果只是口頭上的謝，我沒有什麼興趣繼續聽下去了。」

「這是功心法前三層的要訣。」晏承舊掏出一個小型的u盤遞給林飲無，「沒有碼，你看完可以直接刪除。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過來問我。」

做出這個決定，晏承舊也是考慮了許久的。

古武在這個世界幾乎沒有發展的前途，唯一有可能學會的只有選者。但選者本已經擁有其他的力量，未必看得上這需要花費無數時間來磨練的古武。教會林飲無古武，晏承舊原本最擔心的的是林飲無會用這樣的力量去害人，但林飲無的表現卻打消了晏承舊這個疑慮。選突襲的消息了林飲無本來可以不說，或者乾脆用這個消息直接和晏承舊換，晏承舊不可能看著這麼多人白白死去不做這個易，但林飲無並沒有這麼做。

也許是直覺作祟，晏承舊覺得林飲無這個人雖然格上有些惡劣，但本還是有一定的是非觀念在的。

晏承舊所在的時代，人類要和宇宙中各種種族鬥爭才能護得住自己所在的家園，對於不擅長戰鬥的外星種族來說，道德觀念，仁義道德幾乎都是不存在的，同族之間互相殘殺甚至吞噬都是常有的事。而作為古武宗師的晏之以，從小教導晏承舊的，便是人類從古至今一直傳承下來的東西。

人和畜生之所以有不同，就在於他們會約束自己。

最重要的是，以林飲無這種格，恐怕仇家遍地都是，他好歹也幫過自己，幫他提升一下力量用來自保也是應該的。

晏承舊很討厭林飲無沒錯，但他似乎也不想看見林飲無就這麼死了。

唔，肯定是自己選者見得太，不忍心看著這麼一個好接近的選者就這麼死掉了。

「好。」。林飲無接過u盤，轉回房，利落的將門關上，一個「謝」字都沒有多說。

……雖然不指他道謝，不過這拿了東西就關門是不是也有些太過分了。

晏承舊正想說點什麼，林飲無的話卻從門裡傳了出來，「我就不耽擱安全屋之星的時間了，還請保重。」

？？？

晏承舊一頭霧水。

忽然他的耳邊傳來許多嘈雜的聲音。

只見走廊的最前端有一堆麻麻的人朝著他狂奔了過來，手中揮舞著各種東西，有筆記本，有鋼筆，有綵帶，甚至還有炒菜用的鐵勺？

「啊啊啊啊啊，晏承舊看我了！」

「他明明看的是我。」

「天哪，他果然住在這裡！不行，我要拿幾個簽名回去。」

「聽說早上阿舊還手把手教人怎麼鍛鍊呢，我那練散打的親戚說那可是上等的拳法！」

晏承舊：……救命！

謝思涵的住。

「哈哈哈，別生氣別生氣，你現在可是安全屋的名人，男老通殺。」謝思涵笑瞇瞇的給晏承舊遞來一杯水，「你不知道安全屋對外有監控的麼？你之前對付那隻變異的牛羊的視頻經過剪輯都傳瘋了，那麼大一個廣告牌裡都是你的影呢！」謝思涵張開雙臂比劃了一下大小，「托你的福，大家最近興致可高漲了。」

「我可不要這樣的福氣。」晏承舊痛苦的摀住臉，「那些孩子太可怕了，們總要手掐我的臉我的和屁，我不能對們手只能逃……」

謝思涵苦兮兮的看著晏承舊，一臉的羨慕嫉妒恨，「你不知道現在孩子多金貴，們肯這麼對你是喜歡你啊。」

「不，不用了，我還不到談的年紀。」晏承舊連忙擺手，「外公說了，不讓我早的。」

「你不是十九了麼？十九歲談個怎麼了，十九歲當爸爸的都多得是。」謝思涵不以為然的說道，「再說你外公又不在，不讓他知道就好了。」

晏承舊沒話說了。

他總不能和謝思涵說，在他的年代，三十五歲才是準年的標準，他還差得遠呢！

「不過，他們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那裡的？」晏承舊忍不住好奇道，「我住在那裡的事怎麼會這麼快就暴？之前那個來找我談話的人也說了不會過度暴我的私人信息。再說，我邊上住著的那個還是一位選者，於於理，他們都不能將人這麼放進來吧。」

現在練武的地方被人知道了，連自己住的地方都被人知道了，自己哪裡還能回得去？難不一直借住在謝思涵這裡麼，這樣一來自己當初特意買房的意義在哪裡？

「說不定正是因為你邊上那個選者呢？」謝思涵想的比晏承舊要深的多，「那個選者和你住在一起沒有發生任何矛盾，他們藉著你的機會……」

「誰說我和林飲無沒有矛盾？」晏承舊皺眉道，「只不過我一直忍著罷了，謝大哥，你不知道林飲無這個人多麼……」晏承舊倒不是多話的人，但謝思涵是他認定的朋友，又一心為他著想，加上晏承舊住在那邊也沒和什麼人說話，此刻彷彿打開了話匣子，將林飲無從頭到腳都說了一遍。

謝思涵看著憤憤不平的晏承舊，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們倒是好的。」

「謝大哥你別開玩笑，要是給我們一把刀，恐怕我們會直接砍起來。」晏承舊聽見「好」三個字忍不住打了個寒。

還是不要侮辱這三個字了。

「哈哈，我倒是很見你有這麼富的緒。」謝思涵忍不住說道，「不過他既然是選者，你最好還是稍微防著點兒。」

「這個我當然知道。」晏承舊點點頭道，「我們還是說怎麼解決那些人吧，要不我再去找那個人說說好了。」

「安全屋就這麼大，想要找你住哪兒還不容易？」謝思涵聽晏承舊說這話，就知道他八是被騙了，「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覺很溫很漂亮？」

