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da敲開溫盛然的門的時候,溫盛然正在吃東西。
熱氣騰騰的泡面,滿屋子的香氣。
還是紅燒牛味兒。
沉默了一瞬,開了口:“你很?”
溫盛然含糊不清:“嗯,晚上沒吃飽。”
他的上還穿著小黃鴨的睡,茸茸的,看上去像個未年。
劉海兒黏在額頭上,一縷一縷,乖巧無害。
他這幾天都在忙著專業課的考試,雖然對于他來說,學習并不算太難,但是總是要準備的。
中午去找了趟資料,他就沒吃飯。
Linda嘆了口氣:“他回來了。”
溫盛然怔了怔:“誰?”
“你剛剛演的那個人。”人無奈。
溫盛然了然。
“我說呢。”他垂了眼眸,漫不經心,“今天心看上去有點糟糕。”
當他在真正干合同上的活兒的時候,沖著他的樣子,男人也不會對他翻臉,今天卻罕見地對他表出了煩燥。
當然,他權當看不見。
只要人沒真把手邊的酒瓶砸在他的臉上。
人看著他:“你不著急?”
溫盛然抬起眼,有些訝異:“著急什麼?”
人抬起眼,看著面前的人,確認沒有從他眼中看出一一毫的失落后,有些啞然。
是易誠的書。
除了日常事務,最主要的事,就是替易誠打理這些事。
他的“金雀”們。
A城的人都知道,易家大易誠是個癡種,這麼多年,一直單著黎家的次子黎瑜。
前兩年,黎瑜拒絕了易誠的求,又因為學業出了國。
易誠求而不得,便四搜羅起了與他長相或是氣質相似的替。
這些替大部分是為了錢,小部分是真的喜歡易誠。
無論是出于哪個原因,他們離開易誠的時候,都難掩失落。
像是看出了的想法,溫盛然開了口:“我跟易要說,就是個契約關系,他給錢,我演他的白月,各取所需,現在約定的時間要到了,我滾蛋不是應該的麼,著急什麼?”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Linda差點被他說服。
如果沒有想起來,之前這個人在易誠面前是如何乖順的話。
溫盛然是易誠的替中最特別的一個。
他跟黎瑜只有眉眼相似,但是他卻是演黎瑜演得最像的那個人。
他的格怯懦,是易誠最不喜歡的類型。
但是他呆在易誠邊的時間最長。
到如今,已經有兩年半。
饒是跟了易誠許久的Linda,細細想來,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了:“我以為你很喜歡他。”
溫盛然笑了起來。
“喜歡他什麼?”他問,“隨時隨地讓我滾還是不罵我賤?”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地,語聲卻很平靜,“Linda姐,我又不是斯德哥爾患者,喜歡易,我圖什麼,按合同辦事罷了。”
“那你怎麼不提分手?”Linda問。
溫盛然沉默了一瞬。
他沉默的時候,眉眼間那點沉靜的易碎就凸顯了出來。
Linda看著他,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麼易誠會突然說他長得不錯。
這確實是一張漂亮得像是藝品、又很能引起男人憐的臉。
然后,藝品就幽幽地開了口:“……我付不起違約金。”
Linda:“……”
沒忍住:“就因為這個?”
溫盛然想了想,試探地道:“還有就是,我比較有契約神?”
他頓了頓,很誠實:“主要還是付不起。”
Linda說不出話,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泡面乖乖地吃干凈,然后起收拾了桌子。
*
如果Linda仔細回想他們的對話的話,就會發現,已經被溫盛然給帶偏了。
因為如果溫盛然真的不喜歡易誠,那麼當初,他就不應該住進易誠的家。
只有溫盛然知道,他是不得已。
因為,他是一個穿書者。
雖然在此之前,溫盛然從不信怪力神之說。
但是這件事還是這麼發生了。
而他因為車禍穿進這本名為《有易然》的狗小說的時候,距離跟他同名同姓的主角作為替住進主角攻易誠家里,已經過去了一年。
主角很窮,但是溫盛然不是沒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他之所以不立刻跑路,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主角還和易誠簽了一份替協議。
溫盛然悲哀地發現,他銀行卡余額還沒替協議上的違約金零頭多。
面前的人還有些愣怔,溫盛然了眼睛,卻已經準備送客了。
他明天有一場考試。
要不是今天易誠臨時回來,這個點他本來應該在復習。
說來也是無奈,溫盛然大學是在國外讀的金融。
他在這一塊算是有天賦,車禍的時候已經在家里的企業里實習。
而主角讀的卻是中文。
要不是他繼承了主角的記憶,加上學習能力出,穿過來的那次期末他就會掛科。
“其實。”人開了口,有些猶豫,“易對你很特別。”
溫盛然打了個呵欠。
“嗯,我知道。”他道,“然后呢?”
