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詭異的圓桌

“小源你先坐，看會電視，我去把果盤切了。”一個形瘦削的中年婦從什錦果籃挑揀水果，雖是在笑著說話，卻怎麼也掩不去神中的哀愁。

江問源咽下間意，“陳阿姨，我來幫你吧。”

陳阿姨連忙擺擺手，“我還不知道你那廚藝嗎，你進廚房就是給我添倒忙。這會天熱，你去把窗戶關上，開空調涼快會，我很快就回來。”

“我刀工不行，幫您把水果拎進廚房還是可以的吧？”江問源拿起果籃，“陳叔叔鼻炎對空調過敏，我向來耐熱，不吹空調也沒關係。”

江問源說自己耐熱，不是在和陳阿姨客氣。

今年剛夏，氣溫就節節攀升，把整座城市變一個巨型烤箱。這種時候大部分人都恨不得在空調房裏紮，一步都不出來。江問源此時穿著黑長袖襯衫和黑牛仔，他提著果籃走了很遠的路才來到陳阿姨家，上清清爽爽，半滴汗都沒出。

陳阿姨暗暗歎氣，“你陳叔叔去朋友家做客了，吃過晚飯才回家。”

“陳叔叔也有提前回來的可能，不礙事的。”江問源提著果籃和陳阿姨往廚房走。

江問源把果籃放在案板上，正要退出廚房時，陳阿姨喊住他，“你陳叔叔沒有怪你，他只是……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過段時間慢慢就會好的。”

“謝謝你，陳阿姨。”江問源朝陳阿姨出一個微笑，他已經很久沒真心實意地笑過了。

陳阿姨在廚房切果盤，江問源回到客廳，在紅木沙發坐下，他順手拿起電視遙控——

一種骨悚然的危機突然襲上江問源心頭！他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一隻無形大手牢牢掐住後腰，猛地拖進虛無的深淵。在江問源極速墜落時，陳阿姨家客廳彷彿掉進黑，扭曲旋轉著消失在黑暗中，最後連一芒都逃不出來。

墜落的過程持續了十幾秒，江問源一沉，失重消失，終於停下來了。

江問源覺彷彿經歷十幾趟驚雲霄過山車的摧殘，頭暈目眩，四肢無力，噁心得差點沒吐出來。糟糕到極點，四周也暗得手不見五指，但江問源還是迅速察覺到某些異常。

下不再是紅木沙發的質，取而代之的是天鵝絨般綿的；客廳的窗戶敞開著，戶外的暑氣直往屋裏鑽，可現在他卻覺不到一一毫的熱氣，整個人彷彿置於巨大的冰庫中，冰冷骨。如果這是一個夢，那這個夢給人的覺也太真實了；如果不是夢，不管怎麼想，這都不可能是陳阿姨家……

“歡迎各位玩家來到圓桌遊戲-85955。”伴隨著清脆的啪嗒聲，一個暗啞的聲音響起。

無盡的黑暗中，一蠟燭繞著圈在江問源頭頂上方燃起，照亮一小方黑暗。

那是一盞佈滿歲月痕跡的圓形蠟燭吊燈，懸掛吊燈的鎖鏈長得看不見盡頭，消失在上方的虛空中。吊燈的芒很昏暗，只模糊地照亮一片圓形區域。十多張比人還高的單人立背扶椅將一張巨型圓桌籠在中央。隔絕在椅背之外的黑暗區域，約傳來讓人不安的靜。

江問源就被錮在在這十幾張扶椅之一，除了江問源以外，其他扶椅中也坐著人。

這些人當中，有些人狀若癲狂，張張合合彷彿在說著什麼，卻什麼聲音都沒有傳到江問源耳中；也有幾個人神驚恐，卻勉強控制住自己，四張，盡可能地瞭解自己的環境，江問源就屬於這類人；還有最醒目的一類人，他們似乎對現狀並不驚慌，安靜地坐在扶椅中，注視著圓桌中央的燈下黑。

