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就知道,玫玫肯定是出事了。”
窩在鐵架子床下狹窄的空間里,尚海超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哭著,他側頭往旁邊擤了把鼻涕,又回手往鐵架子上一蹭,給歐健看的直皺眉頭,心想怪不得進來之后覺地板粘鞋底呢。
“所以,你跟見面了?”眼下羅家楠就跟一移的方便面桶似的,呼呼往出散味兒。還行,大虧是方便面湯兒,要跟上次那位號稱用“硫酸”劫持友的哥們一樣照臉就潑他,他早上拳頭了。
“……見了,下飛機之后的第二天晚上見的……我知道肯定瞧不上我這樣的,我也沒抱太大希,但是馬上要拆遷了,我不趕娶一老婆,分房的時候還是分個一居……我跟說,只要跟我登記,我保證拆遷補償款全歸,也答應了,可…………”尚海超邊說邊抹眼淚,看那樣是了真,“吃完飯跟我回來,到樓門口連樓都沒進,轉頭就走了……”
這套說辭可以用道路監控來核實,羅家楠點點頭,又問:“那你怎麼知道肯定出事了?”
“我負責收附近這幾棟樓的垃圾,業公司一個月給我1000塊錢,隔天早晨我去收垃圾,在垃圾桶里看見——看見玫玫的箱子了!”
尚海超突然哭的稀里嘩啦的,最后幾個字簡直是泣不聲。羅家楠一聽“箱子”倆字,趕示意歐健調照片,等尚海超哭聲漸弱展示給對方:“是這黃的箱子麼?”
瞇著朦朧的淚眼,尚海超辨認了一番,點點頭:“對對對,就這個,吃飯的時候拖著的,本來想著吃完能來我家過夜,我還特意把屋里收拾了一番……”
歐健聽了偏頭翻出個白眼,心說就您這還收拾了一番?我那屋我一個月不收拾都比您這個整潔一百倍。
羅家楠繼續追問:“那現在這箱子在哪?箱子里的東西呢?”
“扔……扔了……一破箱子,里面沒東西……”
“那你知道出事為什麼不報警?”
“不是我——我——我不——不確定發生了什麼——”
看他支支吾吾的,羅家楠朝歐健一揚手,對方立刻心領神會,出屋去打電話調公安監控。不多時,相關路段的監控發了過來,歐健拿給羅家楠看過之后,羅家楠瞬間明了為何尚海超回答的吞吞吐吐:他和覃玫玫在樓門口起爭執了,期間拉扯了一番,最后是覃玫玫拖著箱子獨自一人離開。
羅家楠一針見的指出:“你是怕報警之后,警方發現你倆有過沖突,把你列做嫌疑人,對麼?”
尚海超神一頓,遲疑著點點頭,隨后又解釋道:“我沒跟吵架,我是想,要不樂意住我這,我帶去賓館開間房也,可死活不答應……我也是一時生氣,想著砸了那麼多錢在上,連手都不讓我一下……我……我覺得太虧了……”
“花錢買人那嫖/娼,抓著得拘你十五天。”羅家楠不屑冷嗤,“你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跟邊找一能踏踏實實過日子的的結婚好不好?這馬上要拆遷了,幸福小日子說話就來了,你非弄個主播哐哐往里砸錢,你圖什麼啊?”
尚海超尷尬一:“……圖……圖好看唄……”
“好看能特麼當飯吃啊!”