“你知道?”人有些詫異。
溫盛然嗦了口面,面容很平靜:“嗯。”
他當然知道。
當初他可是被損友著把這本小說給從頭翻到了尾。
作為一本狗小說,這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主角攻之間的恨糾葛。
他當然知道自己頭上的主角環。
“我對易也很特別。”他沖著人笑了笑,笑容也很無害。
他是個有契約神的人。
既然拿了錢也退不了,就要辦事。
這一年半,他盡職盡責,花了不心思去演易誠的白月。
他上一次這麼努力,還是在穿書之前,他在自家公司得他的某個私生子哥哥退出競爭的時候。
溫盛然覺得自己很對得起易誠——
還有他賬戶上的錢。
他甚至還有余力保持主角的人設。
怯懦乖順,事事以易誠為先。
他覺得,這年頭,像他這樣敬業的穿書者和替都已經不多了。
Linda還是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話震懾了。
過了一會兒,道:“易可能不會放你走。”
“囚/是非法的。”溫盛然提醒。
“真的沒有一點可能?”Linda問他。
溫盛然想了想。
“你覺得易誠追上他白月的可能大麼?”他問。
Linda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猶豫之。
溫盛然耐心等待。
片刻后,Linda還是誠實地開了口:“論公,黎家是名門,家風清正傳統,ha在一起,過于出格了。論私,瑜子冷,且明確拒絕過易了,應當……沒什麼可能。”
的本意是想暗示溫盛然,易誠很有放下黎瑜的意思。
只是說完,溫盛然一笑。
“分析得很對。”他道,“我跟易誠在一起的可能,就跟易誠追上他白月的可能一樣大。”
Linda:“……”
*
不管怎麼說,一年半下來,Linda跟溫盛然也有些私。
看出對方真的不在意之后,沒再繼續,而是離開了房間。
溫盛然溫了會兒書,看到了微信上明珩發來的消息。
明珩是個alpha,是他同專業的同學,也是他在甜品店兼職時遇到的臨時同事。
他不是書中劇線上的人,子又單純,是溫盛然穿過來之后唯一一個走得比較近的朋友。
他發的是茶店的地址。
溫盛然回復了他,第二日,就跟他一起去了實地。
一路上,明珩一直都在絮絮叨叨。
“臥槽我跟你說。”他道,“昨天吃飯我爸我哥我姐都在,那氣氛,簡直了。”
他心有余悸:“我覺我家空調都給調低了兩度。”
溫盛然聽得好笑:“你哥也兇?”
明家一家子alpha,他知道明珩有個姐姐,是個姐,對他管教很嚴。
“那可不。”明珩道,然后想了想,猶豫了一下,“其實也不是,他就是有點,呃,話的,然后臉上也沒什麼表,可能是因為我是他弟吧,他在我面前嚴厲的……”
“不過他比我姐容易心。”他道,“而且他超級無敵帥。”
話,臉上沒表。
溫盛然覺得這個描述有些耳。
溫盛然想了想,想了起來。
哦。
易誠那個白月,好像也是這個路子。
明珩還在叭叭。
“說起來,我哥單呢。”他道,“要不要介紹給你認識一下啊?”
溫盛然沉思了一瞬,果斷地回復了他。
“不了,謝謝。”
他對這款暫且有點兒ptsd。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茶店。
店主是個beta,中年男人,不耐煩地掃了他們一眼,然后,視線在溫盛然臉上停留了一瞬,眼中有了許驚艷。
那視線有些粘膩,明珩條件反地就把溫盛然擋在了后。
他是alpha,店主覺到了他的信息素,撇了撇,收回目,推了張表過來。
溫盛然認真地填完,遞了過去。
掃了一眼,店主突然直起了:“不行。”
不用他說,明珩也不想溫盛然在這打工,但是被如此干脆地拒絕,他還是有些惱。
“怎麼了?”他問。
“怎麼了?”店主冷笑,“腺缺陷還出來打工?我可不敢雇這樣的人。”
明珩怔住了。
溫盛然拉了拉他,神很平靜:“走吧。”
明珩被他拉著往外走了幾步,突然抬起了眼,死死地看向了溫盛然。
溫盛然失笑:“怎麼了?”
