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斬忍著朝對面揮拳的沖，抖落了胳膊上的皮疙瘩，剛想提醒他好好說話別惡心人，就聽司野又悠哉哉地開口了——

“其實你就是在盯著秦老三的店對吧，你在香格里待這麼多天就是因為秦老三。”

相比前晚，這次話題重提司野的口吻就顯得更加肯定了。

程斬看他，似笑非笑的，“上次我就說過，禮尚往來，想知道我的事，先了自己的老底再說。”

“我清清白白天真爛漫無辜可得很，沒什麼藏著掖著的。”司野兩手攤開，一臉的認真地補上個強調，“來香格里拉純粹是因為心中有信仰眼里有亮。”

“怎麼，你的信仰在人家皮店？”程斬反問。

司野四兩撥千斤，笑看著他，“彼此彼此。”

意思再明顯不過。

程斬明白他的意思，朝后一靠，難得的笑了，“前晚睡不著，聽見靜出來看見個閑散年鬼鬼祟祟，我也就好奇跟著出去看看。”

司野故作恍悟狀，見程斬也沒有倒出實話的架勢，干脆也就作罷。他吊兒郎當地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覺。”

程斬挑眼看他。

他前傾，盯著程斬的眼睛笑，接著說，“咱倆未必只是萍水相逢。”

……

方婷送走了父母，在一個勁保證自己不會再意氣用事的前提下，而且承諾手機隨時帶，24小時不關機。

父母臨行前又拜托老關多加照拂，連連道謝的，弄得老關不好意思，畢竟出這種事他這個做老板的也有責任，人家父母非但沒責怪還又是道歉又是道謝的，就拍著脯保證，只要這倆姑娘在香格里拉一天，他就確保們的安全。

這件事隨著方婷的回來也算是告一段落，徐隊銷案，方婷也將繼續的香格里拉之行。

晚餐老關備了牦牛火鍋。

窗外下了雨，氣溫涼，屋子里有香有酒香，老關還煮了花生豆和炸了花生米，都是能下酒的吃食。

牦牛是老關現訂現送的，都是當天宰殺十分新鮮，用老關的話說就是，你想直接吃刺都行。

高原多蔬菜，其中牦牛是必備，也是當地人吃的，還有營養。

吃飯期間，方婷又跟大家伙鄭重道了歉，老關連連擺手說，只要人沒事就好，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真不重要嗎？

其實這件事還有不說不通的地方。

曲雅憋不住話，又問了方婷當時離開房間時的況，方婷事后也是看過監控錄像的，所以面對曲雅的疑，還是當時的說辭。

“這攝像頭拍不全，讓人誤會也正常。”方婷說。

曲雅還要問，老關就催促著大家趕下下菜，說那個攝像頭也是年頭長，拍出來的畫面模糊不清，既然人沒事了，大家也就別疑神疑鬼的了。

掌柜的都這麼說了，曲雅也就不追問了。

司野仗義，跟方婷和曲雅說，“相識一場都是緣，之后你倆想去哪就跟我們說一聲，大不了我們陪你們去，孩子家畢竟不安全。”

方婷聞言這話沒太大反應，倒是曲雅道了謝，然后不解地問司野，“我們？”說完這話，下意識看了一眼程斬。

程斬眼皮沒抬，也沒表態，似乎專注力都在火鍋上。但顯然他不怎麼吃，重點在蔬菜上，而且辣鍋那頭始終沒過。

不食葷，不食辣。

司野挨著程斬坐，見他沒反應，心里生惡趣。故意笑說，“對，我們。”說完，眾目睽睽之下用胳膊肘頂了程斬一下。

程斬正一手夾菜，被猛地這麼一頂菜就沒夾住，菜掉鍋里濺了一手油。他偏頭看了司野一眼，司野沖著他笑，恬不知恥地問他，“你說是吧？”

曲雅和老關都盯著程斬。

程斬子冷淡，遇上司野這種“熱洋溢”的主兒未必能和平相。

但預想的拂袖離席的場面沒出現，程斬也就是看了司野一眼，很輕描淡寫的，然后放下筷子，手了張紙巾出來，不不慢地了手。

倒是開口了，卻是一句，“方婷，你還好嗎？”

這話問的……

老關心想，白瞎長這麼帥了，商堪憂啊，人家姑娘都回來一整天了，你到現在才想起來問候一句。

曲雅則覺得，程斬的這個問題聽上去有點怪，但怪在哪又說不上來。

方婷許是沒料到程斬能這麼問，筷子在半空停了許，啊了一聲，然后點了點頭。

司野沒說驚訝，就拄著臉看程斬，眼里沾笑的。

程斬似有考量，視線落在方婷臉上，末了又淡聲道，“如果你覺得哪里不好，可以來找我。”

