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沈警,又見面了。上回宋錫的案子已經結了吧？”徐昴請沈婁落座寒暄。

　“差不多了。”沈婁回道。

　徐昴讓侍應生給沈婁上一杯香檳，沈婁抬手拒絕：“抱歉，不喝酒。待會兒還要送季小姐回去。”

　徐昴表示理解,改讓送茶過來，隨口問道：“季小姐是遇到什麼案子了嗎？竟然需要出警察保護。”

　沈婁說：“不是什麼案子，也不算公務，是季老先生的委托,他從前幫過警局的忙,我們警隊欠他一個人，他說季小姐最近出被人跟蹤,他不放心,就請我幫忙護送一下，我下班反正也沒事就答應了。”

　“原來是這樣。”

　徐昴說著，從侍應生手里接過茶壺與茶杯,親自手為沈婁斟了杯茶：

　“沈警不喝酒,那就喝點茶,請。”

　沈婁接過茶杯，謝過徐昴,剛喝了一口,徐家叔就急急走了過來，看見徐昴立刻招手：

　“徐昴,來一下，有幾個叔公想見見你，你跟我過去打個招呼。”

　今晚這樣的場合,又是自家主場，想完全避免社是不可能的，尤其對方還是老長輩。

　“那時卿你跟我一起去還是在這兒等我？”徐昴把茶杯放下問。

　時卿果斷做出選擇：“等你。”

　徐昴也不為難,抱了一下后才跟徐叔離開了。

　于是這邊卡座就只剩下時卿和沈婁二人。

　沈婁終于能把目毫無顧忌的放到時卿上，問道：

　“徐太太你姓時？”

　時卿的目在果盤里挑了半天也沒挑中一款愿意嘗試的水果，聽沈婁跟搭話，眸一抬，微笑問他：

　“你想說什麼？”

　沈婁一愣，沒想到這麼直接，當即也不再賣關子，問：

　“我想說，我們是不是認識？”

　時卿淺淺一笑：“你認識我？”

　沈婁搖頭，直言不諱：“不認識，但你的氣味很悉。”

　“氣味？”

　時卿笑得更加燦爛，沈婁也覺得自己的形容好像有點問題，見笑了，自己竟也跟著笑了起來。

　遠遠看去，二人就像老友見面相談甚歡的樣子。

　沈婁還想說點什麼，徐大夫人邊的書小林過來請去見一見長輩，時卿不太愿，奈何書小林人聲甜，連哄帶騙的就把時卿帶走了。

　于是卡座就只剩下沈婁一個人，他喝了口茶，目落在時卿剛才坐的位置上，他是真覺得這位徐太太上的氣味很悉，可外貌看起來又沒什麼印象，只是那氣味……

　季雯記掛沈婁，親自端著果和食甜點給他送來，然后就看到一幕令人費解的畫面。

　只見平時不茍言笑，威嚴肅穆的沈警，半跪在卡座上，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上上下下的……聞著……姿勢作跟他們警隊的警犬如出一轍。

　“沈警？”季雯試探的喊了一聲。

　沈婁趴在座位上聞來聞去的作一頓，略顯僵的扭頭看向季雯，就那麼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后，沈婁才慢慢恢復平時的端正，字正腔圓的說：

　“我手機不見了，剛才是在找手機。”

　季雯尷尬一笑，心道：你是用鼻子找手機的嗎？

　不過，鑒于對沈警的好，這句腹誹的話并沒有說出口，而是順著他的話給了個臺階：

　“啊，那聞……找到了嗎？”

　沈婁干咳一聲，嚴肅點頭：“嗯。”

　“哈哈。”季雯干干的打了個哈哈，看了看手里的托盤，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對了，我給你拿了些東西，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都拿了一些，你看看有沒有吃的，今天實在太麻煩你了。”

　沈婁在手中托盤掃了一眼，目落在那份惠靈頓羊排上，煎烤的火候上佳，關鍵骨頭竟然還留著，形狀非常好。

　下班前在單位食堂吃過晚飯的沈婁原本不打算吃東西了，但羊排實在很優秀，也不是不能再吃點。

　沈婁從季雯手中接過托盤，道謝后坐下勤勤懇懇的啃起了骨頭，季雯見他喜歡，便也坐在一旁看著他吃，默默的高興。

　**

　宴會還沒正式結束，徐昴就拉著時卿往外走。

　時卿問他：“不跟你媽媽說一聲嗎？”

　今晚，徐大夫人把時卿照顧得十分周到，激發起了時卿為數不多的禮貌。

　徐昴表示：“說了就走不了。”

　今晚有很多遠道而來的親友都會住在老宅里，徐昴和時卿要是留宿的話，今晚估計要排隊號式的見親戚，徐昴本就煩這些，自然更舍不得讓時卿一起遭荼毒，所以，‘早走’了最優解，就是有點對不住徐嘉。

