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梯子直直向後倒去，砸到地面上發出不堪耳的噪音，宋若詞在地面上滾了一圈，一時沒爬起來。

「若詞！」葉城瞳孔倏地放大，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

其他人愣怔了半秒後也手忙腳地湊了上去。

梯子足有七八米高，為了拍攝效果宋若詞沒有吊威亞，梯子四周也只設置了簡易的防護措施。片場地面上鋪著木板，木板上雖有一層地毯，但也聊勝於無。

葉城小心翼翼扶起宋若詞，神間全是焦急和心疼，「有沒有哪兒傷著？疼不疼？」

宋若詞上沒明顯傷，只覺渾各都疼得要命，頭也暈乎乎的，畢竟是從兩層樓高的地方摔下來的。

「胳膊疼不疼？呢？」葉城蹙眉，心疼不已，過自家寶貝兒的臉，發現額角有一傷，右眼角斜上有大概兩厘米。

演員靠演技和臉吃這口飯，尤其是宋若詞這種。

「...沒事。」宋若詞慢慢睜開眼，輕聲說道。骨頭像散架了一樣疼，不敢挪，摔下時為了護住那桿白玉煙槍，肋骨也被搗了一下，提高一點音量就疼得要命。

「宋老師還好嗎！」程俐央開人群過來，看到宋若詞額角的傷也皺了皺眉，「快點隨行醫護過來理一下...」

程俐央話沒說完，就被葉城打斷了。

「救護車。」葉城沉著臉冷聲道，語氣竟讓人有些戰慄。

沒人。

葉城突然提高音量吼了一句：「沒聽見嗎！」

「沒事的前輩，我沒事。」宋若詞放開那桿煙槍，手抓住葉城的袖子，對上他眼神時，看到那滿目的焦躁和心疼，眼眶突然一酸。

自己昨晚幹了那種事，葉城還不討厭自己。

「我真沒事的，緩緩就行。」他習慣地想額角，卻被葉城捉住了手。

掌心溫暖無比，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因為張的緣故，沁出了一層薄汗。

「別，你這兒傷了。」葉城啞聲說道，同時把那隻手包裹進掌心裡，像是怕失去一樣，地握著。

在他眼皮底下，小朋友還是了傷，只恨自己沒能跑的更快，在小朋友掉下來之前接住他。

隨行醫護帶著醫藥箱趕了過來，拿出棉簽碘酒幫宋若詞理右額角的傷口。

三爺初登場這條戲是個長鏡頭，取景框中三爺是以側臉示人，左側臉，因而右額角的傷口並不影響拍攝。這是宋若詞說的。

執意要他去醫院的葉城黑著臉聽完這番話，搖了搖頭，「不行，去醫院。」

「前輩。」宋若詞扯扯他的袖子，央求道，「我真的沒事，這條戲很重要，我不想因為我一個人耽誤劇組的進度。」

他在說這話時，不知到了哪裡，腔一陣鑽心的疼痛。

「宋老師。」站在一旁的何明鏡開口，「您還是去醫院吧，這耽誤不了什麼，您後面還有一場打戲，子重要。」

宋若詞將手出，扶著葉城慢慢站了起來，接過場務遞來的畫卷和煙槍，道：「這條拍完就去，我保證。」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的是葉城的眼睛。

那雙眼總是似笑非笑，看見他時卻會盈滿笑意，他思慕慕過，此時這雙眼裡滿是自己。

場務將場地清理乾淨，抬了一架新的梯子過來，葉城走過去仔細檢查了一下，這才讓宋若詞過來。

「小心一點。」葉城還是放心不下，「吊個威亞吧？」

「不用了前輩。」宋若詞搖搖頭笑了笑，「這條戲過了我肯定去醫院。」

這句話他對著葉城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承諾什麼。

轉拂袖，三爺還是那個三爺，輕狂矜傲的三爺。

「《南山》四十六場一鏡三次！Action！」

琴音泠泠，松濤瀝瀝。

「哦？」那抹舞象之年的睥睨天下，隨著畫卷流淌而下，分毫畢現。

白年輕袍緩帶，徐徐青煙加冕中輕笑狂兮，修目啟兮。

「你以為你是誰？」

宋若詞雙目看著攝像機，實則越過重重障礙看著葉城。

我想你是我的人。

葉城目不轉睛地盯著梯子上的宋若詞，心裡咚咚地敲了幾下鼓。

真欠，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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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片子完結束後，宋若詞坐上了去醫院的車，本來宋若詞不打算救護車的，但拗不過葉城。

躺上擔架，宋若詞這才出了一口氣，猛地咳嗽一聲，肺葉像風箱一樣。

葉抄著手坐在一旁，一副生氣的模樣，在聽到這聲咳嗽後，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托馬斯大轉變。

「難嗎？」葉城抓住他一隻手揪著心問。

「不難。」宋若詞輕聲說，心裡滿滿的都是。

小護士從一開始就認出了葉城，全程紅著臉，給宋若詞做完基礎的傷口理後，支支吾吾開口：「葉，葉歌神能給我簽個名嗎？」

顯然沒認出宋若詞。

葉城滿心思全在宋若詞上，淡聲道：「認不認得他？認得他我就給你簽名。」

「他」當然指的是宋若詞。

小護士愣了一下：「這...」

「您的緋聞男友？」

「啊不對不對。」小護士說完後很快地反駁了自己，遲疑問道：」這是星河那個三爺，宋若詞？」

緋聞男友。

宋若詞的臉瞬間紅了。

這...其實也好的...

這句緋聞男友顯然很得葉城心，他笑了笑，握住宋若詞的手，「拿紙筆過來。」

葉城笑的時候，輕輕側頭，宋若躺在擔架上，自下而上，看到了葉城天鵝般修長的脖頸，以及，上面的紅痕。

又是「轟－－」一聲，將宋若詞拉回現實。

葉城到底記不記得昨晚的事？自己要不要問問？不然就裝傻吧？

他思考時無意識地手發力，回握了葉城的手。

最終，宋若詞選擇直面現實，小心翼翼地開口：「前輩...」

「您...還記得昨晚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