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明月下，方滿睡得不省人事，孔缺神奕奕地邁進虔天意住的酒店。嚴格來說，這是孔缺旗下的酒店，最頂層隻對孔缺開放，算作他的私人居所。

李跟在孔缺後，小聲確認道：“孔先生，去66樓嗎？”

“不。”孔缺微笑著說，“去虔天意的房間。”

按原本的安排，孔缺應該是先住頂樓，等明天早上再和虔天意共進早餐，沒想到孔缺臨時改變主意，打得李措手不及。

李頭皮一，略顯慌道：“孔先生，虔爺現在可能還沒醒。對不起，是我沒安排好。”

孔缺點了點頭，溫和道：“醒他。今夜月很，我打算和他一起賞月。”

李心想：半夜把人醒看月亮，這是什麼糟糕趣！不過吐糟歸吐糟，李的卻很誠實，嚴格執行孔缺的一切指令，連忙聯系了虔天意的經紀人龍東強。

龍東強收到消息如臨大敵，再聯想到虔天意半睡半醒的時候講話比平時還要慢兩倍，不肯浪費一分一秒，鞋子也不穿，奔到虔天意床邊，一把將人從被窩中薅出來。

“天天！天天！”

虔天意睜眼，視野上方懸著經紀人龍東強的臉。

“孔先生還有五分鍾就到了！”

虔天意眼睛，慢吞吞地看表：“半—夜—兩—點—多？”隨後翻撅起屁，“讓—他——乾—隨—意。”

龍東強用力把虔天意掰直，道：“你在想什麼，孔先生又不對你屁興趣！”

虔天意在被窩裡拱了拱，才不舍地鑽出頭，支楞著眼皮道：“好—了，給—我—點—時—間，讓—我——戲。”

虔天意很清楚在孔缺心中，他只是傳說中那位白月的替，被當作另一個人完全在他的忍范圍，他無法忍的，是孔缺這個人。

孔缺實在有病。

半年前，虔天意在一古裝劇裡演男配，劇組給他配了位臨時助理，助理長得極其好看，是那種“我若不紅，天理難容”的好看，最神奇的是，虔天意從來沒見助理做事，總是笑瞇瞇地坐著，也不知道誰是誰的助理。

有一次，虔天意在片場被人使絆子，一場落冰湖的戲反覆ng，著對家謀得逞後的快意眼神，虔天意別無選擇，打著哆嗦準備再次落水，就在這時，一塊毯從天而降，只見平時著普通的小助理一名貴西裝，微笑著用毯把他裹了起來，而不遠導演就差給小助理跪了。

“你是不是我得不可自拔。”小助理笑著問，用的卻是陳述語氣。

虔天意被凍得渾都疼，哆哆嗦嗦道：“我—覺—得—您—誤—會—了。”

助理莫名霸道：“我覺得你我。”

虔天意：“你……”

是——不——是——有——病！！！

可惜，虔天意講話實在太慢了，又凍得說不出話，反而看起來非常激地暈在了小助理懷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再次醒來時，虔天意了小助理的人，過上了要什麼有什麼的生活。

小助理自然就是孔缺了。孔缺無聊頂，混在劇組裡找白月的替，而虔天意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孔缺偏執得毫無理由，也不知道他一張笑臉下在琢磨什麼，這就是虔天意怕他的地方。

虔天意剛穿上子，只聽門口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龍東強後背一涼，孔缺很等人給他開門，特別是酒店，敲門純屬禮貌，果然沒等幾秒，門口傳來“滴”一聲，孔缺進來了。

半夜三更探訪人，孔缺依然致面，黑西裝，銀框眼鏡，角掛著一若有若無的微笑。

隨著孔缺進來的還有兩個作廚師打扮的大漢，在臺安靜無聲地搬東西，迅速布置了沙發和茶幾，茶幾上紅酒，月餅，水果拚盤一應俱全。

虔天意看了臺一眼，站起來，不自在地理了理睡領子：“孔—先—生。”

孔缺微笑道：“吵醒你了？”

虔天意點了點頭，恍惚道：“我—現—在—懷—疑—我—還—在—做—夢。”

孔缺笑了，道：“你們都出去吧。”

李書點頭稱是，龍東強不放心地看了虔天意好幾眼，被李書強行拉走。

孔缺到臺坐下，示意他過來。

臺寒風刺骨，虔天意套上厚厚的才慢吞吞地挪過去，挨著沙發邊坐下。

孔缺歪了歪頭，道：“月亮很漂亮。”

虔天意僵點頭。

孔缺笑道：“你似乎很冷。”

