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斬草

“清，清潼真人……”那金丹修士嚇得面如土，雙手撐地艱難地向後挪了幾步。

如今太玄大陸靈氣越來越不純，就算有靈輔佐，想要修到高階也很困難，元嬰修士都可以做宗門的長老了，而這位沃雲宗的主，是個不折不扣的化神修士！

金丹雖然已是高階，但在化神期大能的面前，依舊是螻蟻。

那練氣修士也嚇懵了，他跟著自家老祖參加過宗門大會，自然是見過清潼的，知道這位謫仙一般的老祖，其實脾氣十分不好。

“嗷……”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跟過來的小豹子，看到虛空中的人，立時激地嗷嗚出聲。

豹的聲，喚回了眾人的神智，那青雲宗的練氣修士深吸一口氣，拱手朝清潼行禮：“見過清潼真人，晚輩賀希久，青雲宗雲松長老的嫡孫，今日帶著家祖的拜帖，特來拜會沃雲宗。”

正道中有這麼一個不文的規矩，那就是有老祖、師尊庇護的，若是遇到危險，報出自家庇護者的名號，同為正派中人，一般都會賣個面子。若是堅持殺人，就必然會結仇。方才莫天寥早早表明份，也是這個原因。

這就是正道的假惺惺，也因此養出了一群紈子弟。莫天寥暗自撇，魔道就是純粹的弱強食，實力為尊，技不如人還沒有眼的，統統活不長。

清潼緩緩落到地上，清冷的眸子看向灰頭土臉的莫天寥：“過來。”

莫天寥趕拍拍上的灰，三兩步走過來，躬行禮：“師尊。”眼神卻是在瞟，尋找著方才被他扔出去的小貓。

“原來是真人的徒弟，真是誤會，”那金丹修士也反應過來，了一把角的跡，笑道，“我倆見這位道友帶著個未認主的妖，一時好奇……”

這話一則將方才的殺人越貨都推了誤會，黑白顛倒絕不承認知道莫天寥的份，再則就是順道告狀，你的徒弟背著你找到了一隻妖，說不定是從宗門裡出來的。

清潼這才抬眼，看了那兀自說得起勁的金丹修士一眼，微微抬手，袖筒中出了一撮白的。

那金丹修士立時閉了，妖就是人家師尊的，還有什麼好說的。

莫天寥松了口氣，自家貓呆在師尊懷裡自然是安全的，只不過……眼睛盯著那白皙修長的手，以及手邊那一點點白，他家貓大爺竟然也跟別人親近！莫非，小爪是師尊看好的妖，準備自己養？

“你們自行了斷，還是要本座手？”清潼將那隻手背到後，用清冽悅耳的聲音緩緩道。

賀希久一驚，自己報出了老祖的名號，這清潼竟還要殺人！

“真人，希久是家師雲松老祖唯一的孫子，方才是我們衝撞了令徒，還請……啊……”金丹修士一句話沒說完，一掌巨大的虛掌隨著清潼抬手迎面而來，一掌將他扇到了三丈開外，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山壁上。

“囉嗦。”淡的薄輕吐出這麼一句話，清潼有些嫌棄地甩了甩手。

莫天寥吞了吞口水，決定以後跟自家師尊說話一定簡單明了，否則被一掌呼到墻上……看起來真的好疼。

“真人饒命，我知錯了，我，我願把這些寶都獻給真人！”看出清潼毫不準備賣雲松長老這個面子，賀希久嚇得渾發抖，出自己的儲玉佩，稀裡嘩啦把裡面的東西都倒出來，慌之中還把一旁的小豹子扔過來。

“哦？”長長的睫了一下，清冷的目緩緩移到那瑟瑟發抖的小球上，“也好，不過它已訂契。”

賀希久聞言，輕輕扇了自己一掌：“晚輩糊塗了。”訂過契的靈是不能再與他人訂契的，且一旦主人死，靈也會跟著死去。這就是為什麼當年莫天寥死的時候，會慶幸自己沒與莫小爪訂契。

清潼突然出手，掐住了賀希久的脖子，雙目與之相對。

“啊——”那人發出一聲凄厲的喊，同時小豹子也開始翻白眼。

莫天寥有強大的神魂，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縷的霧氣從賀希久的眉心飛出，飛到了小豹子的上。

鬆手，賀希久頓時到在地，人事不省。而小豹子趴在地上，虛弱地了兩聲便閉上了眼。

“把它抱上。”清潼指著那灰撲撲的團。

“是。”莫天寥趕上前，拎起小豹子。小傢伙綿綿的，神魂十分不穩，莫天寥抵了一下小豹子的額頭，清晰地應到，它與賀希久之間若有似無的神魂牽扯被切斷了，又了一隻自由的妖！

