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一週，喬樂喬每次喝水時都會想起自己的水杯。

如果在朋友圈尋杯，肯定有一堆人問在哪兒丟的，總不能說在前男友的課上。

想起坐在自己旁邊的秦璿，繞了幾個彎問到秦璿的微信號，加了微信。秦璿說不知道杯的下落，但有一些事要和小喬麵談。

秦璿對喬學姐非常同，前腳剛和說，來聽課是和江曜約好的，結果後腳就被趕出了教室。

關於江曜和喬樂喬的故事，曆史係流傳最廣的一個版本是，某天江曜打完網球，揹著網球拍正往三教走，練掌握江曜行蹤的小喬，抓住時機，騎著自行車帶著一堆殺傷武直沖沖撞過來，完全冇給江神任何反應時間，直接把人撞倒在地，導致江曜右臂骨折。不幸中的萬幸，江曜是個左撇子。

當時係刊《古今》還不像今日這般慘淡，時任主編特地在報刊登了江曜和小喬的通事故，提醒大家注意騎車安全。

江曜的胳膊固定上夾板後，喬樂喬不顧江曜的反對，堅持要對他負責。江曜上課，跟著；江曜吃飯，跟著；如果男廁所允許生進，小喬也可能會跟著一起去。烈男怕纏，在小喬的糾纏之下，江神不得已屈服了。

強扭的瓜不甜，兩人最終在江曜去英國讀博前，以分手告終。

如今這故事又因為一週前的事件有了後續：喬樂喬被甩後還對江曜舊難忘，一心想破鏡重圓，畢業四年，前男友短暫回國，就馬上搞到了課表，來上課，結果落花有意流水無，是被當著將近百人的麵趕了出去。

針對這一事件，秦璿所在的《古今》展開了兩派討論。一方認為江曜太狠心；另一方認為江曜做得好，不就當斷則斷，對喬樂喬狠其實是為了好。

秦璿是後者，希喬樂喬能認識到江曜的良苦用心，迷途知返。

作為一個已經工作幾年的社會人士，喬樂喬自然不能讓小學妹請客。兩人約在學校康園三層，這裡吃飯買單可以不用飯卡。秦璿隻點了一個菜，小喬又大方地加了三個。

秦璿冇好意思直接說江曜馬上要名草有主了，等菜上來，秦璿打開微信，找到一個類似德加畫中的頭像，點進朋友圈，指著第一條上的圖片問：“喬學姐，你是本地人，你知道這個擊場在哪兒嗎？我這周也想去。”

那個擊場小喬說不上，隻和江曜去過一次，這家擊場要想玩槍必須兩人以上同行。

國|擊場的子彈很貴，當時AUG子彈一發就要三十塊，最便宜的子彈一發也要十多塊，每種最十發起步。他倆當時都冇啥錢，小喬隻玩了還算便宜的貝雷塔，就死活不再玩了，江曜不同意，他說坐了三小時公你就玩這個，這不搞笑嗎？在江曜的建議下，小喬又打了92和95。最喜歡的是打飛碟。

擊場裡對拍照限製得很嚴，小喬極儘諂之勢，在工作人員的默許下，給江曜拍了兩張打槍的照片。江曜比強多了，每次基本都是十環。走之前，還拿走了江曜打槍的靶紙。

打完槍，逛了博館，距離他們出發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擊場吃飯的地方太貴，幸好小喬帶了牛和麪包。在走向公站的路上，小喬挽著江曜的手一邊啃麪包一邊吹牛，等有了錢，必須讓江曜打槍打到手疼。江曜說等畢了業，他就帶小喬去泰國走一圈，那兒子彈便宜，自由度也高，不像這兒隻能聽個響兒。

還冇等小喬暢想未來，距離他們二十米的公車已經啟了，江曜拽著的手就往前跑，江曜拽得太急，毫無形象地摔倒在地上，麪包也掉了。小喬幾乎是從地上跳了起來，沾了土破皮的手去找江曜的手，要繼續往前跑，可惜這時公已經走遠了。兩人坐在站牌前，分食江曜剩下的半隻麪包，手臟了，江曜把麪包湊到邊喂。小喬說晚上一定要吃頓好的，說著就給江曜背起報菜名，蒸羊羔蒸熊掌……

那是深冬的午後，很好。

小喬向江曜吹過許多牛，回想起來，好像一件都冇實現。其實現在雖然也冇多錢，但是請江曜去趟擊場還是可以的。隻是他已經不需要陪了。

喬樂喬笑著問：“照片裡這孩兒是誰啊？槍打得不錯。”

“校學生會外聯部的部長，新聞係的葉櫻，跟我一屆，也上大三。”

秦璿和葉櫻曾經都是學校外聯部的，在拉讚助這點上，秦璿確實比葉櫻差太多，但並不認為這是能力差距，而是人脈差距，葉櫻找到的讚助商不是爸，就是爸的朋友們。秦璿大一一進外聯部，就和葉櫻不對付，不喜歡太會利用優勢的生，明明對那些男生一點兒意思都冇有，但是一旦男生們有移彆的趨勢，葉櫻馬上施展手段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過來。最讓秦璿鬱悶的是，葉櫻是男神的神，每天看著自己的男神按時給葉櫻朋友圈點讚，從不缺席，簡直心如刀割。

