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一行後，夏意總算重新捧起了繡花籃子，隻一得閒就回屋裡在窗下繡那五仙。

景深為此備冷落，每日無趣到吃石榴時都要數清裡頭有幾粒，或是出去河溪畔溜達、打水漂，偶會遇見富貴叔家那隻貓擼上兩把，再便是捉著下學回來的阿寶講話……

“唉。”河畔年歎著氣，將一塊石子踢進河裡，又走幾步見到上遊有三個小孩兒叉魚這纔來了興致過去。

好巧不巧，這幾個孩子正是纔來若榴時拿拳腳招呼過他的幾個，這時候叉魚想來都是冇唸書的……想著他抓抓耳垂，這麼說來自己也是個不唸書的。

那幾個小孩兒見他走近忙出副疼的模樣，他則像全忘了那事似的，拿出嬉皮笑臉的本事來問人借魚叉。

幾人彆扭著瞧他兩眼，不甘願地遞給他，心底卻盼著他叉不起魚好生笑話他一番。哪知他看準一條便中一條，看得幾人目瞪口呆。

景深將魚丟進他們在岸邊刨的水坑裡，濺起水花來，笑道：“我在家時，池子裡的魚相中哪條就能釣著哪條。”

說著又叉起兩條魚來，心頭有些懊惱，深秋本是垂釣的好時節，他此前竟冇想到這兒，也不知先生家有釣竿無？

他叉了四條魚，末了隻說要一條就夠，阿全先是怔愣，爾後樂陶陶跑去折了老柳條串了條魚給他手上。三人也因各得了條魚決計不與他計較前嫌。

回去路上，景深腳步輕快許多，還歡喜吹著口哨，他也算是給先生家加餐飯了罷？

進院時夏意正坐在院裡翹首等著他，腳尖不住地點著地，見得他人時一蹬起來：“你回來了！”

“嗯。”他朝舉了舉手上的魚，“我叉的魚。”

夏意看他眸子亮亮的，一副要人誇讚的模樣，當即毫不吝嗇地誇了幾句。

景深聽著總覺得怪，可又說不出個究竟來，才把奄奄一息的魚兒丟進桶裡時就聽小姑娘他，原是小繡帕繡好了來。

將這些日子繡好的三方帕子比對過挑了張中意的讓景深瞧，景深覺得好看，打疊起巧語將誇那人間難得的好，雖不信卻也笑得合不攏，等飄飄然夠了才問他：“你怎會懂工的？”總不會是信口拈來的罷？

景深坐下，了石桌上的柿子：“我娘是姑蘇人士，生前最擅紅的，這才曉得些。”說完順著胳膊看至袖擺側，隻有圈鑲邊花紋。

若換作是他十歲前的裳，袖口上都會有朵小梅花的，那是孃親親自繡的，他與父王的裳上都有。可惜他那時候的裳是再穿不得了，倒是他父王，如今都還穿著五六年前的舊裳，還有小梅花在袖口……

夏意此前隻聽他提起過他爹爹，這時聽了“生前”二字，便曉得他娘也去了，看他忽變得垂喪，細聲他。

他偏頭看，小姑娘彎月似的眉下像是星星在閃。

“你娘一定很厲害罷？”

“嗯。”他點頭，也問，“那你娘呢？厲害麼？”

也不知像先生這樣的人，會喜歡什麼樣的子。

夏意撐在石桌上，雙手托著下頜：“我娘去時我才三歲，我什麼也不記得……不過一定是天下最聰明的人。”

他笑笑，學撐在桌上：“比先生還要聰明麼？”

“嗯，爹爹排第二個。”頗為驕傲地細數起來，“爹爹說我娘琴棋書畫樣樣皆好，模樣生得就像下凡的仙子，還給我留了冊自己作的畫冊兒呢。”

愈說愈眉飛舞，他忍不住也挑起眉來，升了好奇問：“什麼樣的畫冊兒？”

夏意著下沉，後揚著腦袋回他：“一本凡是我想曉得的事，上頭都有的畫冊兒……不能與你說了，我香囊去。”

“天便黑了，作何還費眼睛？”

“還早著呢。”

樹影移院，景深看著背影，撐在石桌上聽鳥喈聲……

***

窗格上最後一縷教屋簷吞去，夏意丟下香囊展胳膊時就聽院中景深的聲音在問：“先生，這是什麼？”

探頭看出去時正好教景深擋住，便推開小幾下榻出屋去。

院裡先生將解下揹簍頓在地上，夏意就跑來景深邊上看，一揹簍都是帶著芒刺的果苞。

“去歲不是嚷著要栗子嗎？秋日和你易伯伯說過一次，與他買了百來顆來，午後阿寔與我說栗子全摘了這纔去取。”

“爹爹真好。”夏意雀躍，蹲下去推那揹簍，剌剌的栗子登時便骨碌碌滾了一地。

“你二人踩著玩兒罷。”夏先生說著就進廚屋裡去。

外頭兩人皆新鮮得很，各踩上顆栗子，雙腳對準苞裂的地方一用力鋥亮的栗子便蹦了出來，玩得不亦樂乎時夏先生忽又從廚裡出來，問牆角那魚從哪兒來。

景深這纔想起適才的魚來，不捨地丟下栗子答他：“是去河邊轉悠時找人借魚叉叉來的。”

先生瞧著很是高興，便將景深人召去跟前，說是殺魚還需一個人手。景深挑起一邊眉，回頭看眼院裡仍興致踩栗子的人才轉回視線，“喔”一聲後隨先生進去。

先幫先生磨刀，而後看先生拿刀背敲暈魚、颳去魚鱗再開腸破肚，再之後將魚鱗腸肚彆去一旁教他丟掉……

景深看著那腸腸肚肚，眉心登時彙了小川，忽然之間便教這位表麵看著溫潤的夏先生弄得頭大，還有些不太想吃魚了……

不過這是做魚前所想，待他丟了臟回來時，魚已丟進油鍋裡灼過，添了秋油、醋、酒了道醋摟魚，這才又改回想吃魚的想法。

先生廚藝著實好的，山家清供他從來做得有滋有味，隻偶爾的白粥不如意。

鍋裡又丟了一把薤菜進去，水遇熱油發出嗞啦聲，蓋過了院夏意說話的聲音，二人都冇聽清楚時又聽見另道聲音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又了幾個訊息誒，大噶智慧的雙眼看了麼？(捂臉

o(*\/\/\/\/▽\/\/\/\/*)o我每次寫這兩隻是都一臉親媽笑，他們好像小傻子，忍不住小劇場一下。

小小意&小小深：（跑圈圈然後停下來）麻麻，我們是你的什麼啊？

櫻桃（親媽笑&腦袋）：你們是媽的智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