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妹妹的事,禾兒一向在意,說誇張點就是老母護崽似的,這會有這麼大的好消息,飛一樣往外跑。
趙秀雲都沒住,看手錶想,要這個點,說不準能在路上遇到。
使喚道:「方海,放鞭炮了。」
家裏其實什麼都準備著,連糖都買好,一切按照老大當年高考的規格來,當然,人民生活水平有所提升,糖都是大把大把往外發。
正好是上下班的點,街坊鄰居路過都得問一句,也有已經看過報紙的說:「老方,你們家可了不得啊。」
方海不敢居功,他伍前大字不識,正經學文化還是媳婦來隨軍后這十幾年的事,哪怕到今天也得說一句,全靠家裏有個人帶。
孩子們的要強也都像媽媽,績上不是他費心的事,因此大方道:「全靠我媳婦傳好,我是白撿兩個狀元兒。」
趙秀雲睨他一眼,給鄰居們發糖,心裏別提多高興,心裏還有塊大石頭落下來,覺得連小的都考上大學,這麼多年好像都有回報。
姐妹倆攜手到家門口,正好一左一右站媽媽旁邊。
反正都是狀元,哪個的喜氣都不白蹭。
古詩說「仙人我頂」,苗苗今天也做一回仙人,上來哪個小孩就ta的腦袋說:「要好好學習啊。」
然後再給一把糖,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時候因為生得圓嘟嘟,一張臉沒被認識的不認識的大人掐,推己及人,也很對小孩子們表示肢上的喜,今兒是破天荒。
還別說,手怪好的。
送走一撥又一撥人之後,猶豫著掐自己的臉一下,覺得也還不錯。
禾兒看妹妹剛剛那點迎來送往的機靈樣全不見,的臉說:「表現不錯。」
又掏出一個紅包說:「給你的。」
這個紅包好像拉開序幕,苗苗接連又收到好幾個,看著長大的哥哥姐姐們不用提,還有向來親近的長輩們。
小丫頭數著錢,快樂之餘也有些不大想做的事,比如被印在宣傳單上。
禾兒知道妹妹的格,還是稍微跟商量了一下。
苗苗覺得既然禾苗教育培訓班,自己不得不也付出一些,想想還是點頭同意,不過提出要拍一張好看點的照片,還要化妝。
十六歲的大姑娘,平常雖然不是很講究,也是要臉面的,公開亮相的場合務求完。
除開小學有表演節目時臉塗得像紅屁,苗苗還沒化過妝,很有幾分期待,手指來去。
的以前都歸結為古典,今年五月電視劇版《紅樓夢》播出之後變得更為,長得像薛寶釵,用原著的話來說就是「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
這樣好的樣貌,只畫幾筆就夠錦上添花。
印在傳單上更是吸引人眼球。
當然,這次不單是,還有培訓班裏的其他人。
禾苗教育頭一仗打得不錯,有好幾位同學的績都更上一層樓,尤其還有兩位考上首都大學的學子。
禾兒是把喜報印個萬八千份沿街發放,好好宣傳了一番培訓班。
新學期的班是一個接一個地開,幾乎都報得滿滿。
報名是要先點學費的,禾兒有資金回籠,對學生服務中心那邊的事更上心,畢竟收費不低,總得把條件弄得更好些,畢竟這是第一家,以後說不準還有會分店。
二是做生意講良心,不像市裏好些搶佔先機開起來的,飯菜參差不齊,住宿條件也只是勉勉強強,收的錢卻沒有太多。
禾兒想想,要換自己以前念書的時候遇上這事,多半能氣得掀桌子。
但管不了別家怎麼樣,自己做好就行,那是從裏到外都翻修過。
雖然是簽長約的房子,這樣做多有點「傻氣」,將來還不是便宜房東,有些人也會提出疑問。
培訓班現在職工不老,幾乎都是教務方面的人才,只有數幾個人參與經營管理,一是陳輝明,他算副經理,禾兒對姑父還是信任的;二是陳慧雲,是管財務的,在開支上一向卡得很,主要是禾苗教育現在還在初步發展階段,樣樣是花銷,要不是總有資金回籠,早就撐不住,偏偏老闆還是個手寬的,有時候兩個人能在辦公室里吵起來。
是拍桌子的那種吵法。
陳輝明只能和稀泥,別看老闆是他晚輩,但他顧忌也比別人更多,從來不敢擺架子。