竟是切斷了契嗎？

莫天寥很是震驚，三百年前，他窮極無聊的時候，曾想過研究一個能切斷契的靈寶。理論上是可行的，只不過這契其實是妖與人之間部分神魂互換，要切斷就要把一方的神魂割裂一部分，被割的這一方就會變得癡傻。當時只做了個雛形，還未來得及煉制，沒想到三百年後竟然已經有了切斷契的法了嗎？

正愣神間，後腦勺突然被呼了一掌，莫天寥抬頭，就見到自家師尊正冷冷地看著他，一雙宛若琉璃的目中出了幾分嫌棄。

“師尊？”

“髒死了。”清冽悅耳的聲音淡淡地道，說完，彈指一道冰刃飛過去，直接將剛從山壁上揭下來的金丹修士捅了個對穿。

對於清潼這樣幹脆利落的行為，莫天寥微微彎起眼睛，很是讚賞。他最討厭正道中人那所謂道義、仁善的唧唧歪歪，在自己上就讓人家講道義，到殺人奪寶的時候就什麼也不說。若是自家師尊晚來一步，被搶走妖並捅了個對穿的，就是他了。

莫天寥看看估計已經癡傻的賀希久，果斷拿過魔修大漢的刀，結果了他的命。留著他一條命，只會徒增雲松長老的恨意，不如斬草除。拍拍手，提著小豹子，快步跟上人師尊：“師尊，等等我！”

“把它扔給宗主，”清潼停下腳步，瞥了一眼莫天寥手中的小豹子，“稍後到清寧宮見我。”

扔給宗主？莫天寥微微蹙眉：“若是宗主問起……”

“照實說。”清潼扔下這句話，足尖輕點，換做一道瑩白流，如出現時那般，踏著虛空，乘風而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師尊……”莫天寥看看還有幾十里的山路，張了張，好歹把他順路捎回去呀！這麼遠的路，兩走回去，又要走到太落山了。

虛空中的清潼掏出袖中的白玉瓶，倒出一顆天階凝神丹快速吞下去。

等莫天寥走回宗門，果然已經黃昏。

“你說，清潼給這豹做了切斷契？”宗主天瑯真人了還在昏睡的豹，沉道。

“是。”莫天寥老實答道，聽從師尊的話，將事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只是去了自己賣法的事，將莫小爪的事解釋為在後山遇到的小貓，不知道這是個妖。

他剛剛門，不認得妖再正常不過，畢竟，他有個不怎麼靠譜的師父。

宗主沒說什麼，讓他留下豹自行回去。

“師尊，這小豹子不該給沃清嗎？”炎烈走進來，笑瞇瞇地了那髒兮兮的小傢伙。

“清潼哪有時間理會？給你吧。”天瑯真人了鬍子，抬手把小豹子扔到炎烈懷裡，“還有，把山下的爛攤子置一下。”

作為時刻為宗主分憂的大徒弟，炎烈把“怎麼又扔給我”這句話默默地吞了回去，笑著應了。

莫天寥記得師尊讓他回來去清寧宮，想起清潼看豹那嫌棄的眼神，便老老實實地洗了個澡，換了乾淨的服，才抬腳去了正殿。

天已晚，清寧宮中的琉璃燈盡數點燃，遠遠看去，宛若水晶宮。

緩緩走進大殿，白侍示意他不要出聲，莫天寥抬頭看去，原本應該坐在榻上等他的師尊，正躺在大迎枕上，目輕闔，睡得香甜。

“您來得正好，”白侍指了指殿的門，“婢不敢醒真人，但，殿中太冷。”意思很明顯，您幫忙把真人醒，讓他回屋睡吧。

看了看榻上睡的人，再看看白侍祈求的眼神，莫天寥緩步走到榻邊半跪下。琉璃燈的亮照在那如玉的俊上，長長的睫分明，投下一小片影。

輕輕抬手，將人環住，在侍震驚的目中將師尊打橫抱起來。

修仙之人，五敏銳，莫天寥原本只是佯裝要抱，已經做好了師尊突然驚醒然後暴打他一頓的準備，但是，沒有醒。把人抱起來，清潼竟十分自然地靠在了他的前，無意識地輕輕蹭了一下。

心頓時狠狠地跳了一拍，莫天寥吞了吞口水，默念這是師尊，這是師尊，抬腳朝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