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偶像 24

駱天天在攝影棚接到梁丘雲助理小孟的電話，說雲老闆的車就在樓下等他。

正巧最後一組照片結束，不工作人員來和駱天天打招呼。駱天天最近勢頭不錯，主演的電視劇正在黃金時段播出，新電影也即將上映，他還新晉簽約了一檔老牌室外綜藝節目，新聞還沒發，但業多已經知道了。

這個被亞星娛樂忽視了多年的組合主唱，在湯貞這座大山徹底倒掉以後，終於有機會見著了。

對於周圍人的殷勤裏有多真心實意，駱天天心裏清楚。他把拍照用的服鞋子配件還給造型師，套上自己的外套，在衛生間呆了一會兒，出來便和攝影師等人道了別。他帶著助理匆匆離開，邊走邊自己耳垂，以防還有耳釘忘了摘。

梁丘雲的保姆車就停在地庫角落。

駱天天一上車，聽見湯貞說話的聲音。

“我早忘記怎麼跳了。”

梁丘雲坐在拉開的皮座上，手裏拿著一份封面無字的檔，正垂著視線看車裏的螢幕。

是《羅馬線上》的剪樣片。

見駱天天上來，梁丘雲放下手裏的文件，一把將他抱過來。駱天天坐他上，目瞥向那丟在一旁的文件。

“什麼香水。”梁丘雲湊近他脖子，低聲問。

駱天天鼻子，笑道：“誰知道。”

他含著梁丘雲的眼睛，他有一種去討好他的本能。省略若干。

他還需要適度的抖，適度的躲避，適度的懦弱，適度的恐懼……果然，梁丘雲已經開始吻他了。

梁丘雲不太喜歡和人接吻，這更進一步印證了駱天天此刻的猜測。

但仔細想來，駱天天已經有兩三年沒遇過這種事了，兩三年了，他在梁丘雲面前只是天天。

好像剛睡醒一樣，好像方才他們只是做了個夢，而現在夢醒了。

梁丘雲笑著，手了駱天天的下。

背後螢幕裏還在放著剪樣片，正放到結尾，董靈那句，“湯貞老師真是很人沒有安全的類型。你們還是不瞭解他所以才會喜歡他。”

“不信你們問梁丘雲老師啊！”

“你把我當湯貞的時候，為什麼每次都不來真的。”

駱天天問完，看著梁丘雲半天都不說話，駱天天又笑了，他的臉湊到了梁丘雲面前，活似個捉人短的小惡魔。

梁丘雲手了駱天天的臉：“因為你湯貞老師和你不是一種人。”

駱天天的笑容當即僵在臉上。

湯貞出院第七天，艾文濤在一家酒吧角落找到了周子軻。“哥們兒，姐姐到找你，咱趕回家吧。”艾文濤說著要把他帶走。

周子軻皺著眉：“別煩我。”

“……”艾文濤一下子愣了。

這些年，他可很聽他哥們兒這麼兇地和他說話了。

周子軻也不願意搭理他，正好手機響了，周子軻看了一眼短信。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準備要走。

“你上哪去啊？”艾文濤才剛平復了一下心。

“上班去。”周子軻低聲咕噥。

艾文濤一愣，震驚道：“你幹什麼？”

郭小莉一大清早就聽溫心說湯貞狀態不妙。溫心在電話裏講，今早把子軻買的禮帶去了湯貞老師家，還向湯貞老師道歉來著，湯貞老師看也沒看，聽也沒聽，讓溫心把禮收到樓上去：“他背疼得厲害，還一直吐，吐不出東西，就吐一些，吃藥也沒什麼用。”

然後郭小莉手機就沒電了。譚副總的書去開會，郭小莉沒辦法，只好先放下溫心這邊的事，帶著湯貞的病例、Mattias十周年企劃案和這一期《羅馬線上》的剪樣片，前去開會。

出席這次會議的多是亞星的董事，級別最高是主管藝人經紀的譚副總，林經理和李經理也在場。郭小莉把這期節目樣片快進著放了一遍，企劃案和病例影本也送到了每一個人手裏。

譚副總翻開湯貞的病例，看到最後一頁是一份醫生簽字的保證書。

“好了，辛苦你了，小莉，那個關掉吧。”他說。

郭小莉讓書把投影關掉了。

“我相信你們現在已經瞭解了阿貞目前的工作能力，”郭小莉說，塗抹了濃妝的眼睛凝視著在座每一個人，“他狀態非常好，節目效果擺在這裏，你們看得到。下一步可以展開的工作也在這裏，所有的活計畫都在穩步進行。我不知道你們現在是有什麼顧慮，有什麼，可以攤開來講啊！”

譚副總點頭，繼續翻那套讓郭小莉忙了無數個日夜的十周年企劃案。

倒是李經理先開口了。他攤開湯貞的病例，和邊的林經理耳語：“湯貞那天要是過去了，現在這地位，估計就直接神仙了，還用得著這麼麻煩啟這點工作。”

他聲音不高，卻好巧不巧，能讓會議室所有人都聽到。

郭小莉手裏一杯茶，過去直接潑在他臉上。

郭小莉的暴脾氣是圈有名，譚副總一頓勸，外加再三保證湯貞的工作一定照常進行，公司全力推進，郭小莉才放過了李經理。

回到辦公室換服，把被抓皺了的套裝下來，這才想起還沒給溫心回電話。

手機還沒充上電，這會兒換了一件襯衫，走出辦公室門，沒找著書，倒看見一個小練習生站在外面，正玩手機遊戲。走過去，問那孩子什麼名字。小孩抬頭見是郭小莉，好似在學校見了班主任，急忙把開著遊戲的手機藏到後去。郭小莉笑了，問他借手機。他愣愣的，一聽，只好把手機遞給了：“我、我俞小宇。”