孔缺隻穿了常規西裝，他能覺到冷，可是在凍不死的況下，他非常寒冷帶來的刺痛，而且低溫能讓他新陳代謝減緩，有利於睡眠。

虔天意凍得講話速度更慢了，“不——冷——才——怪。”

孔缺笑了，靠上沙發背，端起一杯紅酒，道：“那就依靠運產生熱量吧。”

虔天意頭皮發麻：又來了！

虔天意剛開始跟著孔缺的時候，以為自己只要喪權辱國地賣屁就好了，沒想到孔缺的某些癖好簡直變態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孔缺見虔天意不，挑眉道：“把張開，還用我教你嗎？”

虔天意：“不—用。”

虔天意深吸一口氣，打開，扎了一個結結實實的馬步。

這馬步的作練得讓人心疼，記得第一次過夜，孔缺讓虔天意扎著馬步對他聲並茂地朗誦了一萬遍“我你”，要是咬字不清晰，馬步姿勢不到位還得重來。

第二天，虔天意既下不了床也講不出話，那慘狀讓其他人都以為他竟和孔缺春宵一度，上位功，沒人想到虔天意連孔缺的手都沒到過，而且從此以後聽見“我你”這三個字就。

虔天意不僅被，而且沒逃過被心的魔咒。

孔缺喜歡聽相聲，他不聽郭德綱嶽雲鵬，偏要虔天意給他真人現場表演。虔天意本為一個兢兢業業的飯青年，愣是被上了說學逗唱翻跟鬥，熬夜苦背相聲稿的演藝之路。

雖然因為孔缺的存在，虔天意要什麼有什麼，再也不會發生沒戲演，演個配角還會被人針對的慘劇，但虔天意心俱疲。

孔缺抿了一口酒，道：“來一段打油詩吧。”

虔天意怕惹孔缺生氣，勉強調整好狀態，啪嗒啪嗒地開了腔：“在—這—個—滄—州—啊，有—這—麼—一—家—子……”

孔缺聽著聽著，慢慢合上了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

這時，虔天意才發現孔缺眼下發青，蒼白得像上了釉的瓷，他骨架小，人也瘦，陷在寬大的沙發裡，像薄薄一片紙。虔天意知道孔缺有嚴重的失眠癥，邊有人睡不著，沒人更睡不著，陪他的從來只有那座冰冷沉默的白月雕像而已。

還可憐的。

不過虔天意轉念一想，被迫賣藝的自己，也是慘得很。

虔天意就這麼扎著馬步，連續不停說到天亮，才口乾舌燥地停了下來。

虔天意剛停，孔缺就睜開了眼睛，眼裡一片清明，也不知他睡沒睡著。

虔天意啞聲道：“孔—先—生，我—想—睡—覺—了。”

孔缺點了點頭，道：“你今天算加班，按照合同額外的錢我會李書打給你。”

虔天意眼睛，道：“好——您—來—北—京—看—我？”

孔缺剛睡醒，心還不錯，著天空，笑道：“不，去看一口井。”

——————

那晚過後，天氣急轉直下，連下幾天的雨，鵝大雪趁著夜紛紛揚揚地落下，天朦朦亮就將雪花鋪滿人間，銀晃晃的雪激發了狗老斯作為雪橇犬的本能，撓門撓窗，嗷嗷地想出去玩。

恰好方滿休，他坐在車裡琢磨著要帶狗老斯玩一把大的，哼著歌往荒郊野外開。

天地一白，方滿的車像一隻黑小蟲，與城市背道而馳，在雪地上碾出長長彎彎的線，線的盡頭是方滿家。

在他祖輩還在的時候，每年寒暑假他都在家過，作業自然能拖就拖，和小夥伴漫山遍野瞎跑，沒手機沒電腦，但日子過得特有勁兒。

方滿停好車，左手保溫杯，右手牽著狗老斯在山上晃悠，遙指前方山頭，道：“狗老斯，你看前面那座山頭，是你老爹當年和我一起打下的江山。”

“嗷嗷嗷！”

狗老斯激地往前衝，方滿一個不留神沒拉住，狗老斯就韁了，繞著方滿跑圈。

唯一的聽眾到跑並沒有妨礙方滿的發揮，方滿興致地繞著棵老樹繞了一圈，道：“小時候，我就在這棵樹下和你叔叔們比誰尿的遠。贏的人要請小夥伴喝可樂，嗐，慚愧，一般都是我請。”

“以前這裡有條小溪，除了魚和蝦，溪裡什麼都有，那時候屁事不懂，撿到一個避.孕.套當氣球吹，險些被我爸逐出家門。”

方滿說到這裡，忽的想起小溪下遊有一口枯井，他曾經在下面和一個詭異的小孩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幾天可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