方婷聞言又是啊了一聲，好半天嗯了一聲，又道了謝。

老關喝了口酒，笑說，“程小兄弟，你就別嚇唬這倆姑娘了。”

他往邪魔外道上想了。

程斬淡笑，沒再說什麼。

許是真累著了，沒等吃完火鍋方婷就打算去睡了，整個人看上去也蔫的，不像之前那麼活躍。

等方婷上了樓，樓下的氣氛較比之前更低迷了。火鍋在咕咕地煮，顯得更加安靜。

老關一個勁下牦牛，招呼著大家多吃點，又說人找著了是好事，值得好好慶祝。

可話雖這麼說，氣氛就老起不來，好像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連老關自己都覺得抑，為什麼會這樣也說不上來。

曲雅坐到了方婷的椅子上，這樣一來就離大家近了些。

好半天開口，聲音得低的，“就算監控畫面是咱們誤會了，那柜上的抓痕和跡呢？誰都解釋不清楚吧？”

是個謎。

雖說已經有了鑒定結果，但抓痕是什麼時候留的，又是怎麼留的就了難以解釋的事。

老關從鍋里夾出片牦牛，沾了大半片的小料進，含含糊糊地說，“嗨，說不準就是上個客人留的呢，不是跟你們說了嗎，上個客人帶了條寵狗。”

這是徐隊要他反復回憶而想到的一種可能，要不然怎麼解釋？

曲雅見老關這麼說就沒再發言了，悶著頭沒滋沒味地吃著燙好的菠菜。

老關許是怕大家心里有芥，放下筷子，酒杯提起來，補上了句，“上頭的都是干的，一看就是長時間了。怨我，沒盯著清潔工干活。總之啊，是在我客棧里出的小曲，我向大家賠罪，驚了各位啊。”

其他三人舉起酒杯，相互了一下，等曲雅喝完了一小口啤酒，小聲嘀咕了句，“可是我們住進來當天就用柜了啊，沒看見抓痕和跡……”

……

后半夜古城的雨小了不，淅淅瀝瀝的。

司野打開房門的時候，樓下老關的呼嚕聲十分帶。

他一黑沖鋒，頭戴黑鴨舌帽，湮在暗影里跟個鬼魅似的。突然他瞧見斜對面房門有靜，馬上藏回了屋，只留了條細。

是程斬。

跟他一樣黑黑。

出房門后，他先環視一圈，然后將服兜帽往腦袋上一拉，口罩拉高，轉下了樓。

司野見狀半分沒猶豫，同樣口罩一戴帽沿一出了門。

雨中的古城清冷得很，漉漉的青石板路被雨映得亮，遠遠一看真跟鏡子似的。

前方沒了程斬的影。

也真是邪門了，明明就是前后腳跟出來的，這人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司野在空的街上站了些許時間，街的盡頭，那家店的燈籠沒掛出來，心里有了預。

還是同樣的路徑，司野輕車路地進了秦老三皮店的二樓。

今晚沒月沒星的，照比第一次來這里顯得更加森森的。有了上次的經歷，司野再此顧就變得輕車路。

直接朝著那間房招呼。

那間上次還沒來得及一探究竟的房間，只是通往房間的過道仄，這才隔了兩天吧，過道的東西似乎更多了。

司野微微瞇眼打量，是多了不瓶瓶罐罐的，幾乎占滿了過道。等他小心翼翼避開這些瓶子抵達“彼岸”時才明白，這是秦老三的老婆埋雷呢。

黑燈瞎火的，但凡一個不小心都能弄出靜，在這樣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是最好的報警。

司野背著門，呼了口氣，他自認為是手敏捷的了都尚且艱難，程斬那家伙呢？

正想著，門把手松了一下。

沒等司野反應過來，就從門里出只手，一把將他揪了進來。

司野也就任由這子力氣將他按在墻上，挑眼一瞧，果然是程斬，這小子速度快啊。

口罩上的眼睛淡泊，似乎早就察覺被人跟蹤了，語氣有些嘲弄，“你這是又來追求信仰了？”

司野沒撥開他的手，一副態地靠著墻，笑說，“不，我是來保護游年的。”

程斬聞言，打量了他許，然后放開他。

房間里還是上次的模樣。

秦老三的像掛在那，旁邊就是那道簾子。

司野這次就是奔著簾子后面的東西來的，上次差了一點點就能探個究竟。可他的注意力先是被供臺上的東西給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