一尊二十釐米左右的小丑木偶站在圓桌中央的影中，用油彩畫的哭泣臉稽又森，它再次開口，說話時可上下活的啪嗒啪嗒地到一起，“現在開始收取玩家的場券。”

無人控的小丑木偶邁開細長的雙，隨意選一個方向，啪嗒啪嗒地走向某張扶椅。

第一個被選中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白領，神冰冷地注視著朝靠近的小丑木偶。小丑木偶靈活地跳上白領的肩膀，手了的兩隻耳朵。當小丑木偶的手離開白領的耳朵，白領原本還算鎮定的表一瞬間變得扭曲起來。小丑木偶對白領恨不得吃了它的表視而不見，從的肩膀跳下，順時針朝著下一個人走去。

小丑木偶每個人的部位並不固定，看不出什麼規律來，它的作很快，一會功夫就繞過小半圈來到江問源的面前。小丑木偶人化地做出抱臂手托下的作，它停頓半秒，歪了歪腦袋，才朝江問源出手。江問源被錮在扶椅之中，只能認命地閉上了小丑木偶的左眼。

江問源能清晰地覺到左眼的溫度在快速流失，當小丑木偶的手離開左眼，他立刻張開左眼，然而，閉眼時收窄的視野並沒有恢復，他左眼的視力竟然消失了！不幸中的萬幸，小丑木偶對江問源的右眼似乎不怎麼興趣，啪嗒啪嗒地走向下一個人。

冥冥之中，江問源心底生出一種得到認可的覺，上沉重的錮也悄然解開了。

所以，左眼的視力就是小丑木偶說的場券麼……

到現在為止，所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江問源的理解範圍，但他並沒有趁恢復控制權的機會想辦法逃跑。這不僅是因為逃跑無法拿回左眼的視力，更是因為在他之前被收走場券的人，沒一個離開扶椅的。

小丑收取場券的手段詭異，速度也很快，轉眼之間又走過三四個人，離江問源也有一小段距離了。就在這時，江問源擱在扶手上的雙手幾乎同時被兩隻手覆蓋，兩隻手一溫熱一微涼，分別來自坐在江問源左右的兩個男人。

江問源的神經本來就於繃狀態，突然被嚇一跳，立刻條件反地回雙手，右手的電視遙控不小心從手中落，無聲地摔落在腳下的黑暗中。

江問源警惕地看向左右二人，卻發現他們的反應比他還要大。

江問源曾和男友一起去聾啞學校當義工，所以懂得一些手語和語。即使聲音被隔絕，他也能通過語大概讀出兩人的流。

右手邊穿著一校服的高中男生驚歎，“這是……新人？排在空位右側第二個座次的新人？這也太逆天了吧？！”

左手邊西裝革履的社會英冷靜地分析起來，“著裝得，室拖鞋，電視遙控，雙手都沒有戴戒指。在別人家做客時突然被捲進圓桌遊戲的高素質新人。”

“你說得很有道理。”高中男生認同地點點頭，他在圓桌臺面下對社會英晃了下中指戴著一枚骷髏戒指的左手。

社會英也在圓桌下向高中男生展示右手食指上的鉑金戒指。

隨後，兩人默契地褪下雙手的戒指。

江問源還完全不著頭緒，兩人就已經達了某種共識。

現在不是藏拙的時候，江問源對顯然也掌握語的兩人問道：“我的確是第一次進圓桌遊戲，能問一下你們的戒指有什麼用嗎？”

高中男生一副見鬼的模樣，“高素質新人還帶語技能，你該不會是開掛進遊戲吧？”

社會英的緒控制力顯然更強，他高冷地看著江問源，“等你通關這局遊戲，就會知道答案。”

江問源：“……”圓桌遊戲別的方面他不清楚，但老手對新人不太友好他算是知道了。

三人短暫的流結束，小丑木偶已經走完圓桌一圈，它揚著哭泣臉，啪嗒啪嗒地再次從江問源面前經過，最後停在圓桌唯一一張空著的扶椅前，這張空位就在社會英左側。小丑木偶雙併攏站定，挽手朝眾人行鞠躬禮，聲音森可怖，“場券收取完畢，六十秒後，圓桌遊戲-85955正式開啟。祝玩家快樂遊戲，團滅死絕！”

