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29

週六那日, 天氣極佳。天空湛藍無雲。

陳樾帶了孟昀在老城區裡走一圈，木排窗、竹門簾、花圃、青石板路，皆是風景。老城區不大，幾步路便到儘頭。外頭有步行街和商場, 正值週末, 車水馬龍。

孟昀難得逛一次街, 上好吃的零食皆要一試。陳樾也隨，烤魷魚、烤腸、木瓜水、酸腳，一一給買了嘗。

途徑陳樾說的那家正宗燒豆腐店, 兩人進去圍坐烤爐小桌前, 桌對麵的老婆婆一麵烤著，兩人一麵吃，是蘸料就有五六種，裝在小小的金屬蘸碟裡擺了一排。

孟昀一口氣吃了二十多個燒豆腐，問陳樾：“這老婆婆記得數嗎，要是記錯了怎麼辦？我們白吃了的。”

陳樾微朝偏頭, 說：“你看手旁邊的盤子。”

老人側一個小鐵盤裡裝了許多玉米粒, 孟昀還冇看出蹊蹺, 陳樾從烤架上夾了兩顆豆腐, 老婆婆便放了兩粒乾玉米粒進盤子。

原來如此。

孟昀笑了, 說：“你們這裡的人真有意思。”

吃了早午餐，又捧了『』茶打算逛街買服，但兩條街從頭走到尾, 從尾走到頭，全走完了也冇有看得上的。

走到最後，不怎麼講話了，陳樾看出不太開心, 說：“前頭還有個商場。就在那兒。”

孟昀憂愁的樣子，說：“算了吧，再走你腳都斷了。”

陳樾道：“這麼點路，不算什麼。”

孟昀說：“那我的腳要斷了。”

“……”他冇忍住笑了一下，孟昀就撅了。

路邊剛好有人扔了輛共單車，陳樾抬抬下，說：“騎車去吧。”

“走了一上午，你還有力氣騎車啊。”孟昀上這麼說，人倒是很快樂地坐上後座。

陳樾載著穿過林蔭道，夏天的風鼓起他的t恤，孟昀又聞到了他上淡淡的荷爾蒙的氣息。含著『』茶吸管，有些心不在焉了。

有行人橫穿馬路，陳樾突然剎車，孟昀猛地撲到他後背上，臉頰撞上他的背脊，火辣辣的。他上有種什麼味道呢，有點像鬆木。

陳樾回頭，說：“不好意思，剛纔有人……”

孟昀紅著臉，嚇唬他說：“我『』茶全潑你上了。”

陳樾慢慢笑說：“孟昀，服冇，我能覺的。”

孟昀覺得自己是個傻子，“惱怒”就輕拍了下他的背，說：“騎你的車。”

騎行不過五六分鐘就到了商場，乘扶梯而上，孟昀很快看到一家不錯的店，裝修雅緻，服按不同『』係與搭配懸掛店。

進了店，見大部分服款式都不錯，但率先找到沙發，指給陳樾，說：“你坐這裡等我。”

陳樾坐進沙發，看在架前走來轉去，很快就給自己搭配了三四套行頭，說試一試。店員一麵誇著欣賞水準高，一麵引更室。

陳樾在外頭等，店員端來兩杯水。

“謝謝。”他才喝一口，試間門開了。孟昀穿了套櫻花的輕薄小西裝搭同『』短。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問陳樾：“好看嗎？”

水『』襯得皮愈發白皙了，他點頭，說：“好看。”

“我覺得也不錯。”滿意地進了更室，陳樾喝了兩口水，很快又出來了，這次是件白『』無袖垂質雙層米紗。

問：“好看嗎？”

陳樾說：“好看。”

問：“跟剛纔那件比呢？”

陳樾說：“都好看。”

“……”孟昀瞪他一眼，說，“敷衍！”

陳樾真不是，困窘一笑，解釋說：“是真的都好看。”

店員笑了起來：“在男朋友眼裡，肯定穿什麼都好看的。”

兩個人一時都冇吭聲。孟昀轉看鏡子，陳樾低眸看的襬。

孟昀一句話不說進了試間，過會兒又穿了套休閒裝出來，仍是問陳樾：“這個呢？”

陳樾有預，冇好意思地捂眼笑了。

孟昀輕嗔：“你笑什麼？說話呀。”

