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一個人, 在無數次太升起后，還能站在我的面前, 再一次找到我”

“只可惜, 夢就是夢, 也只能是夢, 太升起時, 咱們就得告別了”

“從今往后, 好好生活，你會慢慢地忘了我”

一道閃電劃過了余皓的意識,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毫不覺得驚訝，仿佛這個答案，早就在那里等待著他。

“他”就是周昇余皓反復咀嚼這其中的意味，他不敢相信, 又不得不相信，這是最合理的解釋。施坭告訴他真相的剎那, 余皓下意識地轉, 想從周昇那里得到真相。但看見周昇沐浴在下的影時，余皓又倏然改變了主意。

千頭萬緒, 我必須自己先理清楚。

夢里出現的人就是周昇，那麼周昇知道自己有這個能力嗎他是個擁有超能力的人余皓想到這一切都覺得十分荒誕，一個結論推導出另一個結論, 繼而又衍生出了千千萬萬個結論, 到了最后, 余皓甚至懷疑其邊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實的起來。

“你怎麼了”周昇懷疑地看著余皓。

“沒什麼。”余皓以奇怪的目打量周昇，決定暫時按下這許多念頭。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郢市迎來了一年里最冷的季節。余皓找到周昇的室友，一起去朝學院提出了調寢室的申請，途中意外地發現自己真的出名了，大伙兒看到他都是一個表：“哦，是你啊”

申請很簡單就批了下來，余皓數出八百給那名莊瑋鳴的育生，還給他買了包煙，下個學期開始，余皓每學期繳一千六的住宿費。

助學貸款也到賬了，批了六千一年，雖然還是不夠繳八千五的學費，但對余皓來說已經減輕了太多的負擔。這麼一來連著打工賺的，一共有七千來塊，寒假過去，就能把第一學年的學費繳清了。

“本來想給你申請個獎學金。”陳燁凱說，“可你高數沒上八十五分，拖了后，下學期繼續努力吧。周昇倒是考得不錯，居然上了九十，你看，認真學，完全可以學好的嘛。”

余皓已經極其滿足了，哪還奢什麼獎學金然而開心一表在臉上，便被陳燁凱教訓了一頓，勒令他寒假一定要花時間預習，空了會過來督促他到底在做什麼。

“老師春節不回家嗎”余皓試探地問道。

“會回去三天。”陳燁凱道，“你別懶，去吧。”

余皓開始搬寢室，先前他很抗拒把自己所剩無幾的家當搬來搬去，服子、枕頭被褥、過時的文與穿舊的鞋子，一旦出現在外頭，便仿佛朝整個世界展示著自己的貧窮。

周昇卻事先準備了倆編織袋，上來看也不看，把余皓所有的家當直接塞進編織袋里，周昇幫他背著一個，手里提著一個，余皓兩手空空，只得跟在后頭，穿過宿舍樓中庭，搬到四人間寢室里去。路上拖著行李箱回家的同學不注意到了他倆，還主朝余皓打招呼。

“傻笑什麼”周昇打量余皓。

余皓馬上恢復正常，答道：“沒有。”

他對搬到周昇寢室這件事非常期待，把編織袋拖進去后，環顧寢室一眼，說：“好了給我吧”

周昇回家的東西收拾了一半，躬坐在床上，說：“放假回家，我的服你都可以穿。有事兒就隨時給我打電話。”

“不會有什麼事的。”余皓說。

“過幾天我帶你買服去”周昇又問。

余皓道：“我生活可以自理”

余皓對新的寢室非常滿意，空間寬闊了許多不用一群人著，上面是床鋪，下面則是學習桌，寢室里充滿了一周昇上的荷爾蒙的強烈氣味。余皓先是整理好自己的床鋪，再開始拖地，窗子，周昇也不，徑自躺到床上，戴著耳機聽歌睡午覺，仿佛讓余皓干活兒是理所當然的。

午后周昇起來，發現寢室里已經變了個樣，不僅公共區域，周昇自己的桌上、桌下全部收拾得整整齊齊，柜里咸菜一樣的服已經折好了。

“打球去吧。”周昇說。

“不去。”余皓答道，“今天得把這個編完。”

