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偶像 16

對溫心來說，這是很辛苦的一天。一大早起來就趕去公司忙上忙下準備發佈會的事，等一切就緒了，好不容易可以去湯貞公寓接人了，卻發現最關鍵的主角正昏迷不醒。溫心只好求這個幫忙，求那個幫忙，在記者們面前也是說幹了口水，費盡了口舌。折騰近一下午加一個晚上，等到這會兒了，溫心一個人坐在湯貞家臺的躺椅上發呆，吹著晚風，對著窗外星星點點的霓虹，突然想起，上次和湯貞老師一起坐在這裏的時候，湯貞好像答應過什麼事。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溫心一時回憶不清，只覺得一個印象突然溜進的腦海，那對溫心來說曾經是件天大的事，因為湯貞答應時，心臟砰砰直跳，好一陣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抱著湯貞的脖子，湯貞被抱得直搖晃，邊笑邊推。溫心不管，就不撒手，還淚眼汪汪說，你怎麼知道我想去，我昨天做夢還在想呢，湯貞老師你是不是觀音菩薩，怎麼我的什麼願你都能知道，都能實現呢！

祁祿在背後敲臺的門，溫心如夢方醒。

回頭見是祁祿，溫心連忙起，把掛滿了鎖的臺門打開。

祁祿拿著手機，是祁祿自己的手機，把上面一行字給溫心看。

“他下個工作是什麼時候。”

溫心小聲說：“後天，《羅馬線上》。”

祁祿聽了，手指一遲疑，又在手機上輸一行字。他打字非常迅速。

“他恐怕恢復不了那麼快，”祁祿輸完，給溫心看，接著又打了幾個字，“陌生人太多，他可能不了。”

溫心看了，抬頭看著祁祿。溫心為難道：“我知道的。”

祁祿黑眼圈很重，也著。

“可是郭姐定好了的……”溫心艱難出幾個字，“今天也才出院第三天啊……”

“我們努力陪著他，寸步不離陪著他，不會有事的。”溫心說。

祁祿安靜看了溫心一會兒，站起來要離開臺。溫心瞧著他的背影，跟著追上去。溫心說：“不會有事的，相信我，祁祿。湯貞老師的狀況比出院前好多了對不對，他這幾天還會笑呢——”

祁祿給看手機上的時間。溫心一遲疑，說：“我……”

“那、那我今天先回去了……你真的不用我班嗎？”

祁祿搖頭。

“你撐得住？”溫心問，“你要是太累了，就給我打電話。”

“還有，明天我約了醫生，等湯貞老師醒了，你和他說哦。”溫心走之前說。

溫心走了。祁祿把房門反鎖，關掉玄關的燈。

客廳空的，只有門窗大開的臺，放任了一陣風，陣陣朝祁祿邊狂湧。祁祿站在玄關的臺階上，覺那風掃過客廳，掃過空的電視櫃、餐桌，掃過房間裏每一個角落，沿著他的袖口忽然間灌進他的服裏。

祁祿不自覺深吸了口氣。

溫心走之前把門鎖鑰匙丟在了電視櫃上。祁祿收起鑰匙，走到臺前，拉著門用力關上，關牢。風走了。他給門上第一道鎖，第二道鎖，第三道鎖，然後把一面厚重的窗簾拉過來，把臺的隙完全遮住。

房間驟然暗了下來。

祁祿收拾了一下客廳，把幾個杯子收進廚房，然後從電視櫃後面牆裏出一架簡易行軍床，在湯貞臥室門前展開了。他從客房抱來枕頭、被褥，低頭在床上鋪好。

睡前他推開湯貞臥室的門，走進去，他手裏握著溫心留下來的湯貞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來自“小周”的二十多個未接來電。湯貞睡著了，側著，脖子彎彎，手攤開在枕頭邊。

祁祿看著他，想起幾小時前，他把湯貞從車上抱下來，湯貞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喚了他一聲“小周”。

祁祿想起今天下午，他在前面開車時，過後視鏡子看到“小周”就坐在他後。

湯貞不省人事。周子軻摟著湯貞的腰，把湯貞抱著，他著急他的名字，試圖把他喚醒。湯貞幾次醒了，睜開眼見到周子軻，又靠在周子軻上睡著了。

祁祿把手機放在湯貞手心旁邊。離開臥室，把門帶上了。

行軍床並不好睡，不過祁祿已經習慣了。他關掉客廳的燈，把掉的鞋放在床下，手腳鑽進毯子裏。

他在黑暗中盯著湯貞的房門。

他忽然想起昨天那個早晨。

從公司回來後，祁祿一夜沒睡，坐在臥室門口等著湯貞。湯貞起床時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他。出院後第一次見面，湯貞第一反應是對他笑了，這讓祁祿很不習慣。

溫心半夜發短信給他，說湯貞老師的狀態比自殺送醫院前好了很多，讓祁祿不用太自責太擔心。

祁祿看著湯貞努力對他笑的模樣，心想，這就是所謂的“好了很多”？

他端了一杯水，拿著溫心留下的藥盒，走過去在湯貞面前蹲下了。湯貞還對他笑呢。祁祿搖搖頭，對湯貞比了個“噓”的手勢。

湯貞愣愣的，看著他，湯貞張了張，笑容漸漸退卻。

湯貞自殺那晚以後，祁祿就再不肯相信湯貞老師努力作出的任何幌子了。

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如果祁祿可以說話，他當時一定會對湯貞這麼說。

＊

祁祿在短信裏寫道：“他不想去看醫生。”