罵完羅家楠都覺著自己多余管這老匹,把人拎起來去指認發現覃玫玫箱子的垃圾桶,又命令歐健繼續調取周邊的監控。知道覃玫玫在哪出現過就好辦,這附近監控布,大概率能捕捉到覃玫玫離開之后的去向。而且的箱子就是在這附近的發現的,說明兇手的居住地就在這片范圍之。
—
大半夜被出現場,祈銘是毫無怨言,卻聽鑒證科的黃智偉跟那怪氣的:“你們重案的能不能找著案發現場再給技打電話,昨兒去那酒店就白忙活一場。”
羅家楠黑著臉朝他一瞪,那邊立馬噤聲了。據監控顯示,覃玫玫正拖著箱子穿行小區時,被突然竄出的一個黑影拖進了綠化帶。看肢作那黑影應該是持刀脅迫,不然覃玫玫不可能連呼救都沒有就被對方拖走。然而追下去的監控再沒拍著他們去往何,倒是發現尸那天凌晨的監控又拍到黑影出來丟箱子了。可此人從始至終都穿著那種黑的兜頭雨,完全沒拍到臉長什麼樣。現在已經撒人下去到周邊走訪辨認了,既然兇手是住這一片的人,那麼也許有人能認的出來。
沿著覃玫玫被拖走的方向一路排查,鑒證在草叢里找到了一只斷掉的水晶甲,附近草葉上有疑似跡的痕跡,經fob試紙測試比對,確認是人。
“這里就是案發現場,”祈銘對埋頭照燈的黃智偉說,“死者被兇手從正面扼住頸部,掙扎反抗中折斷了水晶甲,斷口出,留下了跡。”
聽出他是在為羅家楠大半夜興師眾調人過來的舉做背書那意思,黃智偉賠笑“嗯”了一聲。其實不用法醫進行現場復原,單看地上留的痕跡便可判斷當時發生了什麼:覃玫玫被仰面在草叢里,兇手騎在上,用雙手死死扼住的脖頸;窒息的痛苦令孩拼命掙扎,雙腳蹬,在草地上留下兩條深淺不一的坑。
將證袋收進勘驗箱,祈銘著覃玫玫死亡前掙扎留下的痕跡,問皺眉凝思的羅家楠:“你說,兇手是不是有反偵察能力?他把覃玫玫的鞋單獨了,這樣就沒辦法通過鞋底的泥土分來判斷在哪出現過,另外你說視頻里覃玫玫有穿長風外套,但是尸上沒有,我推測應該是因為沾染了大量泥土草屑,被兇手在拋尸前銷毀了。”
羅家楠沒立刻點頭,琢磨了一會說:“你說的在理,從監控視頻分析,兇手目標明確行迅速,注意躲避監控,理尸的步驟環環相扣,應該是個前科犯。”
看他剛才還哈欠連天這又一秒神的樣子,祈銘無奈而笑。沒法說羅家楠,就是逞強,跟車上都折騰那樣了還蹦跶回局里加班,好像回家睡個覺能要他命一樣。
打完電話,羅家楠把祈銘到稍稍遠離人群的位置,小聲問:“你才睡那麼一會又出現場,撐得住麼?”
“我沒事。”祈銘臉上反著路燈的。
嘿,羅家楠心說,果然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這時旁邊有人過來找簽字,羅家楠一秒嚴肅,簽完字,帶祈銘往尚海超住的那棟樓里走去。那間開水房讓他惦記了好一會了,確認案發現場后忽然有個念頭閃過腦海。
“你過來看看,這有個開水房,我剛在想,如果是按我們大學宿舍時那種結構,那肯定還有個鍋爐房,里面的溫度能維持在四十度上下,你之前說尸長時間置于高溫環境,我琢磨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那。”
進到開水房,祈銘抬手試試溫度,疑道:“鍋爐房?那不是得天天有人燒麼?尸放那不會被發現?”
“燒煤的時候是得有人天天燒,現在都改天然氣管道了,不檢修的話一般沒人進去。”
“哦,那這鍋爐房在哪?”
“讓袁橋打聽去了,應該就在這附近。”
“嗯,找著了我去看一眼,今天復檢時發現死者部有低溫燙傷的痕跡,之前和尸斑混淆了,我還在想是怎麼弄的。”
看祈銘眼里閃灼著解開疑后的亮,羅家楠心頭一——就喜歡這樣的祈銘,渾散發著智慧的芒。正好周圍沒人,他低頭快速竊了一記輕吻,正呢,跟著被“啪”一掌呼到臉上。
這下可給羅家楠委屈大了,捂著臉嗷嗷:“你打我干嘛啊?我又沒當著其他人的面親你!”
祈銘淡定的張開手,將掌心模糊的“尸”展示給對方——
“有、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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