余皓打發周昇出去，這些日子里，腦海中全是將軍，一邊坐著給他編手鏈，已經編完了一大半。

首先，將軍是真實存在的麼余皓編織手繩的時候想到，一切都只有建立在這一連串夢境是真實的前提下，才能進行推導。

從邏輯的角度出發，如果只有余皓夢見了將軍，那麼也許真的只是自己的夢。然而施坭的印象，有力地佐證了余皓的假設，兩個人的經驗同時對上，這就不是幻覺與想象了。

下一個問題，將軍的真正份，就是周昇。周昇知道自己出現在別人的夢境里麼這是自主意識，還是無意識醒來時他會不會忘了

通過將軍的孫猴子形態對施坭說的那句“是你召喚我”，余皓可以肯定，周昇一定知道，而且是有意識的。那天在會議室里手揍施梁，絕不是一時興起的莽撞行為而是周昇為了給施坭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個心理暗示的巧妙之就在于：周昇手揍了在施坭印象里，無法反抗的強大父親，于是施坭心深希前來拯救他的英雄“孫悟空”與周昇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再下一個問題，周昇擁有能夠進別人夢里的超能力這明顯是反唯論的吧想到這里的時候，余皓整個世界觀都要崩塌了。如果將軍不是現實里的人，那麼也許可以解釋為某種靈異現象，說不定還能和外星人、電波論掛上鉤，像什麼世界十大奇聞里說的。

一旦它真實發生了，便讓余皓有種強烈的虛幻，能解答這一切的，只有一個人。

可他會認真地回答我麼余皓本無法判斷，哪怕去問了周昇，周昇的回答究竟是不是實話。更詭異的是，連余皓自己都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扯淡了，而就在此時

傅立群推門進來，驚訝地“哇”了一聲，看見余皓。

“談了”傅立群詫異道，“給哪個孩的”

余皓：“周昇的。”

傅立群：“”

余皓：“”

傅立群：“不是我說你真的好像小媳婦。”

“你給我閉”余皓怒吼道。

傅立群與周昇都家住鄰市，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買了晚上十一點的火車票。今天就走，都怕余皓一個人留在寢室里寂寞，傅立群還特地給前友打了個電話，讓住在本市的，過年有空就來看看余皓。

這下余皓登時尷尬起來，忙道不用不用。

“不是我說，你最近真的好奇怪。”傅立群觀察余皓，問，“有心事就別憋著，說出來吧。”

“啊”余皓最近確實有點心不在焉，想的全是施坭那句話，忙道，“沒心事，在想別的。”

傅立群拉了張椅子，在余皓對面著椅背，坐了下來，看他編周昇的手鏈。

“編得好。”傅立群說，“想什麼呢空了給我也編個”

余皓答道：“行啊，等我做完這個，想以前的事兒。”

余皓抬頭，朝傅立群笑了笑，傅立群手來拈他的眼睫，余皓忙道：“別鬧。”傅立群于是也笑了起來。

“以前的事兒

”傅立群注視余皓編手鏈，問道。

“那天我在后山的時候”余皓想了一會兒，這個問題已經在他的心里盤桓很久了，“是周昇告訴你的嗎”

傅立群道：“總想這個干嗎”

余皓沉，示意傅立群把手出來，他與周昇手腕寬度差不多，傅立群便抬著手讓試。

“是嗎”余皓揚眉，輕輕地問。

“對啊。”傅立群也沒瞞，“他說看見你在學校外頭買炭和煤油，你不煙，又帶了打火機，有點奇怪，就讓我去找找。”

余皓的心臟劇烈跳了起來，問：“那他人呢”

“他也找你去了啊。”傅立群說，“大伙兒分頭找著呢，周昇負責育場后頭那一塊，讓我找到了，就給他打電話，余皓，別總想那事兒。”

“嗯。”余皓道，“我知道了，后來你給他打電話才來的嗎”

“我給忘了。”傅立群說：“不過他自己也去校醫院了不是麼怎麼”