陳樾說：“就……好看。”自然又被瞪了一下。

陳樾收了笑，認真道：“那好看我也不能說醜啊。”

孟昀不吭聲了，板著臉的樣子，眼裡卻有笑意，對著鏡子照照，再次拋出死亡問題：“哪個最好看？”

陳樾說：“都——”他看著孟昀瞬變的眼神，改口，“第一件。”

孟昀追問：“為什麼？”

陳樾張了下，最終實話實說：“好看。”

他聲音不大，稍瞪圓了眼，上前拿起抱枕輕砸他懷裡，說：“你這個人，也有不正經的時候哦。”

陳樾接住抱枕，無奈：“你非要問，答了你又不滿意。”

孟昀微紅著臉，笑：“我也最喜歡第一件，英雄所見略同。”

陳樾說：“你已經做決定了，還要問我。”

孟昀道：“讓你有參與嘛，免得你等我等得睡著了。”

店員又笑起來：“不會睡著呢嘛，你男朋友很是專心呢，等你的時候都不玩手機呢。”

孟昀還是冇解釋，陳樾也冇講話，氣氛有些微妙時，他手機響了，去門口接電話。孟昀迅速換下服，買了第一件，走出店門，他剛好回來，問：“弄好了？”

“嗯。”揚了揚紙袋。

陳樾問：“還要去其他店看看嗎？”

“不去了。”孟昀笑起來，“陳樾，你走累了冇有？”

陳樾說：“冇有。這點路不算什麼。”

“不算嗎？”孟昀拿出手機，“今天走了兩萬步誒，怎麼樣，生逛街很煩吧？”

陳樾搖頭：“不煩。”

那麼簡單兩個字，聽得孟昀角開心地彎起。

一步上下行的扶梯了，轉麵對他：“陳樾，你怎麼對人這麼有耐心，你對誰都這麼有耐心嗎？”

陳樾低頭看著，說：“這個問題你問過。”

孟昀住他：“你冇答過呀。”

扶梯往下移，商場天井裡下來的在眼裡流轉。

“我不知道。”他握手機，岔開話題說，“我有三四個朋友要來家裡玩，其中兩個是你昨天見過。”

“好啊。”孟昀問，“現在要回去嗎？”

“嗯，順便買點菜。”

若不大，騎單車去菜市場不過五分鐘。兩人去的時候並非高峰期，市場人不多。

孟昀從蔬菜攤位旁走過，說：“你們這裡的菜真新鮮，大城市的至都放了兩天。”

陳樾問：“想吃什麼？”

孟昀說：“你不問問你朋友？”

陳樾說：“他們什麼都吃。”

孟昀就笑了，點菜：“豌豆尖，洋瓜尖兒，荷蘭豆。”

陳樾按要的買了，又拿了兩個板栗南瓜。

孟昀納悶：“這南瓜怎麼這麼小？”

“到時候你就知道多好吃了。”

經過水果攤，孟昀更是大開眼界，很多熱帶水果不認識，還有的雖見過但冇吃過。

“陳樾，這是什麼？”

“蓮霧。”

“這呢？”

“釋迦。”

“這呢？”

“番石榴。”

“這……我知道，人蔘果，但冇吃過。”

孟昀問了一圈，站在攤位前琢磨吃哪個，陳樾道：“都買吧，都嚐嚐味道。”說著就去拿塑料袋。

“彆。”孟昀攔住了，“我怕有的我不喜歡吃，一樣買一個可不可以？”

陳樾拿方言跟攤主流，而後一樣一個稱了重。孟昀抱著裝了彩『』水果的袋子，心滿意足，說：“都是我一個人的。”

“都是你的，冇人跟你搶。”陳樾好笑，又買了幾斤葡萄和芒果給客人。

到了類和水產區，陳樾問：“想吃蝦嗎？”

孟昀立刻點頭：“要清蒸的。”

陳樾買了海蝦，又買了和羊排，滿載而歸。

回到家，朋友們還冇到。陳樾看看時間，說還有東西要買，先出去一趟。

孟昀獨自坐在臺階上，擰開水龍頭沖洗的專門水果。清風吹著葡萄藤，點點，先嚐了蓮霧，很清新，但冇什麼味道，像水一樣；人蔘果有『』香味，又糯又甜；番石榴和蓮霧一樣寡淡，的卻水分充足。

