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符曉問章唯一,“北京這種通狀況，你到底為什麽……無視客觀規律,每天都準時九點到？”要是乘地鐵好還理解一點點,關鍵是章唯一每天都開車來！

“嗯——？”章唯一拖了個很慵懶的尾音,說,“因為我想九點到啊。”

符曉說：“這是什麽鬼答案啊……”

章唯一難得地進一步解釋了：“如果發現進度快了，我就拖一拖嘍；如果發現進度慢了，我就趕一趕唄。”

“你……你你你……”符曉簡直呆了。

“比方說吧,”章唯一又說道，“通常況之下，我都在裏圈開，不過假如覺自己像要早到，我就把車開到外圈。”

“哇靠，”符曉說，“你跑一千五百米呢？還裏圈外圈的？”

章唯一施施然地道：“還有很多別的技巧。”

“算了……”符曉也不想學這個。其實，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依靠那些個“技巧”，就能天天九點鍾到，覺不是人類能做到的……就算是機人，好像也做不到……

“這樣啊……”章唯一發現學生不想學他這個本事，臉上出了明顯的十分憾的表，“你不學？”

“不學……”

“好吧。”章唯一說，“‘明天’那個項目，思考得如何了？”

“嗯，正要說這事呢。”符曉道，“有了一些想法。”

章唯一走到一張桌子前，給他自己泡了一杯紅茶，輕輕地向杯子裏麵吹了口氣，將浮在水麵的茶葉吹到邊上：“你說說看。”

符曉道：“我想……前調就用‘墨香’。用‘墨香’代表象牙塔，以麗奪目卻又略帶狂野的花香作為中調，紫羅蘭之類的，用來彰顯剛剛畢業時那種年輕鋒利的覺，後調是白麝香，氣息溫暖、回味悠長、久久不散，代表充滿希的這段日子將對人影響深遠。”

“墨香？”章唯一果然直接注意到“墨香”，語氣裏邊有著極明顯的詫異，“墨香？”

“……對。”

章唯一思索了半晌，然而突然笑了一聲：“墨香嗎，有意思。”

“唔……”

“你怎麽想到的？”

“就……就是和‘男友’一起回憶從前時，突然間就仿佛回到了教室裏，鼻端充斥著書本的那種味道，覺得‘墨香’最能代表學生時代。”

“還從來沒聽說有這個味道的。”章唯一又是笑了笑，“不過，墨的主要分是煤炭、鬆煙。煤炭、鬆煙全都不在香料調盤中，難道你想把它們當‘香料’嗎？這裏有一個嚴重的問題——香水香料要通過安全測試，而煤炭、鬆煙是不是合格，其實是要打個巨大的問號的。”香水是噴在人的上的，不是什麽原料都可以用。

“不。”符曉說，“我沒打算創造新的香調出來……因此，我想，用現有的香料調製‘墨香’出來。”創造新的香調有點驚世駭俗，還是先用現有原料調製好了。

“用現有香料調製嗎？可以想象會很艱難。”

“我……我覺得……應當可行……”話雖是這麽說，不過符曉的氣勢明顯弱了一大截。

章唯一搖搖頭：“不一定哦。”

“……”符曉頓時張起來。

章唯一又說道：“不過，可以一試。”

符曉提起的氣又緩緩落下去：“太好了……”

“那麽，你就試吧。我來了個重要項目，隻能神上支持你。”章唯一再次用十分儒雅的語氣說著讓符曉不敢相信的話。

“……”符曉真的不大明白，他老師這是啥個。章唯一，不管從氣質、還是材、還是五、還是聲音、還是表，都有一種清雅之。但是，但是但是但是，他卻總是在別人很相信他的時候告訴那人他是逗他玩兒的。他“逗人玩兒”的頻率如此地高，以至於符曉早就夠教訓了，然而同時，因為章唯一總是顯得無比真誠，符曉又老會不自地相信他，而後再一次目瞪口呆。

現在就是。

章唯一明明說了會全程指導……

符曉難以置信地問：“這種困難重重的事，你真的要袖手旁觀？！”

章唯一完全不臉紅，大言不慚地回答道：“對，我很忙。”

“你……你明明說會全程指導的！”

章唯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對了，還有，雖然說是‘墨香’，但和香水的味道比起來，‘墨香’一定會顯得臭。你必須要找個方法，讓它變得香氣怡人，否則，沒人會等中調、後調，稍微一聞就會跑了。懂嗎？當顧客聞過了其他香水之後，會覺得你的‘墨香’有一臭味，你要解決這個難點。”

“……”因為很清楚任務有多難，符曉最後做著垂死掙紮：“老師……老板……老大……BOSS……”

