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拍白嘉和蘇寒枝的初遇。
蘇寒枝慣會丟三落四,出去吃飯沒帶錢,打算以靈玉簪賒帳。
店小二無法分辨玉簪真假,不肯收,堅決讓蘇寒枝打雜抵債,蘇寒枝煩不勝煩,正將小二殺了清淨。
這時,一枚銀子打過來,擊中了蘇寒枝的手腕。
順著銀子打過來的方向去,正見白嘉著一襲素淨的青,坐在對面茶樓窗,隔著朦朦朧朧的細雨,與蘇寒枝相。
這一段戲難度不大,初殷和姚朝霧在現實中本就不合,彼此看對方都沒什麼,非常符合人設,拍兩條就過了。
難度高的是下一場,砸過來的銀子宛如宣.戰符,兩人一路追打,在竹林中發大戰。
這一幕,方滿打算實拍,盡量用特效。他很清楚這一段要是用了特效是什麼效果,演員越貴,特效越爛,照這劇演員的配置,特效一定是那種紅紅綠綠的五特效。
不行,這是方滿絕對不能忍的。
實拍這個想法一說出來,會議室陷了尷尬的沉默。
攝影組組長:“方導,下雨的特寫很難拍……而且機一會很麻煩的。”
副導演勸道:“也不一定要真打,修仙嘛,揮幾道劍氣出去,給後期理。”
編劇有些期待,道:“但是這個場景,實拍最有覺,白嘉和蘇寒枝一個用劍一個用傘,打起來絕……可以先試試。”
製片助理嘟嘟囔囔道:“這拍電視劇,怎麼能按拍電影的配置來嘛……”
“大家……”方滿擰開保溫杯,“我知道大家的難,在視覺效果和拍攝本之間尋找一個平衡點是對我們共同的考驗,但如果能給觀眾提供更好的觀看驗,那麼一切就是值得的。各個組的任務我已經打印好了,大家先看看,有什麼問題我們商量著來。”
方滿說是商量著來,但人家任務都打印好了,基本心意已決,眾人忍著心裡嘀咕,盯著打印紙看了看,表逐漸正起來。
每個人的任務確實是超出了平常的工作量,但絕對沒有超出個人能力范圍。
方滿喝了一口茶,事無巨細地通,會議室裡人聲不絕,原本有反對意見的人被方言方語迎頭一瓢,全都下腦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方滿道:“初殷,朝霧,你們上屋頂要用替嗎?”
姚朝霧看了初殷一眼,他怕高,自然打算用替,剛想提要求,卻聽初殷高冷地道:“不用。”似乎這場戲對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姚朝霧心有不甘,不想輸初殷一頭,“導演,我也可以。”
方滿道:“好,要記住,安全第一。力也不要太大,作按武指老師說的做就好。”
等方滿一杯茶喝空,竹林這一場戲就正式開場了。
方滿拿著對講機,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監視,上面一共有四個畫面分別對應著四個不同的機位。
蘇寒枝撐著的黑傘仿佛菌類的傘蓋“嘭”一聲撐開,一把清亮的長劍劈開雨珠,過傘蓋。
白嘉一襲青,站在細細屋脊上,揮著劍跳起躍下,作很穩。
“方導~”
方滿回頭,魏來站在他側,吸溜著一杯珍珠茶,手裡還提著另外一杯。
方滿繼續盯監視:“什麼時候來的?”
魏來笑道:“剛來。”
方滿發覺魏來沒把茶給他,猜魏來是來看姚朝霧的。
方滿指了指監視,道:“朝霧他剛開始有點不適應,但現在作已經流暢了。”
姚朝霧其實恐高。魏來言又止,喃喃道:“也該讓他克服克服。”
方滿:“什麼?”
魏來搖搖頭,道:“沒什麼啦。”
正見蘇寒枝踮腳倒退,屈指彈了一滴雨水落在白嘉邊,笑嘻嘻道:“仙長,你中了我的毒。”
在屏幕裡,姚朝霧笑得比哭還難看。
方滿心想,為什麼姚朝霧角在?
方滿沒有喊停,第一是剛才已經ng了多次,第二這段可以用側面鏡頭,如果不給特寫的話,是看不出姚朝霧角的。
方滿並不知道姚朝霧心態炸了。
姚朝霧的好勝心被恐高癥磨平,而且剛才在打鬥過程中被初殷用劍鋒了好幾下,小疼得發燙。
初殷一定是故意的!
姚朝霧想用替,但剛剛在方滿那裡誇下了海口又拉不下臉,傘柄一轉忽的心生一計。
他打算在屋頂假裝崴了腳,這樣就可以順理章用替了。
然而,姚朝霧的演技並不足以支撐他演出崴腳的真實,他朝著初殷攻去,因為專注於合理崴腳,而忽略了腳下的瓦片。
於是,他真的被絆倒了!
初殷見姚朝霧面目猙獰地朝他撲過來,心一慌:姚朝霧皺著臉更醜了!不對,他要給自己加戲!
加的什麼鬼戲!
初殷隻來得及把劍尖下,以防長劍把姚朝霧捅個對穿,之後一重,就被姚朝霧抱著滾了下去。
方滿:“卡,他倆掉下去了!”
方滿趕到的時候,初殷正在姚朝霧上,拎著他領口掄起拳頭,低聲罵人,“姚朝霧,我日你個仙人板板,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姚朝霧驚恐道:“別打,別打,我沒故意拉你,我太害怕了!對不起,初殷!”
方滿忙道:“你們兩個先起來,傷著沒有?”
