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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君延下午有臺手，一直到合的時候，他才離開手臺，摘掉沾滿鮮的手套，離開手室。

手室外面的走廊上，寧君延遇到悉的醫生，面平靜地點了點頭，隨后朝著更室走去。

洗了個澡換了服，寧君延在襯外面套上白大褂，一邊扣扣子一邊朝電梯方向走去，回去科室辦公室。

他辦公室有個私人小冰箱，打開來只有幾瓶礦泉水，他隨手拿了一瓶，轉過坐在辦公椅上，擰開瓶蓋仰頭大口地喝起來。

他一年四季都有喝冰水的習慣，自己都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養的了。

喝了水，寧君延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著前方，他細長的手指還殘留著溫熱的，那是隔著手套到人的皮和鮮的，他總是下意識地輕輕挲指尖。

空調很熱，淋浴的熱水也很熱，只有手里的礦泉水還是冰的，他把瓶底剩下的最后一口水喝完，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現在已經快六點了。

陳韻城就是在這個時候收到了寧君延發來的微信：“吃飯了嗎”

當時他還在看一場沒有結束的球賽，有一種緒被打斷的莫名，回道：“沒有。”

寧君延接著又發了一條：“等我。”

陳韻城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復，把手機放到一邊。剛好電視機里球賽也結束了，他在狹窄的貨柜中間站起，趴在柜臺上朝外面張了一下，沒看見寧君延那輛路虎。于是又坐回來，拿起手機回復道：“好啊，我請你吃飯。”

一直等了四十多分鐘，寧君延把他的路虎車停在陳韻城的小商店門前，拉開車門下車。

陳韻城從椅子上站起來，笑著在柜臺里跟他打招呼：“來啦”

寧君延只回了一個字：“嗯。”

陳韻城對他說：“先坐一會兒吧。”

店里面還擺了一個木頭凳子，就在柜臺外面，寧君延在凳子上坐下，抬頭看向陳韻城。

陳韻城問他：“煙嗎”

寧君延搖了搖頭。

陳韻城便又問：“剛下班”

寧君延回答道：“是。”

今天寧君延穿了一件羽絨服，陳韻城不知道是什麼牌子，只覺得款式好看的，而且看起來很厚實。他羽絨服敞開著，里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似乎也并不覺得冷。

陳韻城靠在柜臺上，對他說：“你今天有空也不早點說，我好提前做準備。”

寧君延聞言問了一句：“你很忙”

店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也沒見到其他客人，陳韻城的電視機一直開著，看起來并不像很忙的樣子。

不過陳韻城面不改地笑了笑，說：“下午還忙的，清理了一下這個月的賬單。”

寧君延點點頭，又問：“現在忙完了嗎”

“忙完了，”陳韻城說，“想好吃什麼了嗎今晚我請客。”他說完，就在心里暗暗祈禱寧君延可千萬別想去吃那天晚上那種高檔餐廳。

結果寧君延說：“都可以。”

陳韻城很認真地想了一下，他說：“要不就在這里吃吧，我去買點菜回來，我這里也有啤酒，可以喝點酒。”他看著寧君延，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介意。

寧君延回答他道：“好。”

陳韻城去街對面經常顧的一家餐館點了幾個菜，他和寧君延就在商店里面，面對面坐在柜臺前面吃晚飯。

寧君延最后也沒有喝酒，因為他要開車，陳韻城只給自己開了一瓶啤酒。

“這家店的芋頭燒很好吃的，”陳韻城用筷子夾起一塊芋頭，放進自己碗里，“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我什麼都吃得慣，”寧君延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沒什麼起伏。

陳韻城下意識看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提過去的事。只是他后來在芋頭燒的配菜里發現了黃瓜，有些恍惚，問寧君延：“你是不是還不吃黃瓜”

寧君延抬頭看了他一會兒，才說道：“你還記得”

陳韻城笑了笑，“還有點印象，”他看向寧君延，“你不想吃的可以都給我。”

這句話是他小時候對寧君延說過的話，他甚至還記得當時他們吃飯，寧君延因為不吃黃瓜，把碗里的黃瓜夾起來丟到了桌子上。坐在旁邊的干爸一抬手就給了寧君延一個耳，語氣森地說：“撿起來吃了。”

陳韻城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握著碗沒敢，他看寧君延，看見寧君延半張臉很快腫起來，但是并沒有要聽話的意思，便自己筷子把桌子上的黃瓜夾起來吃了。

他說：“我喜歡吃黃瓜。”

干爸那張干癟的一邊嚼著飯，一邊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陳韻城松一口氣，后來湊近寧君延耳邊，對他說：“你不想吃的都可以給我。”

那時候寧君延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現在回想起來，陳韻城已經沒有當時那種張與氣憤的心了，他甚至還能笑得出來。

寧君延看著他，突然問道：“我給你什麼你都要嗎”

陳韻城不太確定他問題的意思，“什麼”

寧君延說：“沒什麼，吃飯吧。”

吃完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陳韻城用巾把柜臺上的玻璃了一遍，同時看寧君延，他想知道寧君延有沒有離開的意思。

寧君延顯然沒有。

陳韻城只好繼續找話題跟他聊天，問他：“今天怎麼突然想起找我吃飯。”

寧君延的目一直落在他上，看他著巾的手指，說：“下午有臺手。”

“嗯”陳韻城不明白他的意思。

寧君延的答案仿佛與他的問題無關，“比較麻煩。”

陳韻城問：“順利嗎”

寧君延點了點頭。

陳韻城說：“那就好。”

“做手的時候”寧君延說，“需要很專注。”

陳韻城順著他的話說道：“是啊，那肯定需要全神貫注。”

寧君延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用左手握住了右手手指，指尖又回憶起鮮的，語氣稍顯冷淡地說：“過后就想要發泄。”

陳韻城停下玻璃的作，倚靠在柜臺上，“怎麼發泄”

寧君延抬起頭看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寧君延的眼神讓陳韻城稍微有些不舒服，他剛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思緒被來自商店外面的聲音突然打斷了。

一個小孩抬起頭著他，說：“我想買個面包。”

陳韻城店里有那種塑料包裝封好的，保質期兩三天的外面作坊送來的面包，一塊五一個，味道還不錯。

他從柜臺上方看過去，發現外面那個小孩就是他之前見過在路口東西的孩，上那件棉已經穿了好多天沒有換過了。

陳韻城手拿了一個面包，問：“這個嗎”

孩點點頭。

陳韻城遞給：“我請你吃吧。”

那孩愣了一下，手接過來，隨后又說：“那我自己再買一個。”

陳韻城聞言笑了，“行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