　但，徐嘉已經不是小孩子，是時候讓他承擔點生活力了。

　兩人來到停車場，看見前方圍著幾個人，其中有個量頗高的讓徐昴一眼就認出。

　“那不是沈警嘛。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徐昴拉著時卿來到幾人聚集，看守停車場的老衛認識徐昴，趕讓出位置給他們。

　“哎喲！”

　徐昴驚訝的看著眼前栽倒的樹，就那麼準無比的倒在沈婁的車上，不僅車前玻璃碎了，車頂也塌了半邊。

　“這樹怎麼突然就倒了呢？”老衛圍著車轉悠，疑不已。

　季雯挎著一只的小包，往沈婁看去，小聲問：

　“沈警，要不我讓爸爸派車來接我們吧。”

　雖然有點可惜跟沈警單獨相的時間，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沈警的車被樹砸了，他自己回去都問題，更別說送了。

　沈婁劍眉蹙，好像沒聽見季雯說話，盯著在他車頂上的那棵樹出神。

　徐昴想著，沈警的車是在自家停車場出事的，總不能不聞不問，主提出：

　“要不坐我的車，我送你們回去吧。沈警的車暫時放在這里，我讓人過來理。”

　沈婁眉峰聚攏，面有些凝重，徐昴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沈警？”

　沈婁回神，往周圍看了一圈，然后才將目落在徐昴上，見他看著自己，想起他剛才說的話，沈正剛想拒絕，就見徐昴后的時卿也是一臉疑盯著倒在他車頂的大樹。

　難道也看出了什麼？沈婁心想。

　“別猶豫了沈警，我的車就在前面，大冬天的外面多冷，走吧。”徐昴又說。

　沈婁遲疑片刻說：

　“那就麻煩徐先生了。季小姐，可以嗎？”

　季雯點了點頭：“可以。”說完，又對徐昴和時卿道謝。

　徐昴跟老衛吩咐吊機和拖車來理，然后就帶著他們往自己的車走去。

　打開副駕駛的門，徐昴想喊時卿過去坐，沒想到沈婁捷足先登，兀自坐到副駕駛的位置，關上車門的同時，還客氣的對徐昴說了聲謝謝。

　徐昴對此無語，看向時卿，時卿表示無所謂，就跟季雯和陪的人一起坐到車后座上了。

　**

　“真是奇怪，沒刮風沒下雨，那樹居然會倒，估計之前就蛀空了，沒注意到。”徐昴一邊開車一邊說：“車輛拖去維修要幾天，明天我讓他們派車去接你上下班吧。”

　沈婁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上車之后，就目炯炯的盯著車外，隨口答道：

　“不用，我住離單位很近，走兩步就到了。”

　徐昴又問：

　“離單位近好啊，像我就是，住在單位里面，都不用早起……”

　沈婁打斷徐昴的話：“徐先生，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徐昴不解：“怎麼了？”

　這條路上有幾座學校，白天車水馬龍，到了晚上卻冷冷清清沒什麼車經過，四周都很空曠，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沈婁忽的雙目暴睜，指向前方說：“小心！”

　徐昴也看到前方路況，連忙踩下剎車，因為太急，車后座的人子都為之前傾，季雯想問怎麼回事，就看見一棵一人的大樹連斷裂，倒在他們的車前方，要不是徐昴剎車踩的及時，這棵樹大概就砸在他們車頂上了。

　季雯驚魂未定，害怕的著氣聲嘀咕：

　“今晚怎麼回事，這些樹……怎麼，怎麼……”

　時卿見神驚恐，不像是被普通嚇到的樣子，倒像是想起什麼極其恐怖的事，不住抖。

　“季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麼東西？”時卿坐在邊，能更近的到的害怕。

　季雯子一震，像是被踩中尾的貓一般，連連擺手搖頭：

　“沒有沒有，我，我沒有招惹什麼……”

　副駕駛上的沈婁也出聲問：

　“季小姐，季先生說你近來被人跟蹤，是什麼況？你有沒有看見過跟蹤你的人？”

　季雯臉大變，一雙眼睛不住往車外探尋，好半晌后，才用極小的聲音說：

　“我沒看見過，但我知道肯定有人跟著我。只要我出門，我就覺有雙眼睛盯著我，它有時候像一陣風，有時候又像一草，有時候像一朵花，有時候像樹葉……總之，只要我在外面，這種覺就始終存在。”

　徐昴、時卿和沈婁對一眼，被季小姐這文藝的形容弄得一頭霧水。

　什麼像風，像草又像花的，每個人在外面不都能到風花草木，這算什麼跟蹤？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覺嗎？你在家里的話，這種覺就會消失嗎？”時卿追問。

　季雯秀微蹙，像是想到什麼，面難堪，飛快瞥了一眼沈婁后就低頭不語。

　沈婁看出有所瞞，直言道：

　“請你據實相告，不要錯過任何細節。”

　季雯言又止，兩手在一起，拇指指甲在手背上掐出一個又一個的印子，可見有多張和局促。

　“季小姐！”沈婁高聲一喝。

　季雯被吼得實在為難，干脆把心一橫，說道：

　“我，我還經常在夢里覺有人睡在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