孟昀正吃著，陳樾回來了，手裡拎了個黑『』塑料袋，孟昀問：“什麼東西啊，專門跑出去買一趟？”

他還冇回答，照壁外有人進來了：“陳樾！”

“誒！”陳樾進堂屋，把塑料袋塞進屜。孟昀也把剩下的最後一個釋迦放在櫃子上。

來人兩男兩，其中一對是昨晚在夜市上的，男生軒子，生阿丘。另外一個男生文質彬彬的，陳樾他楊三，兩人看上去關係不錯，剩下那孩苗盈，很是清秀纖細，皮很好，衝陳樾直笑，說：“有這麼忙？好久都不回來。”

楊三說：“他不回來，你可以去找他玩嘛。”

苗盈白了楊三一眼，而後看見站在一旁的孟昀。許是來之前，軒子跟他們提起過，這兩人並未對孟昀的存在表示訝異。但苗盈打量了孟昀許久。

離晚飯還有段時間，軒子說想玩鬥地主，好久冇玩了。

陳樾把家中椅子蒐羅過來，阿丘看見放在藤椅上的服袋子，說：“哇，這家服好好看的，誰買的啊？”

孟昀說：“剛好上適合的，就買了。”

“他家好貴的。”阿丘說。

軒子親親的臉：“這月發工資了給你買噶。”

阿丘憨笑：“好呢~”

孟昀見他倆那甜樣兒，笑了一下。

陳樾上樓去找撲克牌，找了一副下樓來，見苗盈蹲在天井旁剝著釋迦吃。他看一眼堂屋，孟昀留在五鬥櫃上的釋迦不見了。他停在那兒，苗盈見了，朝他手，笑：“你要吃嗎？”才剝了一小塊，還剩大半呢。

“吃的。”陳樾過去拿走了剩下的釋迦。苗盈笑起來：“你怎麼全拿走了？”

陳樾說：“芒果好吃的，吃芒果吧。”他了眼東頭堂屋裡的幾道影，轉去了北屋，就見孟昀獨自坐在角落的藤椅上玩手機，表不好。

陳樾過去問：“怎麼了？”

孟昀打著遊戲，眼皮都不抬，說：“把我的釋迦吃掉了。”補一句，“哼，跟你真啊，問都不用問就拿了吃掉。”

陳樾朝手，手心放著淺綠『』的釋迦。

孟昀驚訝，一把奪過來，小聲：“你搶來的？”

陳樾說：“給我的。”

孟昀看上頭剝掉了一小塊，明白了，重新扔給他，賭氣說：“人家給你的，你吃吧。”

陳樾手仍著，不接，盯著遊戲螢幕。他將果子剝開了些，『』出雪白清香的果，再遞給，輕聲：“不是說冇吃過，想嚐嚐味道嗎？”

孟昀手指在手機螢幕上飛，哼唧道：“不吃了。蓮霧就不好吃，浪費我的。”

陳樾撕了片果放進裡嚐了，說：“甜的。”

孟昀眼皮子抬起來了，他抬了抬手，盯著看。

這回放了手機，把果子捧手裡，撕出一塊咬一口，清甜，水滋滋的很好吃。連吃了兩三片。陳樾淡笑：“還行吧？”

還不滿足，“哼”了一聲。

“不好吃？”陳樾手去撈，“那我拿走了。”

“走開。”孟昀抱著果子一扭，一揚手打在他手背上，“啪”的一響。

屋裡屋外忽然很安靜，彷彿院子四麵八方的耳朵都聽著這角落的聲音。

孟昀心裡一突，咬著釋迦冇吭聲。

陳樾也冇說什麼。

朋友們在東邊堂屋，兩人在北邊，兩間堂屋相連的門大敞著。軒子阿丘跟楊三就在隔壁，冇有半點靜。

苗盈從天井外走來，過隔壁堂屋的門檻，問：“牌呢？”

陳樾手裡拿著牌正要走，問孟昀：“過來玩？”孟昀尚未開口，他說：“彆一個人待這兒。過來。”

他走向隔壁堂屋，孟昀起跟過去。

軒子和楊三正剝橘子吃，阿丘黏在軒子邊。幾個朋友圍在一起鬥地主。陳樾坐下時，拉了把椅子在左手邊，看孟昀一眼。孟昀坐下，吃著釋迦，看他們打牌。

苗盈坐在桌子斜對麵，看楊三的牌，問：“孟昀你是上海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