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一扯,扯下一個什麽東西,向謝蘭生的方向一拋:“另外這隻也沒用了,給你了。”
謝蘭生本能地一接,攤開手掌,發現掌心躺著一枚玫瑰金的方形袖扣,在燈下正散發著瑩的,十分漂亮。袖扣上有六條叉的紋路,相互垂直,其中三條是從右上到左下,另外三條是從左上到右下,九個叉點上各有一顆鑽石,熠熠生輝。
謝蘭生起下地,把袖扣給放到桌上,說:“我不要,你收好。導演不能收演員的,這是一個基本原則。”他再窮也不會去收自己演員一分錢的。
莘野十分無所謂道:“我不會撤回來的。”
“那好吧,”謝蘭生是邏輯天才,“這個東西我收下了,但先放在你那邊兒,等到哪天我想要了再拿回來。這可以吧?”
莘野沒再說什麽了——他又不會上趕著送東西。
謝蘭生是心的命,看見莘野大手大腳,很擔心他以後被騙,於是苦口婆心地勸說道:“莘野,大影帝,我們知道你很有錢……但,也別總是送人鑽石。”
被老父親似的叨咕,莘野簡直莫名其妙:“我沒送過別人鑽石。”
要不是看你窮瘋了,我怎麽會想送你鑽石?
謝蘭生正盤著坐,聽到這兒,發現一個邏輯,立即反駁,道:“不可能,你剛剛還送給我了。”雖然他說放莘野那,可理論上是他的了。
莘野頷首:“對,可以算。那就隻有你。”
“隻有我?”聽到這個特殊答案謝蘭生還意外的,他想了想,想到什麽,突然間就笑了,說:“以後還有媳婦兒呢。你千萬別跟媳婦說還送過一顆給謝蘭生——我倆非打起來不可。”
第8章《生》(六)
場地搞定,《生》劇組等著開機,資金問題暫不想了。謝蘭生把拍攝計劃又修了修,將需要在“盱眙鄉”拍的場次都並到一起,拍攝計劃確到天。
而男主,莘野還有歐囡囡,也都開始背臺詞了。
歐囡囡沒上過學,不大識字,謝蘭生便一句句教,十分耐心。歐囡囡死記背,還在旁邊畫畫兒,看到“橫”字就畫一道橫線,看到“豎”字就畫一道豎線,用以輔助,這樣一來,每回看到幾個標誌便能想起整句容。
因為聰明,通過這樣的方法可以背出“彩”的詞,可謝蘭生心疼囡囡,便在市裏給買了幾本兒用的教材,先教對方漢語拚音,再係統地教對方讀書認字,有空就教,從不間斷。歐囡囡願意用心,很快會了幾百個字。
謝蘭生對歐囡囡說:“囡囡,如果不願再回鄉裏,可以繼續當演員的。不過,要是不認字兒,就沒辦法看劇本了,不是每個導演都能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教你念的。”
“嗯。”歐囡囡今年22歲,眼睛大大,皮白皙,“謝導,我會好好學的。”
謝蘭生就擼擼頭:“乖。”
“謝導,”歐囡囡說,“您帶我出來演戲,還教我讀書寫字,您是我的大恩人了。”
謝蘭生有一些別扭:“別這樣講,應該的。”
“是真的。”歐囡囡道。在18歲和20歲時曾分別要結婚嫁人,然而兩個男人都去世了,一個發病,一個墜河,於是就變“克夫”,在老家被避若蛇蠍。是謝蘭生給勾畫了另外的一個未來,讓覺得,雖然的翅膀弱,卻也能飛到海那邊兒去。
謝蘭生沒想到的是還有個人也需要教,也不認字。
莘野。
不過,與歐囡囡不同的是莘野備初三水平。基本字詞沒有問題,可以閱讀劇本的99%,隻對個別生僻的字不認識或不理解。莘野聽、說非常不錯,他普通話極為標準,基本沒人可以發現他並不是中國“土著”,然而一到書麵用語就差一些,比如罕見語。他字其實還蠻漂亮,但寫不出太複雜的。他會漢語、德語、西班牙語,但水平都不如英語。
莘野這人背景複雜。他的外公在1937年左右選擇輟學,加國軍,在xx省曾因負傷獲陸海空一等獎章。1945年參加全國考試被保送到國陸軍參謀大學,1950年以中國駐日代表團的團員份再度赴,拿了一個博士學位,師從著名的哲學家。莘野他媽1948年出生,22歲那年跟中國人生下莘野這個東東。1977年,文x結束後,莘野父親報效祖國可是母親不願離開,兩個人以離婚收場,莘野媽媽自己把他好吃好喝養長大,到1983年才再次嫁人,莘野那年是十一誰。因此,由於生母生父有一方是國國籍另一方是中國國籍,莘野兩個國籍都有,可以18歲再做選擇。不過,誰也沒有想到,莘野在他18歲時竟獨立獨行選了中國,被說“想一出是一出”,然而人家莘野說了,持國籍進哈佛不能證明自己牛,當中國人考上哈佛才能顯出他的本事,乍聽起來非常扯淡,然而莘野太飄忽了,太神了,他周圍人也並不能十分肯定他是扯淡,畢竟“路太簡單,太easy了,我要提高生存難度”這事對於莘野來說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總而言之,莘野英文比中文溜,還能寫得一手好字。然而因為生母生父都是華人,還很國,莘野從小就說中文,聽不出來任何口音,比一般人地道多了。他就讀寫有些費勁,跟剛上初中的差不多。
意識到了這點以後,謝蘭生也“教導”莘野了。
莘野每天用筆圈出他不認識的幾個字,等謝蘭生教完囡囡再回房來教他。不過莘野聰明,“基礎”也好,謝蘭生念一遍之後莘野就能全記住了。
…………
在開拍的前個晚上,謝蘭生到歐囡囡的房間去陪背詞,花了整整兩個小時,讓囡囡把《生》劇本從頭到尾又過了一遍,才終於是放心了。
回屋後,他又問莘野:“莘野,新增容都能讀嗎?”昨天晚上他給莘野又增加了幾句臺詞。
莘野卻是哐當一個反問句式拋過去:“又去歐那兒了?”