章唯一說：“爸爸也沒用，你自己配製吧，配出來了我，我給你把把關。”說完，竟然瀟灑地一轉，走出了實驗室的門。

“……”天啊……媽啊……符曉真想仰天“嗷嗷”大兩聲。

章唯一不想管了，但也不可能放棄。

首先，很喜歡“墨香”這個創意，希能讓別人知道它。其次，這是參與的第一個招標會，必須得全力以赴做到最好，就算不能拿下競標，也要給人個好的第一印象。倘若最後的品太差，對今後的發展並不好。最後，還是懷著一點微弱的希，就是能憑著創意拿下招標，不但可以擁有一款被投進市場的作品，還能再前進一小步，和沈懿行出去約會……在真正嚐過了那種滋味之後，便難以忘懷那甜的覺了。至於直接達約定好的目標，符曉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當初約好的是“獨立完作品”，而章唯一是不可能真不理的。如果章唯一真不理，絕無可能功的。

符曉先跑去了商場，把各個牌子的墨和碳素墨水都買了一瓶回去，也第一次知道還有那麽多昂貴的墨水。而後，便坐在實驗室，一瓶一瓶地逐一聞過去，許久之後才確定了自己想要的是哪種墨香。

記住味道之後，符曉便開始想象了，哪些香料搭配以後可能能有“墨香”。

因為這是一種非常“新”的味道，之前學習的那些‘香調和聲’都用不上。知道很多不同種的香料混合的味道，然而那些“組合知識”全都無法用在這裏。要完全憑著想象猜測哪些香料可以作為基，可這實在太難——N種味道混在一起，誰知道究竟會變什麽樣子？何況還會發生化學反應！在看見很多不同時，人無法想象混合的效果，同理，在聞到很多不同氣味時，人也是無法想象混合的效果。

符曉隻能據的知識、經驗，不斷地推測可能的分，而後實際手作一下，發現不靠譜後再推翻了重想。

……

就這樣一複一日地調配著，章唯一也日複一日地看熱鬧。

有天晚上，和沈懿行講起了的挫敗。

沈懿行笑了笑，說：“和我找化合還是像的呢。”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聽到符曉“咦”的聲音，沈懿行繼續解釋道：“我是要利用已知的元素，在無數種可能的組合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你呢，也是……”

符曉接道：“要利用已經的香料，在無數種可能的組合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他們兩人，都在大海裏邊撈針。

“對。”

“懂的懂的，我也是個學化學的。”

“所以，一起在龐大的後備中篩選吧。”

“嗯。”

而後，從那一天晚上開始，符曉便冷靜了許多。

和沈懿行在做的事有一些類似，但沈懿行那邊其實遠比困難得多。可能存在的分子結構數目約是10的60次方，而香料的組合肯定遠遠不及這個恐怖數字。隨意算了下，1000的階乘隻有2000多位數而已……而已……已……呃。

不過，不管怎麽說吧，符曉的確有了一些信心。

相信沈懿行，知道沈懿行最終一定會找出來最合適的化合。而的“篩選工作”更簡單，那也應該能夠做得到……他們明明那麽相似。

就是出於這種十分奇特的完全沒有道理的“我相信你，於是相信自己”的邏輯，符曉的信心憑空增加了許多，也變得可以靜下心來了。

不斷地想，不斷地嚐試，不斷地思考，不斷地調整。

……

符曉第一個確定的元素，是醛。一般認為，香奈兒5號是第一個引醛的現代香水，不過其實之前蘭便已經使用過它了。因為可以提高香料的相容，它往往以固香劑的形式出現，為的是讓香氣變濃和變持久，最經典的兩款醛香香水就是香奈兒5號和蘭的午夜飛行。醛它可以與花香很好地結合，所以一般用於花香調的香水。

不過，讓符曉決定用它的，其實是它原本的味道。醛本氣味不好聞，十分刺鼻，很像蠟燭剛熄滅時殘留的煙熏蠟味兒。符曉覺得，其實，它是有一點像墨水的味道的，何況，它是很適合與各種花香搭配的。

接著，符曉試了無數種醛與花香的搭配。

很久很久之後，才確定了第二種作為前調的香料——橙花。將橙花加進醛，那個味道的確是更像碳素墨水了。

符曉心裏激，連著兩天在實驗室過了通宵，每天都隻在沙發上隨便躺躺，熬出了黑眼圈。的眼睛本來就大，加上黑眼圈後，顯得十分怪異。

不過，也確定了越來越多的香料，比如鈴蘭。橙花、鈴蘭搭配醛便是碳素墨水的味道。到街上給好幾個行人聞了，問對方是什麽味道，其中有一大半人都對符曉說，他覺得好像是墨水。

而後，符曉想了一想，又添加了杉和檜木。有了杉和檜木之後，香氣多了一儒雅。幽微的木香纏繞著墨香，讓人覺書本仿佛就擺放在還散發著清香的木頭課桌上。

接著，為了使香氣能夠更怡人，符曉開始嚐試增加“佐料”。一開始，符曉加了很多很香甜的氣味，但卻覺得並沒什麽明顯效果。那墨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