「嗯。」

「我就知道。」謝思涵一臉憐憫的拍拍晏承舊的肩膀，「那人溫如水，是有名的鐵娘子，厲害著呢，爸爸以前就是軍隊的高，母親是高級法院的法，從小就接英教育。在末日之前，可是圈子裡有名的厲害人。說的話，你能信個一兩分就不錯了。」

晏承舊沉默不言，他發現自己做人有點失敗。

「咳咳，你畢竟年紀小，容易被騙也是正常的。」謝思涵認真的看著晏承舊說道，「你一本事很厲害，我看接下來他們就要問你的本事的了。」

「這倒是可以說。」

「不一樣。」謝思涵搖搖頭，「你也在教我怎麼練武，但是我練的效果和你練的效果還是不一樣，不同的人總會有不同的差異。可是就算你傾囊相授，他們也不會相信你，反而認定你會藏私。他們如今這樣將你捧上去，就能輕易將你摔下來。」這種手段，謝思涵見得多了，只是沒想到會被用在晏承舊上。

晏承舊「紅」的速度太快了，要說背後沒有什麼推手謝思涵是不會信的。還有晏承舊說的他遇見的那些人之中恐怕也有不是上面安排的人，故意接近晏承舊的。

如今他們追捧晏承舊的力度有多大，日後污衊晏承舊的程度就有多深。

捧殺二字，不管放在哪裡都是行得通的。

「我……」晏承舊微微皺眉，似乎有些想不通。

「承舊，你聽我說。」謝思涵將手放在晏承舊的肩膀上，一字一頓道，「作為一個厲害的人，你太好說話了。這裡不是和平年代，這裡是末世，如果你想要更好的活下去，以後臉上不能有太多表，如果不知道怎麼辦就冷著臉，盯著別人看就好了。不知道怎麼回答的話就不要回答，別人對你笑你也不能笑。只有別人在你的臉上看不見任何東西，猜不你的心思，他們才會害怕你，敬畏你，忌憚你！」

晏承舊茫然的看著謝思涵，「那要怎麼做？」

「……來，我從頭開始教你。」謝思涵看著一臉天然呆模樣的晏承舊痛苦說道。

要將一個萌好說話的可年變深不可測的面癱高手，他其實也很痛苦啊。

謝思涵急給晏承舊特訓了大半個晚上，已經快到十二點了，這才將晏承舊放了回去。

晏承舊的來到自己的住，總覺自己像做賊一樣，心中說不出的彆扭。

他躲在安全屋外，小心翼翼的朝裡看，發現裡面竟然還有一堆人等著？

……竟然還自帶小板凳，還有帶零食水果撲克開始打牌的？

他這裡什麼時候變開茶會的呢？時間都這麼晚了不能回去麼！

顯然，晏承舊小看了「明星效應」這四個字，末日之前多得是偶像明星的越大半個國家去探班的，現在大家就住在同一個地方，走路頂多也就一個小時的時間，閒著也是閒著，等等又怎麼了，又不是自己一個人等！

晏承舊腦海中閃過無數種武功，但幾乎沒有一種是能夠將這些人弄走還不傷人的。

「到底要怎麼將他們弄走呢？」晏承舊喃喃自語道，「不知道好好和他們說說行不行？」

「當然不行。」

聽見這個聲音，晏承舊半點驚訝的表也無，他都快習慣林飲無的神出鬼沒了。再說自己救在安全屋外，和林飲無的房間也就一牆之隔，對方發現不了自己才是怪事。

「我有辦法一勞永逸，讓他們不敢到這裡來煩你。」林飲無推了推眼鏡，看著晏承舊認真說道，「他們一直呆在這裡，嚴重影響了我的生活質量，我有必要請你控制一下。」

「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晏承舊覺得自己很冤枉。

「總歸是你帶來的。」林飲無半點也不退讓，「你寫的那些功要訣我看了，但有很多東西我發現都不太對勁，還請你在我解決他們之後慢慢給我講解。」

「一言為定。」晏承舊答應的很爽快。

林飲無應了一聲，瞬間消失在晏承舊邊。

下一刻，林飲無推開了房門，臉黑得厲害，眼睛裡滿是不耐煩和暴之氣。

「滾！」

金黃的瞳孔正對著那些在門口吃吃喝喝的人，周圍的空氣彷彿一下子下降了十幾度。

那些人只覺得腦袋一片眩暈，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臉也漸漸蒼白起來。

，選者？

「快，快跑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這些人神智清醒之後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似乎還有些哭嚎之聲，不一會兒，就徹底消失的乾乾淨淨。

想來之後，再也不會有人不自量力的跑到這裡來堵人了。

端得是干淨利落，一勞永逸。

晏承舊頗有些目瞪口呆，但不得不承認自己大概可以過上一段安靜的日子了。

「多謝。」

晏承舊終於能夠回到自己的房門前，安安心心的住進去了。

其他房間的特種兵和研究員們也暗暗鬆了口氣，將各自的耳塞什麼的都拔了出來。還是上報吧，選者林飲無可沒有這麼好的脾氣，沒事還是不要過來探他的底了。

「那應該就是林飲無看重的人了，嘻嘻，聽說他還殺了兩隻選呢！將他帶回去的話門王一定會高興的。」一個選者放下遠鏡笑瞇瞇的說道。

「我們分開行，最好快點將人帶回去才好。」

「就凌晨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