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朕了一隻鳥

大堂裏氛圍沉重得彷彿能將人垮。

孫繼頂著鐔時觀深幽的目，著頭皮道：“攝政王，下前來實是為了烏國使臣一事。”

沈徽微驚，烏國使臣怎麼跟京兆尹扯上關係了？

蕭居瑁也覺得莫名其妙，烏國使臣還真是能耐了，又是擺擂臺，又是找上京兆尹，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鐔時觀著貓的手頓住了。

“發生了何事？”

孫繼心裏覺得這烏國能作，不過該說的還是得說，“攝政王，今日巳時，烏國七皇子在西霞樓被人打了，他來京兆尹狀告那打人者。”

“依律判即可。”鐔時觀見孫繼面難，便問：“有何難？”

沈徽在一旁聽著就覺得糟心。

這次烏國派遣七皇子與桑公主來此議和，辰時他和一眾員剛好將他們迎使館，怎麼巳時就出事兒了？還鬧到了京兆尹。

孫繼歎了口氣，“那犯事者打人也是有緣由的。七皇子應該是做了一些不善之事，引起那人不忿，那人不知其份，便傷了七皇子的臉，七皇子在京兆尹不依不饒，說定是要將那人治重罪。”

他心裏苦啊，這件案子從理上來說，明顯是七皇子挑釁在先，打人者雖有不對，但實屬有可原，若是他判重了，不免寒了老百姓的心，若是他判得輕了，影響兩國議和可就麻煩了，所以他不得不來請示攝政王。

當然這些話他沒說出口，不過在座的心裏都明白，蕭居瑁一天之中，看到和聽到兩件關乎烏國使臣的事，對他們的印象已經降到最低，這不是議和的態度，他們到底哪來的臉在蕭國肆無忌憚？是在戰場上揍得還不夠狠麼？

鐔時觀靜默片刻，方問：“是西霞樓的誰？”

“就一個跑堂的夥計，名錢來。”孫繼說是這樣說，可即便錢來份再低，那也是本國的百姓，他心裏自然有些偏向錢來。

“因為何事打了七皇子？況且，七皇子邊沒有護衛？”鐔時觀聽到錢來這個名字面毫無波，可蕭居瑁卻察覺出一不對勁。

鐔時觀說話的語氣發生了極細微的變化。

孫繼沒發現這個異樣，恭敬回道：“七皇子說他因錢來態度不善便說了幾句，錢來聞言與他吵了起來，結果一時衝便揍了他。錢來則說，七皇子出口不遜，他一時氣不過說了幾句，七皇子變本加厲，他忍無可忍便手了。至於護衛，當時七皇子是在雅間，護衛都在門外，錢來進去送膳，直到打人才知曉裏面靜。”

既然是雅間，那便沒有證人了。

“七皇子是獨行還是與人一同的？”鐔時觀問道。

“桑公主也在場，下本想詢問桑公主，可桑公主到驚嚇，如今在使館休憩。”

那就是一個證人都沒有了，而即便桑可以作證，那肯定也是作偽證。

現在兩人說法各異，不過打人的畢竟是錢來，手就是錯的，懲罰是要有，但需要判什麼樣的懲罰，孫繼還真的拿不定主意。

“七皇子說了什麼話？”

關鍵是什麼樣的話，才能激怒一個見慣了場面的夥計？

孫繼正是因為這個事發愁，“攝政王，您問的也是下想弄明白的，可七皇子言明他只抱怨了錢來的態度問題，下再問錢來，錢來卻沉默不語，就是不說。”

蕭居瑁明顯覺到，鐔時觀上的氣息更加沉冷了，莫非這個錢來與他有關係？

“本王知道了，先將錢來關押起來，待問清了事由，再作定奪。”

孫繼自然沒有意見，聞言反而鬆了一口氣，有攝政王這句話，他就好辦了，反正不管發生什麼，總有攝政王在前頭頂著嘛。

“多謝攝政王提點，下先告辭了。”他說完也不多留，直接退出大堂。

他走之後，沈徽才向鐔時觀彙報使臣之事，雖攝政王已經知道了，但該說的還是得說。

說完了任務的完況，他便繼續道：“下還有問題想要請示攝政王。”

鐔時觀看向他，頷首道：“請講。”

沈徽稍稍糾結了一下，才道：“如今陛下昏迷，這接待使臣之事該如何辦？在哪里辦？”

皇宮裏有專門接待外國使臣之，不過那素來是皇帝設宴接見之地，現在皇帝躺在龍床上，無法主事，禮制方面可能需要變一下，沈徽拿不定主意，就來請示鐔時觀。

蕭居瑁也想聽聽鐔時觀怎麼說。

“以往如何，今時同樣。陛下龍欠佳，雖不能主事，但只是接見烏國使臣，有太后與本王足以。”左右不過是龍椅上沒人坐著。

一個戰敗國，來到蕭國京城不夾著尾行事便罷了，還主尋釁滋事，沒資格讓陛下親自接見。

沈徽明白了，又問了一些細節，便告辭離開攝政王府。

他離開之後，鐔時觀來到書房，召來劉衛，用筆寫下四字“如實相告”，給他，道：“想辦法將這意思告訴錢來。”

劉衛鄭重收下，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言又止站在那兒。

“還有事？”鐔時觀重新抱起蕭居瑁，問他。

劉衛面忽地變得難看起來，垂首道：“王爺，方才接到消息，刺客暴斃，暴斃前供認了，說是授命于攝政王府，刑部尚書史大人恐怕快過來詢問了。”

蕭居瑁瞇起貓瞳，對這個消息真是五味雜陳。若是之前，他也許會真的對鐔時觀起疑心，但去了一趟林府，他發現，很多事並沒表面上那麼簡單。

先不說鐔時觀到底有沒有謀反之心，即便是有，那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到哪兒去；可若是沒有，那麼這個刺客的事就是針對鐔時觀設的一個局，還是個一石二鳥之局。

既傷了自己，也能順勢讓鐔時觀背負一個弒君的疑名，疑名不會過太久就會坐實，等到鐔時觀垮臺，到時候昏迷不醒的皇帝便會自然而然薨逝，佈局之人則了最大的贏家。

他不看向鐔時觀，這個男人直到現在還是那麼冷靜鎮定。

只見他輕輕一笑，道：“本王還以為他們會多按捺幾日，沒想到竟如此心急。”

表面上，他是迫于史彈劾力，將刺客送回刑部大牢，可實則，不過是想要引蛇出。

那些人，估計憋得夠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