謝蘭生笑:“嗯。”
“忙的跟個陀螺似的。”
“得教。”謝蘭生道,“說想當專業演員,那必須要識字才行的。我這幾月多教教,讓以後有路可走。”謝蘭生一邊說,一邊出一張椅子,隔著木桌,在莘野的對麵坐下。
“你這人,”莘野的手撐著下頜,看著謝蘭生:“對誰都好,就對自己不好。”
“還行吧。”謝蘭生沒討論自己,又再次問,“莘野,有不認識的字兒嗎?”
莘野把本翻到某頁,往謝蘭生上一丟:“有一個。”他不會漢語拚音,也沒學,覺得“a”變“啊”十分詭異。
“我看看……”莘野的圈畫的老大,一下子圈進去了十幾個字,謝蘭生看半天,最後認為對方不認識“嘬”。
“唔……”謝蘭生說,“這字念“嘬”,就是指kiss,“男主嘬嘬主的臉”,就是男主kiss主的臉。”
末了,擔心自己沒表現出王福生的那個覺,讓莘野把kiss理解得過於紳士過於溫,謝蘭生又探過頭去,噘起,隔著空氣,對著莘野嘬了兩下:“就是這樣,kiss,知道了嗎?”他的頸子修長白皙,天鵝一樣,發出啵啵兩聲以後還勾著好看地笑。
莘野一愣,沒回答,垂下眸子。
謝蘭生不需要莘野也和囡囡一樣念念,看見莘野不說話了,知道對方沒問題了,拿起巾去浴室了,還說:“莘野,早點兒睡,明天一早就退房了,去盱眙村開始拍攝了。”
莘野還是沒有說話,他垂眸看那個“嘬”字,鬼使神差,用修長的右手食指在它上麵抹了一把。
劇本都是謝蘭生的原件直接複印來的,謝蘭生字十分秀,一個“嘬”字似有魔力。
讓他失神了一瞬。
以至於在謝蘭生從浴室回來以後,著對方紅潤的,還會想起那個字來。他不知道是怎麽了,連睡覺都心煩意。
…………@思@兔@在@線@閱@讀@
第二天一大早,謝蘭生去前臺退房。
拿到賬單,他掃了眼,掏錢包的手頓住了。
指著上麵“555”牌香煙,還有白酒,飲料、零食,謝蘭生問招待所說:“麻煩問下,這些東西怎麽回事兒?”
“啊,”小妹回答,“你們有人在這買的,他說掛賬就可以了。”
“誰?”謝蘭生思考一秒,“是不是一大高個兒?白的,胖的?”攝影師羅大經的材白胖,錄音師張繼先的材黑瘦。
小妹:“不是。”
“那,黑的瘦的?”
“對。”
“您等一等。”謝蘭生掉頭上樓,把張繼先到前臺,問他,“這些東西是你買的嗎?”他沒再“繼先哥”了。
張繼先沒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自己用的自己付賬,”謝蘭生的語氣不,隻當對方真的不懂,“劇組不能掏這個錢。咱們一共就25萬,每分都得用在刀刃上。吃飯、睡覺劇組都管,別的東西劇組暫時不能管,理解下吧。”
張繼先沉默兩秒,從懷兜兒掏出錢來:“嗨,我知道。之前就是忘帶錢了,掛一下,想離開時過來付了,沒有想到咱們劇組這麽早就來結賬了啊。”
謝蘭生隻裝作是被忽悠過去了:“……嗯,那就好。”說完,他拍了拍張繼先的肩膀,“我先上去收拾東西,等會兒見。今天《生》就開機了,加油啊!”
張繼先說:“嗯,等會兒見。”
這個曲並未影響謝蘭生的高昂緒——這是《生》的開機日,他的心十分雀躍。可以說,從他兩三歲那一年忽然迷上電影開始,到16歲進北電,到21歲去瀟湘,到22歲獨立出來,他一步步地,終於是走到了今天。
提著行李離開市裏,先坐汽車再坐驢車,眾人輾轉到盱眙村。村長見到他高興,與羅大經張繼先和小紅小綠等人握手,把一行人迎進空屋,介紹說:“這給你們休息用了!我特意讓鄉親們給整理出來了!”
謝蘭生趕道謝,把大家都安排好。
房間裏有兩排通鋪,每張都能睡四五個人,足夠了,謝蘭生很滿意,因為這說明其他演員進組以後也可以有床鋪睡覺。他也沒讓眾人休息,而是按照好萊塢的做法進行通篇對詞——這樣可以讓演員們悉故事並且增加彼此間的化學反應,同時培養對電影的興狀態。不過,他也承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沒膠片不斷地NG,他要訓練,他要節約。
在全劇本通篇對詞剛結束時,小紅小綠衝進來說,第一場的布景OK了。
謝蘭生深深吸氣,大手一揮:“那走吧!!”他們沒有時間耽誤,進來當天就要開機。
到了位於盱眙東麵的第一場的拍攝地,謝蘭生讓歐囡囡還有莘野排練數遍,直到基本放心了,才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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