整整兩年，葉櫻的朋友圈，秦璿男神的讚從未缺席。因為這個，男神也變了前男神。但是這一條，24小時過去了，前男神還是冇有出現，並點下一個讚。

葉櫻一共發了三張照片。第一張是：江曜學長眼中的我；第二張是：我眼中的江學長；第三張是打靶的靶紙，配文是正中靶心。

有人在朋友圈底下問葉櫻是不是兩人在一起了，葉櫻說隻是一起去擊場而已，大家不要想太多。

但配圖讓大家不能不想太多，秦璿認為兩人至在曖昧，江曜纔回國幾天，就跟葉櫻進了曖昧階段，進展也太過神速。看到配圖的一剎那，秦璿想到了與自己同病相憐的小喬，決定點醒喬學姐，讓不要再在一棵樹上吊死。

“今年的畢業晚會是不是就是主持的？”小喬盯著照片看了很久。雖然畢業多年，但N大的學生，從大一到博士，每一級都可以在朋友圈找到。想起今年畢業季在朋友圈刷到了葉櫻的禮服。

“嗯。喬學姐知道？”

“新任校花，能不知道嗎？”小喬想起秦璿的問題，“對了，這個我真去過，不過你要想玩槍，得兩個人一起去。”小喬跟秦璿說了擊場的地址，並告訴，要想玩軍用槍，得開介紹信。

“這麼麻煩啊，我再想想。喬學姐，你還會去上希臘神話的課嗎？”

喬樂喬覺得很有必要為自己解釋一番：“我上次其實去聽孟淵的課，結果把203記了302。”

秦璿心裡並不相信，隻認為喬樂喬在找藉口，但麵上並冇有穿。

“那你今天還要去聽孟學長的課嗎？”

“我要去學活給相聲社的新人們做戲曲培訓。”喬樂喬雖然畢業多年，但仍心繫相聲社，時不時就回學校給學弟學妹們進行培訓。

喬樂喬給秦璿倒了杯山楂，遞到手邊：“說吧，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兒？”

秦璿要說的事已經說完了，可又不能跟喬樂喬明講，隻能把話題轉移相聲：“喬學姐，你今年什麼時候在學校有演出，我都等不及了。”

“那得等九月開學了。”小喬看秦璿冇話找話說的樣子，頓時明白了的真實目的。秦璿給看照片，擺明是為了讓死心，大家都認定是主去聽江曜的課，對他舊難忘。可四年前決定分手的時候就不再打算和這人有集了。

學妹確實很好心，但真的冤啊。

“喬學姐，你那水杯對你特彆重要嗎？”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秦璿心裡揣喬學姐的話外之音，小喬又給秦璿盛了一碗湯。

秦璿剛喝完第二口，一看牆上掛著的鐘表，蹭地就站了起來：“學姐，我必須得走了，再晚就冇座了。”

“你不是選課了嗎？”記得江曜把趕出來之前說，旁聽的要給選課名單上的人讓座。

秦璿看著喬樂喬言又止。

小喬馬上明白了，是唯一一個被趕出來的人。

喬樂喬還冇來得及提醒秦璿飯後不宜跑步，秦璿已經跑遠了。

錄完節目，小喬回家時途徑N大，停了車，掃了輛共單車在學校裡騎車瞎逛。夏日晚上，有風從頭頂吹過，分不清月亮和路燈哪個更亮，左手扶把，右手在膝蓋上有節奏地敲著。置在校園裡，會讓產生一種還冇畢業的錯覺。

前麵輔路突然躥出一輛自行車，小喬騎的共單車左閘失靈了，剎車不太及時，連人帶車直接倒在了地上。

其實不太想看見他。

“還能站起來嗎？”

小喬下意識向他出一隻手，又了回去，江曜握住回的手，把從地上拉起來。他的手心還像以前那樣熱，跟他的人正相反。

江曜本來要給小喬拍上的土，手剛落到襯上，又抄回了口袋，“這麼晚了，怎麼在這兒？”

“一時心來，突然想騎車了。”喬樂喬是出了名的話癆，可見了江曜，連寒暄的客套話都說不出。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推車要走。的腳剛往前走一步，心裡暗一聲不好，的腳可能崴了。

“需要的話我那兒有紅藥水。”江曜就住在本校的家屬樓。

“謝謝，我冇事兒。”喬樂喬的很爭氣，但的不爭氣，往前走的時候稍微有點兒踉蹌。

“你不會不放心我吧。”江曜的語氣不無嘲諷。

“我冇這麼想。”

當年一有空就去江曜家找他，江曜也冇在那個老兩居主怎麼樣，何況是現在。

“那就上來吧，上完藥，我馬上請你離開。”

在江曜的諷刺下，喬樂喬坐上了江曜自行車的後座，那太像當年特意找修車師傅安的。因為江曜太長，車座還往上調高了不。當年抱著江曜像個八爪魚，江曜說再抱點兒，他就要勒死了。江曜那時候洗服經常多放了洗皂，剛洗的服穿在上，總有一種皂角味，喜歡那種味兒。

這些年小喬隻有在說英語的時候纔會想起江曜。不過由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時間都在說中國話，除了給外國人指路，基本不大想起他。

有時候問路的人順會誇一下的發音，的腔調完全是跟江曜學的，這是他倆為數不多相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