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到了下午,鎮子裏此起彼伏的就響起了陣陣鞭炮聲,這是年夜飯前的鞭炮。
李家一家人也聚在了東屋的堂屋裏,此時,堂屋的廳上擺了一個祭祖臺,祭祖臺後麵的牆上掛著四副李家長輩的畫像,分別是李月姐家的曾外祖父曾外祖母以及曾曾外祖父,曾曾外祖母。
年夜飯前是要祭祖的。
李婆子穿了一簇新的直領袖對襟褙子,下一條百褶長,外套一件黑絨披風,披風頭上有一層灰,顯得莊重異常。至於那種比較貴氣的合領大袖褙子普通民婦是不能穿的。
而這一是李婆子最值錢的行頭了。
李老漢雖是贅,但已屬半子,這會兒也穿著一圓領青布直的寬大長,頭戴四方巾同李婆子並肩站著,看著也憑添了一份大氣。
當然平常的時候,象這種四方巾普通的平民是不能戴的,平民一般戴的是瓜帽,裹頭巾,網巾,不過,祭祖時可以例外,再了這個時候也沒外人不是。
而一幹李家子孫則按輩份和排序依次站在二人的後,麵對著祖先的畫像。
供桌上擺著八個大菜。鴨魚的,陣陣香氣,的年紀的幾個直鼻子了,口水都下來,不過被李婆子瞪了幾眼後,便規規矩矩的跟著祭拜。
不一會兒祭拜完。
李婆子和李老頭便回屋換了短短襖,回來後就開始了年夜飯。農村人也沒太多的講究,大過年的,隻在乎一個樂嗬,於是不管男,大,全團圓圓的圍了一桌。
李月姐做為長姐,便由起,開始給李婆子李老頭,二叔二嬸敬酒。下麵的弟妹依次跟著。一頓飯倒也吃的樂嗬嗬的。
唯有李月姐邊吃著年夜飯卻總支著一隻耳朵在聽著什麽似的。
“李月姐,吃個年夜飯你還在整什麽心思?”李金跟李月姐相看兩相厭,這會兒就埋汰道。
聽了李金的話,李婆子那眼又刺刺的刺向李月姐。
“沒,我隻是好象聽到外麵有馬蹄聲,急的。”李月姐解釋道,對前世的了解,皇帝駕崩會在今三十晚宣布,這樣,明大年初一就可以使用新的年號了。
“馬蹄聲?那定是急趕回來過年的家人。”李老頭嘟喃的道。
“不對,好象還有鍾聲。”這時,李二叔也聽到了,立刻起來,開了門朝外張。
這門一開,鍾聲更清晰了,十二響,其中還夾著雲馨那清脆通的聲音,還有陣陣超渡的佛唱聲。
“喪鍾?國喪?”李老頭臉一肅,也起走到外麵,這時家家戶戶的都有人出來張,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疑和不安。
柳窪鎮雖是農村,但畢竟是子腳下,這樣的鍾聲一些老一輩的人都曾經聽過。
就在這時,鎮裏又傳來銅鑼的聲音,平日敲更的更役那破鑼似的聲音隨之傳來:“皇帝駕崩了……
這一聲激起千重浪……
“快,到鎮上去看看。”李婆子一推李二,一家人都出了屋,站在門外,看周圍的鄰居都急慌慌的往集鬧那邊跑,那邊是公布衙門告示的地方。
李二便急急的走了,不一會兒就匆匆回來,那手上還吊著一塊白麻布:“爹,娘,是真的,衙門告示都出來了,上麵有著衙門大印呢。”
“真死了呀?”李婆子一聲歎氣,不過也不奇怪,當今皇上據也七十高壽了,又看著李二手裏吊著的那塊白麻布,奇怪的問:“你那白麻布哪兒來的?”
