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興言此前并未見過陸清則。

　去歲風無限的年輕狀元被下了詔獄時，所有人都覺得他活不過初春了。

　沒想到死里逃生的陸清則依舊選擇擁護正統皇室，為保護帝，甚至差點死于賊人刀下。

　朝許多大臣都對陸清則懷有敬重之心，可惜烏云蓋頂，無人敢言。

　范興言早就想結陸清則，只是苦于老母病重，無暇他顧。

　隨著陸府的年輕管家踏書房，他一眼就看到了陸清則。

　這位傳言里的帝師戴著副銀面，負手站在窗邊，腰背如竹立，窗外的風一掠，單薄清瘦的形似乎也隨之一晃，抬手抵悶咳了幾聲，指尖雪白，出的瓣亦泛著病態的蒼白。

　端的是風姿如月，不染凡俗。

　范興言心里一跳，幾乎擔心他就會那樣倒下去，不由自主地了一大步，想去扶住他。

　陳小刀快了一步，沖上去一把關上窗戶，抱怨道：“公子，你子不好，不能見風的，我就一會兒沒看住……”

　陸清則擺擺手，不太在意，嗓音卻略有喑啞：“悶得慌，呼吸點新鮮空氣。”

　說著扭過頭來，微微一笑：“范大人，久仰。”

　范興言眼眶忽然一熱，想也沒想，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陸清則愣了下：“范大人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范興言的聲音有些哽咽，生生行了一禮，才讓陸清則扶起來，鄭重道：“無論公私，帝師都得范某一拜。”

　陸清則嘆了口氣，示意陳小刀去外面守著，帶著范興言坐下來，嗓音溫和：“范大人一片孝心，陸某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能幫到忙就心懷甚了。”

　范興言眼底含淚，搖頭道：“帝師懷瑾握瑜，風霽月，又有浩然之氣，在如今污濁朝堂上涅而不緇，范某早就心向往之，此番您于我更是有救命之恩，范某萬死不能報。”

　陸清則：“……”

　饒是他臉皮再厚，也被夸紅了，好在戴了個面能遮掩，倉促地咳了下：“范大人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令堂的況如何了？”

　范興言的緒平復了點，赧地了眼睛：“家母的病已有好轉，大夫說，不出半月就能下地走路，這一切都多虧您了。”

　陸清則眼底出點笑意：“那就好。”

　范興言看著他臉上冰冷的面，聲音發：“您的如何了？臉上的傷……”

　“沒什麼大礙，多謝范大人關懷。”陸清則了臉上的面，“不過這傷在臉上，過于猙獰，為防嚇到旁人，往后只能戴著面了。”

　看他風輕云淡的，格外豁達坦然的樣子，范興言心中本就澎湃的激與敬仰又上了一層樓，逮著陸清則又是一頓激的彩虹屁。

　陸清則：“……”

　您這不重復的夸人文采，放到現代飯圈一定很歡迎。

　范興言自然不是來來吹彩虹屁和干道謝的。

　緒徹底恢復之后，他的臉凝重了點：“我等外臣至今未能見過小陛下幾面，不知宮中況如何，敢問范某能否做到什麼？”

　陸清則保持微笑聽了半天彩虹屁，見終于進正題了，略松了口氣，緩緩道：“如今陛下唯有我一人教導，也不能上朝聽政。我想，此次藩王回京，陛下遭刺，正好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若是范大人愿意聯合所有史一同上諫，想必即使是衛首輔，也攔不住悠悠眾口，只是……”

　會得罪衛鶴榮，有風險。

　但言的威力，是連皇帝都不住的，更何況衛鶴榮本就立不正。

　他略微停頓，范興言立刻會意，面堅毅：“您放心，范某必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陸清則肅然起，鄭重地朝他行了一禮。

　范興言不敢禮，連忙避開：“這本就是我等的職責，帝師不必如此！您病未愈，要好好修養才是。”

　說完，熱已經燃了起來，握拳道：“范某現在就回去寫折子！”

　熱范大人不等陸清則說話，飛快回了個禮，轉就跑了。

　守在門外的陳小刀甚至跟不上他的速度。

　陳小刀目瞪口呆，納悶地撓撓頭：“公子，這范大人冒冒失失的，能靠譜嗎？”

　陸清則眼褶一彎，悠悠笑道：“放心，沒有比他更靠譜的。”

　原著里，范興言的一番孝心打了馮閣老家的千金，掐算一下時間，馮姑娘應當已經私服見過范興言了……就是原本該馮姑娘暗中施助，被他截了道。

　范興言現在只是個小小的史，但很快，他的品格與才能會得到馮閣老的賞識，隨即迎娶馮閣老千金，走上坦仕途，話語權越來越重，最后也確實得到了暴君的重用，年紀輕輕便有閣。

　最重要的是，馮閣老與衛鶴榮有齟齬，看不慣衛鶴榮已久，只是礙于朝野人心渙散，衛黨又勢大，郁郁地裝病告假了許久，有機會自然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