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琛這個人是很討厭,但遠沒有到不要臉的程度,見陸斐來了就自離開了。
舒沅不確定他是不是要回房間去和所有人八卦這個場景,然后他們一起來看好戲。他無暇顧及,因為陸斐的出現讓他不能同時思考兩件事。
靳琛一走,泳池邊除了他和陸斐就沒別人了。
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面了。
兩人隔著泳池,目接時舒沅到了一陣強烈的心悸,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很快,陸斐邁步,繞過泳池邊緣,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在他面前站定,陸斐說:“你喝酒了。”
舒沅不自覺了長椅邊緣,迷茫地應了一聲。
陸斐的問話令他覺到一點痛苦,他不太想直視陸斐的臉。舒沅目下移,看著陸斐纖塵不染的袖口,還有白皙的、出青脈絡的手腕。上一次見面,他曾死死地抓住這只手腕,苦苦哀求,哭著說自己后悔了,哭著希陸斐不要和他分手。
但陸斐沒有答應。
因此,舒沅有些鼻酸。
陸斐問:“喝了多?”
舒沅懷疑自己真的是醉了,否則陸斐怎麼會這麼問,陸斐像以前每次喝完酒一樣,一條一條把他問個清楚。舒沅本來就因為酒意而昏沉的頭腦更加迷茫了,陸斐的問話讓他好像回到了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這段時間其實什麼也沒發生,他們的分手不過是舒沅做的一個不過氣來的夢。
他小聲說:“沒喝多。”
“你不該喝酒。”陸斐的緒顯得很鎮定,平鋪直敘地說,“這樣我們沒辦法談事。”
僅僅幾秒鐘,陸斐無的話語就打破了舒沅剛剛筑好的夢境。同時,舒沅的視線也落在了陸斐垂在側的手指上。那手指修長有力,很干凈。無名指上的一圈皮泛著白,那是長期戴著戒指而留下的戒痕。
陸斐的無名指上是空的。
舒沅的心也變得更空了。
舒沅抬頭,無所謂地笑了下:“那就下次啊。”
陸斐還沒回答,舒沅就站了起來,他搖搖晃晃地穩住形,酒讓他不太能控制自己的,雖然他的腦子還異常清醒。
“你想要新生活,你有了。”舒沅醉醺醺地說,“現在我也有新生活了,我每天都有很多人約,忙都忙不過來。如果下次你早點來,我就不會喝這麼多酒了,是你自己錯過了和我的最佳談話時間。””
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這行走路線看起來很危險,陸斐想要拉住他,可是他沒讓。
舒沅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說:“我騙你的。”
陸斐微微皺起了眉:“什麼?”
舒沅臉上掛著不自然的微笑,看起來有些殘忍,他說:“我、我本沒有買過你家的房子,我溫宜騙你的。”
陸斐出手:“你過來一點。”
舒沅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快要哭了:“我才沒有那麼傻,要像個傻一樣去買你家的房子——”
“噗通!!”
水花四濺,舒沅腳下一空栽進了泳池。
他在水底下咕嘟嘟吐著泡泡,本能地想要喊,驚嚇中忘記了游泳技能。
幾秒后,有人把他撈了出來。
他嗆得不停地咳嗽,模糊的視線中看清面前是陸斐的臉。
陸斐臉很不好看,舒沅猜是因為陸斐為了撈他也跳下了水。
兩人冰涼的軀合著。
雖然是八月氣溫還很高,但深夜的泳池冰涼,足夠讓驟然落水的人瑟瑟發抖。
陸斐的發梢、睫都還還在滴水,此時兩人都渾,陸斐對醉鬼沒什麼想說的,只是一言不發地把人摟住推上了岸。
這聲靜不小,附近的侍應生聞聲趕來,給他們拿來了巾。
舒沅被巾裹著,發白。
另一頭陸斐草草地把自己了兩下,就拿出了手機。所幸手機還能用,他撥了個電話過去,問:“抱歉,如果你沒走遠的話,能不能回來一趟?”
