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偶像 19

湯貞坐在攝影棚後面的小走廊裏，他手裏有個小藥盒，裏面綠藍白花花綠綠的藥片，他拿了兩個綠的膠囊出來吃，祁祿坐在旁邊給他一杯水咽下去。

有人過來找他，站在走廊口開心他的名字。湯貞抬起頭，他臉慘白，額上有汗，可見到那一胖一瘦兩個影，湯貞還是竭力笑了出來。

“我的小寶貝兒，快讓我看看，”先走過來的那個胖姑娘常代玉，穿了件黑的子，肩披大，胖胖的被網收了，一走近，就看見湯貞被卷燙過的長頭髮，“呵你這頭髮做的，和我前幾天剛看的那紐約時裝秀模特似的。”

“好看不好看？”湯貞幾乎是用氣音問的，他的胃一陣絞痛。

“好看，比那老外模特好看多了，”常代玉在他面前蹲下，皺著眉頭，“你怎麼回事，小孩子，你有什麼事想不開。”

湯貞一愣，笑容停在臉上，旁邊的人說話了：“代玉，哪有你這麼問的，沒看湯貞正難呢。”

那是董靈，模特出，後來涉足影視圈，最近剛和常代玉一起拍了部電影。今天剛好們倆加上男主角，一行人上《羅馬線上》做宣傳。

董靈瞅著湯貞手裏的藥盒，眼神憐憫：“你還吃這種藥？”

湯貞笑了笑，眼神亮亮的，聲音卻很虛弱，逗：“要不要來兩片？”

董靈嗔笑：“我面對鏡頭又不張。”說完又打量湯貞：“你狀態還行，比我想的好多了。”

“誰說我狀態不行。”

“梁丘雲啊，”董靈說，說完想了想，“你還是別撐啊，要。”

湯貞和常代玉說：“董靈知道疼人了。”

常代玉說：“讓梁丘雲一頓收拾，收拾完一病都好了。”

湯貞眨了眨眼，笑了。董靈不了他倆這樣揶揄，和常代玉說：“你當我面可不是這麼說的。”

常代玉說：“我在這兒一樣這麼說，他梁丘雲有本事來泡我啊，他來泡我試一試啊。敢董靈和湯貞合作就是合作，我合作就不是合作。”說完又對湯貞說：“我問梁丘雲活兒好不好，也不說。”

董靈臉一紅，說：“一會兒還要做節目呢，你在這兒說尷尬不尷尬啊。”

“你上你前男友的節目都不尷尬，我說兩句你就尷尬啦。”

湯貞聽倆鬥，祁祿把藥盒收起來，用手勢和他比劃了一下，湯貞立刻回過頭，果然在走廊口見到溫心了。

溫心一見他就說，我打你手機，你怎麼關機。

湯貞一愣，說，手機好像沒電了。

溫心把手裏的大給他披上，說：“你早告訴我啊，我好充上電。怪不得今天從出門就一直沒找著你的手機。萬一別人有什麼事找你——”

湯貞笑道：“不還有你嗎。”

溫心說：“對哦，他們可以找我。”說完看了看外面攝影棚，又看湯貞，眼神半是期待半是擔心：“你還行嗎，湯貞老師。”

湯貞點點頭，和常代玉兩人說：“現在過去吧。”

湯貞走進攝影棚，找自己的沙發坐下了。常代玉把一個年輕男人過來，說這就是這部戲的男主角，第一次主演電影的新人，何旗。

湯貞握了握對方過來的手，和對方問好。

何旗一上來就說：“湯貞老師，我是你的影迷，我看過你和雲老闆合作的那部《花神廟》。”

湯貞表難掩尷尬，常代玉在一邊拍掌大笑。何旗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常代玉和小夥子低聲說：“一會兒節目上記得把剛才的話拿出來再講一遍啊。”

夜裏七點鐘，天已經黑了，連綿的雨還在下，艾文濤給周子苑打電話，他站在周子軻公寓門口，一遍遍對電話裏道歉：“我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找了一天了！”

攝影棚裏燈火通明，導演對湯貞說：“湯貞老師看這邊機位，從現在開始，你只管好好的坐在那裏就行了——”

梁丘雲說，老馮，趕吧。湯貞也不說話。常代玉坐他邊，手扶住湯貞的膝蓋，給他打氣。

溫心在臺下握著手看著，聽著耳邊觀眾的呼聲，心跳如擂鼓，手裏全是汗。

＊

節目錄製進行得很順利，流程也簡單。因為湯貞“況特殊”，這回來錄之前也沒人給他臺本，估計給他看了他也記不住，對他的要求只有從頭到尾好端端坐著就行了。

儘管如此，湯貞還是開口接了不話，中途甚至自己走到舞臺邊，接過了下面觀眾給他的一包小禮。當時何旗正在對梁丘雲描述這部電影的主題，他說到失和分手，指著董靈說：“董靈老師飾演的就是很多男人都遇到過的那種初。”

當時臺下幾個觀眾距離湯貞最近，一直小聲小氣湯貞的名字，湯貞原本坐在沙發裏發呆，這會兒聽到了，他站起來，逕自走過去，幾個觀眾興地把手裏的小禮包小卡片塞到他手裏。

“……就是在一個男人最貧窮、最沒有能力的年紀，遇到的最想照顧一生的那種姑娘。”何旗說。

梁丘雲握著話筒，對不遠笑著說：“你幹什麼呢。”