初殷作一凝,姚朝霧忙推開初殷,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姚朝霧扶腰道:“不好意思,剛剛威亞歪了一下,就拖著初殷掉下來了。都是我的錯,給大家添麻煩了。”
吊威亞的技師撓頭,老實道:“歪了嗎?導演,朝霧,對不起。”
方滿歎了口氣,道:“沒事,不是你的錯。”也不知是對技師說,還是對姚朝霧說。
初殷依然坐在地上,方滿聞他上的巧克力的苦味越發重了,估計緒還沒下去。
姚朝霧拉起初殷,關切道:“小殷,你沒事吧?對不起啊……讓我看看有沒有蹭破皮?”
“別我。假不假?”初殷推開姚朝霧,沒看方滿反而看了一眼魏來,甩袖離開,“我要休息。先拍其他人的,沒事別煩我!”
姚朝霧哎了一聲,急切道:“小殷,別任,大家都準備好了。”
初殷頭也不回。
副導演簡直焦頭爛額,道:“導演,這怎麼辦?我不敢勸,初殷好兇,我怕被他揍。”
方滿道:“別擔心,我會和初殷談的。先拍下一場吧,一下鄭盈盈。”
副導演為難道:“鄭盈盈不在。”
方滿道:“嗯?下一場就要拍到蘇寒枝擄走的戲了,哪去了?”
副導演道:“男朋友接吃中飯去了。”
方滿:“……”
方滿簡直被氣樂了,道:“我這早飯還沒吃上呢,先去吃中飯了?”
副導演指了指上面,低聲道:“男朋友,背景大的,是個衙。方導……別往心裡去。”言外之意就是讓方滿把鄭盈盈當祖宗供起來。
方滿倍窒息,解開口罩深呼吸一口,道:“沒事,那就先拍反派殺老道長並嫁禍蘇寒枝那場。”
這次總算沒出意外,拍到中午,大家停工吃飯,方滿去初殷的保姆車給這位祖宗送飯。
車門沒關嚴,開了一條小,方滿猜測這條大概是特意留給他,讓他方便過來做思想工作的,也算給雙方一個臺階下。
方滿頗為欣,看來初殷還是有點商的嘛。
拉開車門,方滿探進頭,“小初啊,出來吃飯了……嗯???”
車道盡頭,只見魏來提著初殷的大長,看起來是乾柴烈火,蓄勢待發,聽見方滿的聲音,空氣陡然安靜,兩雙幽幽的眼神齊齊看向他。
方滿:“……你們繼續。打擾了。”
沒等他們說話,方滿用力甩上車門,下意識地跑遠了幾步,瘋狂分析起來。
姚朝霧是魏來的藝人,初殷是魏來的人,魏來介紹他來當導演,可能就是希找個兄弟照看他們。
初殷車門的不是留給他來送飯的,是魏來上車的時候沒關嚴。
魏來的茶既不是帶給他或者姚朝霧的,是帶給初殷的。
這麼看來,他就是傳說中的工人本人。
“得嘞,魏來拉的一手好皮條,藝人人兩手抓啊……”方滿了腦袋,尋思著還是要照顧一下,心地把來人都趕走了。
看完初殷,方滿又去給姚朝霧講戲,講完戲,方滿輕描淡寫道:“你為什麼故意往初殷那邊衝?”
姚朝霧猛地抬眼,僵笑道:“導演,我沒有啊,我是不小心被絆倒了……”
方滿道:“好吧,我從監視裡發現你在屋頂上的時候很害怕,你不適應吊威亞是嗎?”
姚朝霧垂下眼簾,低聲道:“我……恐高,導演,我會努力克服的!”
姚朝霧以為方滿會順水推舟,讓他用替,沒想到方滿拍了拍他肩膀,讚許道:“很有拚勁,我陪你多吊吊威亞。”
姚朝霧:“……”裂開了。
方滿笑道:“振作一點,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任何一個演員都不應該將私人帶工作?”
姚朝霧一愣,這話是聚餐的時候,他吐槽初殷時方滿對他說的。
姚朝霧向方滿蜂的眼睛。他的眼睛澄澈通,看起來單純好騙,可又像是看了他的一切心思。
“方導,我……”
方滿聞著姚朝霧上的苔蘚味濃了一些,笑了笑道:“我向來以拍好戲作為第一要務,並不在意你們出了劇組之外的矛盾,朝霧,練威亞去吧。”
姚朝霧出門前回頭看了方滿一眼,方滿背對著他,喝了一口茶。姚朝霧咬了咬牙,覺方滿不太好糊弄,以後得惹,不然被穿小鞋了也沒人護他。
方滿剛安好魏來的藝人,馬上又接到了魏來的電話。
“方爺,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方滿坦然接了自己工人的設定,調侃道:“那你要記得爺的大恩大德。”
魏來道:“沒齒難忘,老子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
方滿:“不給我當1?”
魏來“tui”了一聲,道:“想得,我就算當牛做馬也要當牛0馬0!說正事,幫我去給初殷送件子唄?”
方滿驚道:“你和他搞完,把他子都帶走了???”
魏來:“……我和他,真的是誤會!”
魏來暴風驟雨一頓解釋,說他把茶灑初殷子上了,才會幫他子。
方滿意味深長:“那為什麼他不能站起來自己呢?”
魏來:“……對噢。”
魏來想了想,語氣頗有些正式,“他可能把腳摔疼了,你替我去看看吧?他和你差不多長,你子借他一條,但腰比你細,捎一條皮帶……”
方滿連聲:“哎哎哎好嘞嗯嗯嗯嗯嗯誒誒誒好嘞好嘞嗯嗯嗯……”
方滿打電話,一直是這樣,快掛了就嗯個不停,把魏來嗯掛了,他找了條子,拎著醫藥箱往初殷車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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