舒沅不知道他在給誰打電話。
只見陸斐頓了頓,很簡短地說:“好,我在門口等你。”
舒沅想問陸斐要等誰。
是不是那天在路上遇到的那個人,是不是溫宜口中正在追求陸斐的元加依。
“起來。”陸斐掛斷電話,對他說。
“……”舒沅睫和都在哆嗦,“去哪里?”
陸斐道:“送你回家。”
*
這天晚上什麼事都沒有談。
舒沅喝酒落水后也沒有來得及和謝曉芒等人打招呼,就和陸斐一起離開俱樂部,來到了陸斐的車上。
原來剛才和陸斐通話的人是他的助理,不是什麼第三者。
不,舒沅本沒有資格把別人稱作第三者。
他們漉漉地上了車,這車舒沅以前也很坐,但這一次重新坐上去,他稍微有種重新靠近了陸斐一點的錯覺。車廂里很安靜,陸斐只對助理說了句“送舒沅回家”就沒說過話。
氣氛其實很微妙。
他們都心知肚明,今晚的見面以舒沅的“作”而落幕。如果不是他故意約在這種地方,如果不是他故意喝了酒,如果不是他想要故意用話語去刺傷陸斐……哪怕是他聽陸斐的話“過來一點”,他們也不至于都變落湯。
雖然分手了,但陸斐還是包容了這一點。
舒沅并沒有覺得愧。
助理本來開了一點冷氣,但很心地替他們關上了,還開了點窗。
可能是不想自己的老板冒吧——舒沅想,這個助理一向是不喜歡他的,他不傻,他看得出來別人對他無可奈何的容忍。
快到家的時候。
在后座上的舒沅忽然說:“我沒有騙你。”
陸斐一直在閉目養神。
這麼久的路程,他上的襯都快要干了,但因為泡過水皺的。
他睜開眼睛,像以前一樣理解了舒沅的話:“我知道你沒有騙我。”
“我真的買了你家的房子。”舒沅鼻子一酸,滾燙的眼淚終于從眼眶落,他為此時的對話產生了深深的悲哀,“我是想要在你三十歲的時候送給你的,是你毀了這件浪漫的事,是你毀了它。”
陸斐沒再像上次一樣無,面對指控他攬下了屬于他的罪名:“是我毀了它,對不起。”
車子還在往前開。
舒沅在照進車窗的不斷變換的影里,像個傷心絕的小孩一樣,不斷用手去臉上止不住的眼淚。
他哭了好一會兒,車子在他家樓下停住了。
又過了幾分鐘,舒沅漸漸止住了哭泣,他沙啞地問陸斐:“你還我嗎?”
助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車了。
車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舒沅現在不要什麼臉面,哪怕助理還在他也覺得沒關系,酒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有些忘記了陸斐的分手有多堅決。他轉過頭,看著陸斐的臉又問了一次:“陸斐,你還我嗎。”
可惜,不管他多期待不一樣的答案,他的期還是落了空。
陸斐在這件事上似乎很愿意道歉,他聽見陸斐說:“對不起。”
舒沅搖了搖頭,想說沒關系。
沒關系,不了就是不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突然的分手。
他早就明白的。
但是他張了張,聲音卡在嚨里完全說不出話。
他花了好半天,才重新找到說話的方式,如同剛學會說話一樣對陸斐宣布:“我會去見別人。”
眼淚重新流滿了面頰,他對陸斐說:“我會遇見新的人,我會和別人在一起,我不會等你回來了。”
如舒沅預料中那樣,陸斐說:“好。”
舒沅咬著打開車門下了車,把車門關得很重很響。
陸斐沒有送他上樓。
車里恢復了安靜。
只剩舒沅上那一條俱樂部帶出來的巾留在車里,殘存著舒沅上潤的溫度。
陸斐在車里坐了一會兒,助理重新回來開車。
他們還沒吃晚飯,經過這個算得上鬧劇的曲,助理猜陸斐應該沒有心去吃飯了。
車子重新開出去。
助理沒忍住,說了一句:“陸總,舒沅瘦了好多,剛才在俱樂部門口我差點沒認出來。”
陸斐手里抓著那條巾,剛才只用這條不算太寬大的巾,就能將那個人完全地包裹起來。
陸斐看著窗外,手掌到力道下巾浸出來的意,“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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