何旗愣了愣，回過頭，看見湯貞剛從禮包裏拆出一個布藝小熊。湯貞拿起熊來，給觀眾看，也給嘉賓們看了看。

“狀態不錯。”駱天天悠閒地小聲說。

董靈看了他一眼。

何旗果然不負常代玉所托，剛介紹完電影，到介紹自己了，立刻說，自己上學時候最喜歡的電影就是湯貞老師和雲老闆合作的那部《花神廟》。

梁丘雲一聽，握著話筒，啞然失笑。觀眾一片譁然。常代玉搶先問：“那你最喜歡哪個片段啊？”

觀眾一下子起哄得更厲害了，何旗臉都紅了，結結，梁丘雲也不吭聲，那邊湯貞還在低頭玩熊。

常代玉說：“知道了，肯定是最有名的那個片段。”說完在觀眾的哄笑聲中轉頭看湯貞，一拍他：“還玩熊呢。”

湯貞抬起頭來，和臺下剛才送他禮的幾個孩小聲說：“這個熊襯衫上三個扣子怎麼不一樣。”

觀眾激地說，這是特意選的，是祝福你早日康復的。

湯貞在臺上一向前言不搭後語，時常說著說著話，話題就飄到另一邊去了，講話慢吞吞的，誰也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麼。

何旗還臉紅呢，說他後來還看了電影主題曲的MV。

“就是湯貞老師蒙著眼跳舞那個。”他說。

常代玉調戲他：“是不是自己鑽被窩看了好幾遍。”

何旗說不下去了，直說常姐你太欺負人了。

馮導顯然沒想到這個新人對《羅馬線上》往年的熱門話題這麼瞭解。他朝駱天天使眼，果然那邊觀眾已經開始起哄湯貞跳舞了。

湯貞說：“我早忘記怎麼跳了。”

梁丘雲回頭問：“天天會不會跳？”

觀眾又開始鼓掌。

駱天天也不客氣，他走上臺，問何旗要不要和他一起跳。常代玉推何旗，何旗一下子慌了，年輕新人，面紅耳赤，手足無措。音樂響起來，他還坐著，駱天天放過他了。《羅馬線上》雖說是 Mattias 的節目，但駱天天在觀眾中人氣也頗高。梁丘雲地位今非昔比，湯貞又是個多病的，一旦有什麼表演搞笑的機會就全都讓駱天天這個後輩上了。他底子本來就不錯，人也刻苦，在他的樂隊組合“木衛二”裏一直以主唱的份拋頭面，直到上了《羅馬線上》，很多人才知道亞星有個駱天天的年輕人，不僅長得像湯貞，唱歌舞蹈也狠下過一番苦功夫。

這會兒他一個人在臺上跳舞，跳的是九年前湯貞的名作。他姿靈，筋骨，這段舞對他來說沒有毫難度。只是當年湯貞跳這段舞時只有十七歲，舉手投足都流著年人未的生氣質，蒙上眼睛，表更是懵懂，跳這種被編舞師設計得嫵人的作，所有不到位的地方都顯得別有意趣和調。

駱天天跳得更好一些，更嫵，更人，更像一位在暴風雨夜被雨打風折的花妖，他還把湯貞做不到位的地方都加了自己的修改，顯然是之前就用了心思的。嘉賓和觀眾在一邊看，連湯貞本人都看得相當專注。

梁丘雲也看他。駱天天跳完一分鐘的獨舞，突然回過頭，挑釁地看梁丘雲，他眼裏都是汗，要拉梁丘雲上臺。

可惜他沒把梁丘雲拉，倒被梁丘雲握住手輕鬆一拽拽回沙發上去了。

湯貞說，天天很有天賦，當練習生的時候舞蹈就很好。“如果他和我同期出道，可能就沒有我什麼事了。”

觀眾說，不可能不可能。湯貞說話的時候笑著，聲音有點飄，卻很真誠。駱天天坐在沙發上盯著他看，剛跳完舞，駱天天得厲害，觀眾席上也有人尖“天天”兩個字，駱天天聽到，對著鏡頭笑了。

節目最後一個環節是一段關於電影主題的問答。節目組在題板上列了問題，請嘉賓和主持人一起回答。

問題都是一些常見的問題，比如會不會主提出分手，分手以後還會不會和人為朋友，分手多久以後會開始新的，諸如此類。湯貞也跟著嘉賓回答，答案都很普通，卻被常代玉吐槽：“你小子好多年沒談過了吧，你跟著回答什麼。”

湯貞一愣，觀眾一片譁然，董靈也問：“湯貞老師多久沒了？”

湯貞不知怎麼話題就到自己上來了。

“我跟你們說，湯貞哦，一不喜歡接吻，二不喜歡，三除了拍戲，不喜歡別人和他親近，”常代玉對著觀眾說，“我和他拍戲，拍吻戲，明明我是生，他比我反應還大，覺是我在強良家。所以你們不要相信那些雜誌寫，湯貞和那麼多人不如他去死！”

湯貞被觀眾一頓嘲笑。臺下有小孩說：“我們知道啊，我們就喜歡湯湯這樣！”

董靈和那幾個小孩說：“湯貞老師真是很人沒有安全的類型。你們還是不瞭解他所以才會喜歡他。”

湯貞哭笑不得，握著話筒，虛白著臉，也不知道怎麼反駁。

孩們說，我們不信。董靈說：“不信你們問梁丘雲老師啊！”

觀眾們一下子炸了鍋，何旗都在低頭笑，梁丘雲一臉無奈，納悶看著董靈，笑道：“突然扯我幹什麼。”

這期節目錄得相當功，顯然連導演都沒想到湯貞自殺回歸以後節目效果會這麼好。要知道在最近一年裏，湯貞在節目上總是渾渾噩噩，死氣沉沉，連鏡頭都看不準。他總覺湯貞今天特別拼，拼命去接話，拼命表現得很自然，哪怕中途有走神，也拼命去跟上每一段節奏，但為什麼這麼拼命，馮導無瑕去想，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