余皓搖搖頭。

傅立群笑了笑，起出去一趟，回來時見周昇洗過澡，趿著拖鞋，蹺著二郎，出左手，余皓正給他系上那紅繩手鏈，寬度剛好，帶著表盤般的金，就像個手表。

傅立群：“”

“看什麼看”周昇道。

余皓：“傅立群你的心戲實在太多了我都聽見了”

傅立群忙擺手，三人一起吃過晚飯后，余皓想起素未謀面的第四位室友，周昇滿不在乎地說：“育三班的，他掛太多科，要被勸退了，準備出國，不用管他。”

“余皓，你有心事”傅立群懷疑地觀察余皓，余皓這幾天確實有點心事重重的，一會兒神抖擻，一會兒卻總在想事。

“沒有。”余皓馬上矢口否認。夜里他把兩人送到公車站，周昇朝他吹了聲口哨，比畫了個“電話”，意思是隨時聯系，走了。

剩下余皓自己回到寢室，輕如燕，一翻翻到上鋪，在新床上一躺，心既復雜又輕松，拿起手機撥了幾下，翻朋友們的qq空間。

“將軍”余皓喃喃道，“你真的希我來找你嗎”

他了幾下，忽見陳燁凱邀請他進王者榮耀，便點了進去。赫然見周昇與傅立群也在，已經上了火車。

余皓你給我過來。周昇一見余皓就說。

余皓選了個莊周，一頭霧水，怎麼分兩邊了一邊是陳燁凱與自己，另一邊是黃霆、周昇與傅立群。

廢話，開打。陳燁凱答道。

余皓：怎麼回事字還沒打出去，已經開局了

“余皓你完了”周昇怒氣沖沖地發了語音，陳燁凱則說：你給我解好狀態就行，別怕他。

一場廝殺極其混，陳燁凱一邊殺他們仨，一邊又被周昇追著殺，陳燁凱一死余皓趕往草叢里躲，周昇選的還是孫悟空，余皓提心吊膽，見周昇在自己邊轉來轉去地找人，還不敢出手襲他，陳燁凱過來時，兩人在中路一場混戰，陳燁凱又被殺回去了。

余皓剛出來支援陳燁凱，孫悟空卻繞著他轉了兩圈，沒他，余皓一跑，孫悟空就開始追，陳燁凱趕道：拖住他，我去拿塔了。

只見孫悟空追著莊周到了角落里，兩人一不，黃霆見己方敵方，兩個點黏在一起老半天不分開，怒了：你們是談還是干嗎殺啊

余皓剛想問周昇一句，周昇卻掉線了，敵方塔也了，贏了。

qq上周昇發了消息：剛凱凱要一挑仨。

余皓正要解釋，周昇又發了條消息：你老實說，開庭前那天晚上，你在凱凱家過的夜我買了早飯去你宿舍，沒見你人。

余皓頓時有種被抓現行的覺，知道瞞不過周昇，只得著頭皮回答：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啥了我周昇發了個疑問的表，你倒是說我想啥了，我好奇一下不行啊

余皓只想把手機扔了，周昇這混賬他什麼都猜道了

放完假回來，我有點事要找你談談。余皓發了條消息給周昇，那邊卻沒再回復了，余皓忐忑良久，一直等到十二點沒回應，陳燁凱與他閑聊了幾句，余皓卻有點心不在焉的，直接睡了。

半夜兩點時，周昇的消息才發過來。

過山沒信號，談什麼現在就可以談。

睡了我也睡去了，晚安。

余皓睡眼惺忪，看了眼周昇的消息，打了個呵欠，繼續睡。翌日他收拾好自己，開始了寒假的新一打工。

目標是在年廿八前，賺到三千塊錢，買服，吃一頓，過完年繳學費，順便給宿舍里買個干機。年前什麼地方生意都變得很好，郢市人均薪水很低，消費水平卻貴得直紐約。余皓看見花房咖啡招人，便去試試運氣，沒想到還真用他了，早十點到晚十點，十二個小時，收銀臺與打咖啡臺轉，一天兩百。余皓簡直心花怒放，過年的錢真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