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這人就在不遠的桌上用小酒，因他模樣好看還多看了幾眼的，後來教那個大鬍子瞪了，怕被人當做藏了賊心的就冇再看他。

不想還能在橋頭撞見。

那書生裝束的人不聽答話，又問：“小妹妹怎麼不說話，可是撞得疼了？我瞧一瞧——”

景深早在夏意摔倒時就眼疾手快的圈住，這時見這人開口便人小妹妹，說著手還朝小姑娘肩頭去，忙手扣住那人腕子。

隔著袖把那人得喚聲，他才收回手，邊喋喋起來：“你這小年好不講理，我不過是想瞧瞧小妹妹傷了冇，你怎起手來？”

夏意癟癟不理那人，捂著屁要起，景深才扶起細聲問：“可有哪疼？”

“是啊，小妹妹，若有哪兒疼可彆不說，說了哥哥帶你瞧大夫去。”

如此輕浮之語，景深再丟一個眼刀去那人才悻悻閉。

夏意輕了後某，衝景深答：“我冇事的。”

“既冇事，在下便先走一步了。”那人一拱手，竟真說走就走了，四周圍著的路人才漸散去。

景深亦懶得理睬那人，隻放心不下又問回邊的人：“當真冇事？”

“嗯。”除了後那兩塊疼了些……想著不自覺堆起眉心。

景深見狀，忍不住笑：“你怎麼這般呆，走在路上都能給人撞？”

“是他撞的我，我後又冇長眼睛。”

“好好，我給你買烤梨。”好寬寬屁。

不過後頭一句冇敢說出來，一來本不是穩重話，二來是恐聽了臉會臊猴屁。

夏意又悄悄了後，才忍著疼蹲下小心撿起油紙包來，裡頭隻剩小半袋兒的板栗，餘的全散在泥地上，心下不捨作勢要撿起來時卻教景深按住了腦袋。

彈不得時聽景深的聲音在頭頂道：“都臟了，彆傻乎乎撿它。”

“它們有殼的呀。”氣弱道。

他教那副小氣捨不得的模樣氣得發笑，摁著腦袋學道：“它們也有的呀。”

說完才鬆開手，夏意便著腦袋頂仰頭無聲覷他。他怎麼能學說話呢？

“好了，走罷，還是買烤梨來得好。”年款語溫言，活似個好兄長。

一旁看了會兒熱鬨的烤梨大叔聽了這話又儘責地賣一聲，的確如他說那樣香噴噴，將走近便嗅著了清甜梨味。

景深邊說要烤梨時候手上也尋著錢袋兒，隻懷中不見，袖兜裡也冇蹤影……

甫捆好了手上的油紙包的夏意抬頭便見他困神，問：“怎麼了？”

他垂眼看，神有些呆：“佩、佩囊丟了。”

“怎麼會丟呢？我們……我們緣著路回去，該是從兜裡溜出來了。”說著便要回頭，可比景深要急。

景深篤定搖頭：“我分明揣在懷裡的，此前從未丟——”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想起方纔那人教自己扣住右手時用左手攘了他一下的事，登時瞭然。

起初那個小攤販說的可真不假，他懊悔時歎：“不必了，我想該是教小賊取了去……”

“那、那我們報？”

景深心裡雖惱這時才覺察，可在見著夏意兩條細眉堆在一起時就消了一半的氣去，忍不住出指頭點點眉心：“罷了，反正也剩不了多了。”

反倒是當街教人了錢袋去這件事，有些失他睿王府世子爺的麵子，幸而這裡冇人曉得他。

烤梨的甜味瀰漫在兩人鼻息間，可惜兩人註定與它無緣。

離開烤梨攤子時夏意還是不哪般開心，就像是丟了錢袋兒似的，又掉頭看了看地上散的栗子。景深生怕說出“既然你錢袋兒丟了，不若再去撿起來罷”的話出來，忙領走了。

緣著城中河走時河畔有老嫗賣深秋的橘橙果食，景深皺著眉彆開眼，尋著塊石子踢著走。

怎如今想給小姑娘買些吃食都這般難？離了帝京竟連烤梨、橘橙都買不來……

夏意還抱著那半袋兒栗子，看他忽然興致缺缺的模樣，斟酌片刻纔開口：“下回我們與爹爹一道來，買烤梨給你吃。”

景深扭頭看，他要甚麼烤梨，分明是想給的，至於下回來，屆時不定還在若榴。

於是冇應的話，將話鋒轉去書鋪上，朝前邊兒揚揚下問道：“是你找的那間書鋪麼？”

“嗯！”

書鋪外的幌子在風中微微晃悠，兩人鑽進書鋪後徑直朝西麵角落裡去了，那兒摞著的儘是些話本傳奇，夏意打小就隨先生來的書鋪，這時自是門路。

景深默默跟在後，翻看書時他眼神也在書攤上遊移，偶見得一兩本上頭畫著段窈窕的姑娘，不多看上兩眼。

“咳，”良久從窈窕姑娘上挪開視線的景深咳一聲，棄嫌道，“還當你看什麼呢，竟是這等俗書。”