禾兒知道自己的格,有時候太獨斷專行,當初就是特意招的陳慧雲這個有點「一筋」的子,哪怕是再生氣,事後想想也冷靜下來,所有抱怨都丟給男朋友。
高明現在也忙,他的進出口公司生意不錯,主要是現在國很多東西都比較缺,人民生活漸漸好起來,消費能力也高起來,大家默認進口的都是好東西,只要找得到貨源幾乎都能賣。
他是占翟家的便宜,不然是進貨這點就麻煩,天天得擔心會不會被騙。
當然,再忙也得空來接人,每天下班的時候,兩個人都會一起找家店吃晚飯,再到公園裏溜達一圈。
正是在散步的時候,禾兒拍死好幾隻蚊子,給高明看自己的手,氣地說:「看看給我咬的。」
皮,又是夏天,哪怕穿長,手總是躲不了的,灑多花水都沒用,如雪般的手臂上好幾個紅點,有些礙眼,人不悅地撅起。
高明眼疾手快又拍死一隻,說:「要不回去吧。」
禾兒看時間也差不多,說:「行,不然我爸又該念叨。」
過九點回家,就得嘀嘀咕咕地。
高明笑笑沒接話,反正這可不是他能說的,只得轉移到高興的話題上,說:「是後天去四川對嗎?」
禾兒承諾帶妹妹去玩,當然是言出必行,期待道:「對啊,人家說不蜀,也不知道是什麼樣。」
高明這回不去,畢竟人家是一家四口出門,加上他也沒時間,只是總有些捨不得,說:「一個禮拜才回來?」
禾兒撒晃晃他的手說:「到時候給你帶禮。」
高明稀罕的就是這個人而已,不過說:「行啊,給我寄一封明信片吧。」
算起來,他們上一次鴻雁傳書已經是四年前,他還記得自己從青島寄出的最後一封信,裏頭包含多即將見面的喜悅。
禾兒有些驚訝道:「書不是該男生給生寫的嗎?」
才不要。
高明都沒想到那兒去,只是單純想收明信片,這會才反應過來大家都在上頭寫什麼,說:「不是,隨便寫點什麼都行。」
禾兒眼睛滴溜溜轉,說:「那你給我寫一封吧。」
打小長得好,即使是風氣保守,也收過幾封,不過都不是想要的。
高明是無有不應,爽快過後開始抓耳撓腮,夜裏咬著筆頭不知從何開始,毫沒有頭緒。
禾兒也是故意的,要去四川那天還提醒說:「我會給你寄好多明信片,一封回一封不過分吧?」
高明覺得不過分,點點頭后又對著紙發獃。
倒是禾兒覺得自己文思泉湧,到哪兒都買明信片,名其曰是寄給好朋友們。
寫的時候倒是藏藏躲躲,任誰看都有貓膩。
方海是做偵查的好手,冷哼一聲道:「『好朋友們』里的一個吧。」
頭幾個字咬重音,生怕別人聽不出他意有所指。
禾兒訕訕笑,求助地看向媽媽。
趙秀雲莫能助聳聳肩,只挪開眼看風景。
方海也就是上這麼一說,他就這麼兩個姑娘,向來寶貝得不行,但也知道時夫妻到白頭,最後還得是老兩口過日子。
畢竟孩子不管結不結婚,總有自己的事要做。
到底不再多說什麼。
禾兒吐吐舌頭,跟妹妹說:「你將來要是找對象,千萬先給咱爸一點心理準備。」
別像似的,頭天捅破窗戶紙,第二天就被抓現行,至今都是老父親心上一道坎。
苗苗如今也是十六歲,竇是沒多,高考完全鑽在畫畫上,這會也是對著太底下支起畫架,有些顧不上姐姐的話,漫不經心答道:「沒事,我不找對象。」
敷衍之意清晰可見。
禾兒看著妹妹專心致志的背影,沒說話,心想還是個孩子啊。
別看自己對象得起勁,想到將來有個人要把苗苗這朵花摘下來,升起和親爹一樣的悵然,繼而又想,不管是誰,反正都得先過這關,可不能什麼臭小子都行。
不想,還寫在明信片上。
通信不變,說還得一個多禮拜才能寄到滬市。
但滬市那邊卻先送來一個壞消息。
禾兒晚上回到賓館,前臺就提醒說下午有好幾個電話。
不是大事,不至於這樣十萬火急的樣子,心裏一咯噔,等聽完倒是平靜的,說:「爸,媽,你們帶妹妹玩吧,我得先回滬市一趟。」
剩下三口人哪裏放心得下,第二天一家四口一起踏上回程的飛機。
禾兒在家裏人面前表現出不是什麼大事,心裏已經湧起巨大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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