小丑木偶話音剛落，蠟燭吊燈的燈下黑浮現出一個燃燒的數字“60”，並開始讀秒倒數。

等待死亡倒數的覺非常不好，坐在小丑木偶斜對面的一個臉慘白的中年男人，突然發起瘋來，他踢翻扶椅，一頭紮進黑暗之中，他要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他要回家！

小丑木偶對中年男人的臨陣逃無於衷，甚至還開心地拍起手掌來。

中年男人跑出去沒多久，就傳來一陣野嘶吼著撕扯骨的進食聲。野撕咬的作非常野蠻，座位和中年男人相近的幾人，被濺了一滾燙的。隨後，一條被啃掉一大半的人劃過半空，重重地摔在圓桌上，斷的和神經還很新鮮，淋淋地在桌面上搐了幾下。

可怖的畫面和刺鼻的腥味，充斥著所有人的。玩家之間的聲音不互通，那個逃跑的中年男人，連言都沒能留下，無聲無息地死在絕的黑暗裏。

江問源捂住忍住作嘔的覺，在六十秒倒數歸零時，最後朝小丑木偶看了一眼，如果不是他產生錯覺的話，在中年男人慘死之後，小丑木偶上的黯淡的紋理變得鮮豔了許多……

影替，江問源的環境無切換機轟鳴的施工現場。

除去那個死在黑暗中的中年男人，本次圓桌遊戲的玩家一個沒，十四個人一起站在鐵軌旁鋪著石渣的空地上。一個頭戴黃安全帽的黝黑男人站在鐵軌上，手裏拿著喇叭朝他們訓話，“這次鐵路隧道坍塌搶修，要在十天完。搶修隊人手不足，你們能主提出幫忙搶修，我到很欣。搶修隊不會虧待你們，從今天起，你們的住宿和伙食都由搶修隊負責，搶修結束後也會按勞給你們支付工錢。我是你們的工長梁哥，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玩家裏有好幾個上大面積沾染鮮的人，還有幾個垂著腦袋不停抹眼淚的新人，著打扮五花八門看著也不像是來幫工的，這種種異常全部都沒能引起梁哥的注意。梁哥指著旁邊空地上的兩個裝著工的木箱，“你們可以選擇的工作有三種。一，和我一起進隧道挖坍塌的土方；二，清理搬運隧道裏的土方；還有最後一種，去廚房幫廚。為了方便最後結算工錢，你們每個人只能選擇一項工作，每項工作都有對應的工，工作一經選定就不能更改。”

這個時候，就算沒人提點，剛剛經歷過一場死亡的新人都已經明白了，眼下他們選擇的不是工作，而是通往生或死的鑰匙。裝著工的木箱沒有蓋子，裏頭的東西一目了然，鐵鍬六把，二人用裝土車三輛。幫廚的圍僅僅只有兩條。

“你們的宿舍安排在隧道南側的集裝活房，每間房可以住兩到四人，個人衛生統一在靠近河邊的衛生間解決。隧道附近沒有生活區，工地九點熄燈之後附近會變得很暗，你們最好在那之前回宿舍休息。”梁哥安排好住宿後，又再三向眾人強調了諸如戴好安全帽之類的工作安全須知。把重要的事都代清楚後，梁哥便不再管玩家，在工友再三的催促下加搶修工作中。

梁哥剛走，玩家之間的氣氛一下變得張起來，一些玩家不聲地將木箱圍起來，江問源不過遲疑了一會，就被到外頭。

“哥們，你打算選什麼工作？”

江問源覺到有人拍了下肩膀，轉頭看去，原來是圓桌上坐在他右手邊的眉眼清秀的高中生。他手裏拿著頂黃安全帽，手上並沒有拿工，“哦，差點忘記自我介紹，我張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