郭小莉邊回辦公室邊撥溫心的電話號碼，低頭發現自己高跟鞋也被李經理的書踩髒了，正準備去換一雙，手機在耳邊。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不正確……”

郭小莉低頭一看手機螢幕，才發現號碼撥錯了。

向下撥錯了一行，1撥了4，7撥了星號，9撥了井號。

郭小莉著螢幕上那一串碼，心頭一跳。

溫心在電話裏說，曹醫生已經來過了，湯貞老師的對之前的藥有了抗藥，需要換一些新的：“剛才湯貞老師的妹妹打電話來，和他聊了一會兒，他現在好多了。郭姐你先忙吧，不用過來，我和祁祿都看著他呢。”

郭小莉“嗯”了一聲。掛掉了電話，郭小莉靠在自己辦公桌邊，低頭沉思。

那個俞小宇的小男孩還在門口傻傻等著自己的手機。

郭小莉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再等一下。

櫃打開，郭小莉在每個外套兜裏翻，沒翻到。又飛快打開自己的文件櫃，櫃門被甩得砰砰直響，辦公室屜全都拉開，翻一遍，甚至倒空了垃圾桶。

最後在一大堆檔裏找到了那張被團了球的便簽紙。

上面是一串潦草的手抄碼，又有星號，又有井號，共計十一位。

郭小莉握手機的手有些抖，默念著，用手機一位一位地輸，遇到4就輸1，遇到星號就輸7。

11位輸完，郭小莉對著手機螢幕上出現的手機號碼愣了兩秒。

默念了一遍。

像怕自己看錯了，皺眉看那張便簽，又檢查了一遍手機螢幕。

“人都自殺了，還打什麼電話啊。”

郭小莉瞪大了眼睛，盯著那號碼，手一抖就撥了出去。

艾文濤開車把周子軻一路送到了後臺。周子軻覺得頭暈，眼前忽明忽暗，看不清晰。他能聽到肖揚笑著，化妝師給他遮遮角的舊傷，能聽到羅丞說，給你弄來了點解酒藥，來，子軻，先吃了。他走過後臺的走廊，許許多多路過的人，或興，或好奇地瞧他。是周子軻。有人這麼說。還有人說，周子軻怎麼來了，有事先通知嗎，他是嘉賓？

羅丞解釋了一路，不是嘉賓，是我們隊長，是主持人，以前沒時間來，偶爾來一次不容易，大家多照顧照顧。

周子軻被舞臺的燈閃了一下，他走上臺，閉了一下眼。下面的尖聲得他頭疼。頭疼裂。他覺得胃裏很難。

子軻！子軻！

很多人這個名字。

周子軻睜著眼睛，有那麼一會兒，他並不覺得這是在他。

肖揚說，今天我們隊長來了，你們開不開心。

周子軻渾渾噩噩，站在臺上，也不清醒。肖揚在旁邊講話，羅丞在旁邊講話，易雪松，陶銳，等等等等，每個人都在說話。周子軻拿著話筒，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在這兒。他需要做什麼？當所有人看著他的時候。

臺下無數張面孔仰視著他，用期待的，求的目著他。周子軻喝醉了，他一閉眼，再睜開，那每一張面孔相似到他本認不出分別。

話是對誰講。

誰又在聽。

他為什麼會喜歡這個地方？

採訪，唱歌，串場，周子軻雖反應遲鈍，難以配合，卻也亦步亦趨地跟著團隊全部完了。今天到訪的第一位嘉賓說，子軻好“乖”啊。臺下觀眾也說，子軻今天好乖好乖。

周子軻不明白他們說什麼，肖揚在旁邊笑，大概是什麼笑話。

臺下導演用眼神示意肖揚，周子軻看見了。周子軻看他們繞過他，進行神的流。

那個“”的嘉賓站到臺前來，讓 KAIser 的員們從手裏撲克牌。

周子軻站在原地發怔，突然間所有人開始尖，只有他獨自一人在狀況外，肖揚和他重複了一遍，說剛剛這位嘉賓說，你心裏有一個鐘意多年的意中人。

肖揚邊說邊驚訝地笑，彷彿他也搞不懂這是真的占卜，還是這嘉賓玩得太大，居然想在周子軻上找節目效果。

周子軻皺了皺眉，周圍太吵，他一陣頭疼。嘉賓在一旁問，有沒有，準不準？

周子軻看著，不明白在激什麼。

你這就是默認了啊。嘉賓說。拿出周子軻之前的第二張牌，背面朝上，說，這一張牌可以預測你這段功的希有多。

在持續不斷的尖聲中，問周子軻，你要看嗎。

周子軻愣愣看著。

翻過牌來看了一眼，直接笑了。

“像這種一點希也沒有的牌真的很難到啊！”話一出口，觀眾席裏尖的有，大笑的有，只有周子軻在臺上因為喝多了，反應慢一拍，就聽說，“只能用命中註定無緣無份來解釋了。”

全場譁然，周子軻聽清楚的話，表僵了兩秒，也許是效果太好，全場鏡頭都對準了他。另一位嘉賓對臺下的廣大歌迷說，你們可放心了，是不是，子軻又是你們的了。肖揚捧腹大笑，差點栽易雪松上。羅丞見周子軻表不對，過來輕拍他的肩膀。

周子軻也笑了笑，其實他也不知該不該笑。兜裏手機震了一下，他沒覺到。

第一幕《偶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