溫心站在蘭莊酒店門口，探頭探腦，忐忐忑忑。低頭回復祁祿道：“出院以後一次還沒去呢，還是見見曹醫生保險一些。湯貞老師昨天剛見了那麼多人，明天還要見更多人，我怕他不了。”

祁祿很快回復：“我勸了，他不肯去。”

蘭莊酒店的接待人員把溫心帶到酒店禮品部，介紹了一位經理解決的問題。因為事先在前臺打過電話，那經理一見就隔著桌子出手：“亞星娛樂的溫心溫小姐？”

溫心急忙點頭，扶了扶肩上的包帶，與對方握手。

說明來意，沒想到對方上來就表示，蘭莊酒店禮品包屬於非賣品，沒有定價。

“呃，”溫心有點結了，“那……昨天過來拿走禮品的兩個人，他們是我們公司的，他們和你們之間怎麼商定的？當時沒有付錢嗎？”

那經理笑問：“你說的其中一位是指周子軻周先生嗎？”

“對。”溫心點頭道。

“他的確表達了這樣的意願，”這位經理說，“但我們上司認為這件事況特殊，再加上，酒店禮品包是給客人的禮品，沒有定價的先例，所以決定暫時先放一放。”

溫心聽出這裏面多有點無可奈何的意思。

“周先生給我們留了一個聯繫方式，我們現下沒有解決方案，所以暫時還沒聯繫他。”

溫心琢磨了一下這事，猜測是周子軻想付錢，但這家蘭莊酒店的人不太敢收。

這麼說，子軻和他家鬧的也並沒有郭姐說得那麼嚴重。

溫心想，雖說沒花到子軻的錢，郭姐昨天卻是三令五申要來解決。

郭小莉就是這種脾氣，覺得必須按照某種道理某些規矩辦事的時候，其他方法再能省錢，再能省力，也不幹。對郭小莉來說，子軻能在這麼短時間裏帶來這麼多包裝好的禮品已是幫大忙了，在錢上郭小莉不想再占他的便宜。

溫心說：“能給我一個你們上司的聯繫方式嗎？我老闆很兇的，今天這個禮品包的事不解決，我真的不了差，肯定明天還要來。”

對方很猶豫，溫心可憐地求，連自己工作牌份證都掏出來了。

“那我先問一下。”那位經理說。

溫心等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期間人來人往，沒一個人來找。就在溫心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被這家酒店的人忘在了腦後的時候，從門外走進來好幾個人，停在了溫心面前。

溫心嚇了一跳，站起來。一個人從門外走進來了，頭髮是棕的波浪，一高檔套裝裹著的廓曲線。溫心怔怔瞧著的緻妝容，這張臉孔，讓溫心這等娛樂圈出來的人都一時愣住。

有那麼一瞬間，溫心覺得這人莫名有些面，好像在哪見過。

可見過這麼的人，應該不會忘的。

“您、您好，”溫心出手，與眼前的人握手，“我是亞星娛樂的溫心！”說著，匆忙翻自己的工作牌。

人很有興趣地瞧著。

“您是這裏的負責人嗎。”溫心問。

對方聽了，一笑，溫心只覺心尖上一，就聽解釋道：“我不是這兒的負責人。”

“很高興認識你，溫小姐，我是周子軻的姐姐，”那人說，“你可以我子苑。”

溫心驚呆了。

頭一次見子軻的姐姐，頭一次知道子軻的姐姐長得這麼漂亮，更是頭一次聽說子軻的姐姐居然是們家湯貞老師的影迷。

“真……真、真的？”難以置信，雖說湯貞老師是曾迷倒過兩岸三地無數老中青，但周子軻的姐姐，溫心覺得這實在有點太巧了，“我從來沒聽子軻提起過。”

周子苑也有些不自然，問：“子軻有和你們……提到過他家裏的人嗎？”

溫心當即說：“沒有……”見周子苑眼中失落，溫心又立刻補充道：“子軻很說他自己的事，所以我們其實對他也……沒那麼的瞭解。”

周子苑點頭。溫心低頭喝茶時，又問周子苑，真的是湯貞老師的影迷嗎。

周子苑有些張，說，是的。

“那等湯貞老師況好一點，我介紹你和他見面啊！”溫心說。

周子苑很高興，連連點頭。

溫心發現周子苑與第一眼見到時產生的覺截然不同，待人接相當簡單直白。

周子苑說，禮品包的事蘭莊會給一個解決方案，到時候會直接聯繫亞星娛樂公司，這樣溫心今天就可以回去差。

溫心開心道：“太好了，不然郭姐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

周子苑笑道：“子軻也給小莉姐添了不麻煩。”

溫心說：“其實啊，郭姐很喜歡子軻的，就是有時候有點恨鐵不鋼，說話不太好聽。”

周子苑點頭。

跟邊人要了一張名片，遞給溫心：“如果你和湯貞老師，如果你們……遇到什麼困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用上面的方式聯繫我。”

溫心聽了，接過名片，驚訝道：“你們……真不愧是姐弟。子軻也和我說過差不多的話。”

周子苑眼睛睜大，聽一說，當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