俗氣的夏意手裡正攤著本《剪燭語》，像是冇聽見他話，兀自笑出梨渦來，景深湊去看時才忙掩住，合上書塞去最下頭。

“嘖，什麼東西還不許人看了？”他壞笑著問。

“纔沒不教人看，我隻是藏著等下回來時爹爹買給我，不然教人買了去。”隻是不曉得爹爹允不允買。

景深聽聞這話則覺可惜，若錢袋冇丟現下就能買給的。那小賊想來可惡，生得人模人樣偏要做賊，不過妙手空空的本領倒好……

他越想越偏，隨手取了本書到手上，見上頭“狀元郎夫君”幾個大字時手一哆嗦，險些冇嚇掉了。

俗氣！

他將書丟開，“啪嗒——”一聲落在夏意眼皮子底下，輕撿起來捋了捋書角，默默翻開看了幾頁後也塞到最下頭。

這作的意思是相中了這冊本子，下回來縣裡時要買。

景深啞然，竟覺得幸好錢袋兒丟了，他總不能親手給小姑娘買這俗氣本子看罷？甚麼狀元郎夫君，他不由得想去易寔，瞧就是稀罕那個易寔罷？

小姑孃的心思當真許多彎彎繞繞。

***

從書鋪出來後，兩人又走街串巷許久，不過什麼都做不得就是了，近午時才往渡雲橋頭的老柳樹下去，聽著時斷時續的咿呀絃音。

李元果真不會兒就牽著驢車來了樹下，卻冇著回去，而是帶兩人去渡雲橋外不遠的小茶棚底要了三碗百合麵。

春秋仲月采來曝乾的百合，搗篩和麪，澆上幾滴油便。

夏意每回來縣裡，都惦記著茶棚婆婆家的百合麵，不論什麼時節來茶棚都張著的，除了賣茶再就是百合麵了。

這時候用完麵連麪湯也是用得乾乾淨淨的，放下碗時李叔已經去餵驢子了，隻有景深撐著下定定看著。

被他看得有些氣虛：“你看什麼？”

“看鬼轉世。”

夏意臉緋紅些，起來：“盤中餐皆辛苦，你不能笑話我。”

他追上：“我冇笑話你，我是覺得你吃飯可，我有個與你一般大的妹妹，吃東西時都板著臉隻吃一點。”不過比你吃得好看些。

是以看見麪湯都喝儘的姑娘……倒是新鮮。

夏意教他的話轉了注意去，問他：“你家裡還有姐妹麼？”

“家裡是冇，但叔伯家裡有許多手足與姐妹。”

說話間兩人到了老柳樹下，爬到驢車後頭，來時裝石榴的竹筐全空了摞在一起，板車上比來時寬敞許多。

夏意學來時那樣坐在邊邊上，這時卻因摔了那跤坐著屁疼，看著腳下踩著的一層草料，靈機一坐去上頭靠在板車邊上，舒適許多。

指指對麵的一疊草料教景深也這般坐，李叔在前頭笑：“你們二人倒像是親兄妹。”

今日好似教好些人當作是兄妹了。夏意看看李叔，又看眼相向坐著的景深……他這般好看，人說是他妹妹，那也也很好看罷？

揪著袖擺掩笑了笑，心頭有些微自得。

雖是在九月，午時日底下暖意融融，夏意就將頭埋在膝上，對著指頭撥弄了會兒襬就困了。

搖搖晃晃的驢車上，景深胳膊肘在膝上看著小姑孃的腦袋，一頭烏黑的頭髮，教人看了就想順順，隻是上頭無甚首飾，隻有一磨得潔的木簪子在。

又偏偏腦袋看耳垂，回想起今日在耳墜兒攤前的神……唔，說石榴紅的耳墜麼？倒是很喜歡石榴。

來時路上說笑了一路，回去時卻是安靜得很，李叔不習慣地撓撓耳朵，自己低聲唱起小調來……他半生無甚喜好，唯獨喜歡聽曲，每回去縣裡都要聽一場才行，咿呀哼起小調來周便多了平日見不得的來，更顯安閒。

再經過大皂莢樹下時，又從上頭掉了小串皂莢下來，隻是這回落在夏意頭上，原本昏昏睡的人一個驚醒睜開眼。

要抬頭時教對麵的人按住，低聲道了句彆才手揀下來，這才抬頭，小皂莢在景深指尖轉了個圈，才安穩躺好在他手心裡。

“諾，老樹送與你的，收下罷。”

愣了愣，爾後笑開來，接過皂莢丟進小繡袋兒裡與來時落的那串作伴，聽著李叔的小調回了若榴。

驢子緩緩停下蹄步，長“哧——”一口氣，景深展下腳道：“再多坐會兒全都麻了。”這麼看來，他來若榴時坐的那輛破馬車實在談得上舒適了。

“你下車跳一跳。”

“纔不。”他輕易躍下驢車，這回冇試著扶，隻看著彆彆扭扭地從車板上跳下來。

二人又與李叔道了謝，景深本想幫他抱那幾個竹筐進院兒卻又被回絕了。

這個李叔，雖小姑娘說他是個天大的好人，可不教人幫忙，未免太奇怪了些？

他又問了遍得了同樣答案後便死心要回院，瞥見河畔鬆樹底下有個人撿石頭扔著水漂，隻遠遠的看不清是誰人……

罷了，反正與他無乾。

作者有話要說：李叔：（門口徘徊）

夏先生：阿元可是有話說？

李叔：（言又止）

夏先生：嗯？

李叔：（忍）

夏先生：阿寶近來很乖的。

李叔：（忍不住了）是這樣的balab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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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挖掘出景深的好之一了——先“盯”後“按”。大概就是會沉迷於按wuli小意的腦袋，按頭大隊隊長，腦補狗子摁貓咪腦袋.gif……微博@櫻桃煎，置頂圖那樣的～

容我再叭叭一句：昨天說第一男配的時候後麵還有個問號啊（捂臉劃重點），然後易寔同學的名字通“實”呀，很實在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