“omega腺缺陷就是發期的時候沒辦法釋放全部的信息素,導致過多的信息素殘留在。”溫盛然耐心解釋,“一旦發,抑制劑也控制不住,所以很多店不愿意招收這種患者,其實可以理解。”
穿過來之后,溫盛然才發現,雖然都有第二別。
但是書里的世界比他原來所呆的那個,還要稍微保守一些。
也有一些特殊的設定。
“不是。”明珩回過了神,有些倉促地道,“我知道那是什麼。”
溫盛然看著他,有些詫異:“我記得你選修了第二別生理常識課,但是期末并沒有及格。”
明珩:“……”
他有地沒有理會溫盛然的毒舌,低聲道:“可是這病沒辦法治。”
這病臨床上目前唯一的治療方式,是進價格昂貴的隔離病房呆著。
但住病房只是阻斷患者對于別人的影響。
因為抑制劑不起作用,沒有任何辦法減輕病人的痛苦。
只能在病房里忍□□的折磨。
溫盛然頓了頓。
“是啊。”他笑了笑,“所以我在攢錢準備住隔離病房嘛。但是總比毫無辦法,最后自甘墮落好,你說是吧?”
住得起隔離病房的是數。
這類病人大都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到達臨界點。
一個于發期的omega,完全沒有自我意識,后果是什麼他們彼此都知道。
部分很幸運,還能夠有力氣等到警察,被送去收容所。
而大部分,命運就是被聞風而來的alpha所標記,或是直接進如今已經發展得非常的灰產業鏈。
那就是被送去會所,做一個只知道張的娼。
原主還算幸運。
他在被送進去的當晚,就被易誠撈了出來。
即便如此,看到那里的人的樣子,他對/也徹底留下了影。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讓易誠他。
但是溫盛然并不打算跟易誠繼續糾纏。
他只能自力更生。
還好,他還有五百萬分手費,這是寫在合同里的,暫時夠用。
明珩還在看他,像是一只可憐的小狗。
溫盛然思索了一瞬,覺得自己可能確實有點嚇到小朋友,剛準備開口安他幾句,就見明珩抬起了頭:“……我,我可以幫你。”
“我有錢。”他結結地道,“我可以幫你。”
他沒怎麼跟溫盛然說過家里的況。
但是溫盛然從前就是富二代,從明小爺的穿著和言行就知道他來兼職大概率是驗生活。
對方說出這句話,他并不算太意外。
“然后呢?”他笑了笑,“小爺,這可是個無底,你家里人不會同意的。”
明珩回答得很快:“我哥哥姐姐會同意的,他們人很好。”
溫盛然有些詫異。
不過,想到明珩單純的子。
他又覺得意料之中。
“那你神呢?”他了一把小狗的頭發,很憐,“你神要是知道,你在外面花錢養一個omega,會怎麼想,嗯?”
明珩愣在了原地。
溫盛然笑了笑,沒有說話。
沒有誰能當別人一輩子的救世主。
明小爺的想法很好,但是他不知道,“現實”這個詞,有的時候分量很重。
指任何人,都不如指自己。
“走吧。”他道。
明珩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后頭。
溫盛然看著覺得好笑,安道:“沒事。”
他頓了頓:“醫學界不是在研究治療方法了麼,說不定在我病發前就研究出來了呢。”
明珩知道他在安自己,悶悶地“嗯”了一聲,依然沒有開心起來。
溫盛然收回了目,很憾。
他勸過了。
他想。
不過,說到這兒,他陷沉思,覺得剛剛自己的話有失偏頗。
救世主……
對他來說,好像還真有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提前了一點~
珩寶真的很像狗狗orz
不過他跟瑜哥的關系應該很明顯了hhh下章瑜哥就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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