“鎮上姚裁的店裏買的,這回姚裁可發了,前段時間別人還笑他那家主婆,這大過年的盡弄些素服,白絹,白麻布的,跟嚎喪似的,是個八貨,可這下呀,才一會兒,他那店的素服,白絹白麻布的都快人搶空了,還比平日的價高出二,我好不容易才搶了這麽一塊。”李二裏頗有些那吃不到葡萄的酸溜勁兒。
“那趕的,該用上就用上,對了,家裏的紅對聯,紅燈籠,全給我撤了,還有金你這上服,還有那頭飾什麽的也給我回屋換了。”李婆子一聽老二的這麽個況,也反應過來。看著李金一紅黃的裳以及那金翅頭飾,連忙揮著手。
著又掃了李月姐幾個,不過,李月姐本來就知道這個事,姚娘子還是給的氣,再家守製在,姐妹兄弟幾個都是素的,沒什麽犯忌的地方,李婆子也沒有話好,直是瞪著李金。
一聽自己回屋換服,李金鬱悶的撅著,上這服稀罕的,又是大過年的,哪舍的換,便有些抱怨道:“這大過年的,什麽時候……”
一句話還沒完,便被邊上的李月姐的捂住了。
李月姐雖然跟李金兩姐妹相看兩相厭,但這兩個往往是最能互相了解的,李金一撅,李月姐就知道要什麽,定然是‘大過年的,什麽時候死不好,非得這時侯來害人……’
可這話是能的話嗎?又是在門外,周圍的婆娘嬸子都站在門外打聽著呢,這話萬一出口,哪一個多事的婆娘了出去,那李家就完蛋了。
“李月姐,你幹什麽,你想悶死我呀。”李金好不容易掙李月姐的手,唄唄唄的吐了幾口吐沫道。
“有些話想好在,不然,會害死人的。”李月姐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道。
“哼。”李金也不是傻子,一想起剛才差點口而出的話,背上也作了一下冷,不過卻不願在李月姐麵前落的低,哼一聲便扭回屋換服了
李婆子眼跟刀子似的刮著。然後看了李月姐一眼:“嗯,還有點做大姐的樣子。”
著,李婆子又轉看了看方氏,瞧著上那條諸黃帶棗紅暗紋的百褶,瞧著也有些豔,便道:“你也回屋把你那子換了。”
方氏這突然事件弄的有些六神無主,這會兒連忙點點頭,趕回屋。
李二叔和李老漢側在門外撕了才好不久的紅對聯,然後換下門頭上的紅燈籠,回到屋裏拿了兩盞白燈籠掛上,正是李相公故去時用過的,這會兒用著正好。
等全部收拾停當,已經快子時正了,要接地,不能放鞭炮,不過該祭該拜的卻不能。
接完地,輩就要給長輩拜年,拜完年領紅包。
“阿爺阿,二叔二嬸,新年好!”李月姐鞠躬拜年,該盡的禮數一兒不差。墨易幾個跟在後麵也是有樣學樣。
“這紅包拿著,你們也回去休息吧,今晚上也不守歲了,回去的時候拆了紅包,把紅紙丟灶頭燒了,月姐也要仔細檢查看看,有啥豔或犯忌的東西都收拾了,沒事就別出去了,這兩走。”李老漢衝著李月姐叮囑道。
“嗯,那我們回去。”又鞠了個躬,李月姐便帶著墨易等人回了西屋。
“阿姐,我看看。”回到屋裏,月兒當先搶過紅包,打開一看,有十文錢,驚喜的呀的了一聲,然後又搶過月娥的,拆開一看也是十文,連月寶兒也是十文。
不由的笑瞇著眼道:“哈,阿今年可算是大出了啊,以前每年不都是三文錢的?”
“有的收就收著,就你怪話多。”李月姐沒好氣的敲了一下額頭。
墨易等幾個都心的把錢收好,然後卷了那些紅紙丟在一邊的火盆子裏,轉眼就燒了滅燼。
這一夜雲磬聲不斷,佛唱聲更是徹夜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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