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兩人準時抵達雍家。

s市最貴的房子在市中心，也就是雍凜公寓所在的那一片區域，但真正想要住得舒服，還得是離市區有些距離，位于江邊的獨棟洋房，起碼空氣清新，寬敞舒適。自然，造價也是不菲。

驗證份，大門打開，車子駛車庫，保鏢上前招呼，那頭雍家的一樓迎客的門也開了，幫傭模樣的站在門口朝這邊過來，顯然是在等他們。

顧念忍不住開玩笑：“這排場都能拍電視劇了。”

雍凜：“這排場已經不算大了，更夸張的也有。”

他不是在炫耀，只是實話實說。

改革開放之后，國門打開，那些能夠抓住流崛起的新貴，如今都一個勁兒地往上靠攏，跟差不多地位的人比，跟上面比，跟國外的豪門比，攀比之風日盛，攀比的容也都千奇百怪。

顧念在a;j的時間不長，但工作緣故經常會接這方面的人，也聽了不八卦。

據說有幾位名媛特別喜歡拿a;j的包來炫耀攀比，而且還不能是擺在門店里出售的普通款，得是只有vip客戶才能買到的定制款。其中一個人因為經常能買到特殊定制款而備追捧，為名媛圈中的名人，還經常將包po在網上，久而久之，在網上也小有名氣。

結果某天這位名媛的某個手包，被出亞洲區僅有一個，而且那一個已經在別人手里，也就是說，手里那一個是高仿，當時這事鬧得大，名媛死不承認，還說自己的確是在a;j門店買的，最后a;j方不得不出來澄清事實，表示那一款包的確已經在另一位客戶手中。該名媛淪為笑柄，被網友們嘲笑沒錢還要強行炫富，從此在網絡上銷聲匿跡。

但許多網友不知道的是，該名媛并不窮，的家境其實不錯，只不過還不足以支撐這樣龐大的開支，為了能夠打更高的圈子，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又因為太過高調被人看不順眼，才會鬧出這些笑話。

顧念的心和心志都不錯，這讓能從一個并不富裕的普通家庭里穎而出，得到現在這份不錯的工作，所以也能堅守住本心，不會被行業里的各種奢靡浮華迷花了眼，但并不是人人都和一樣。

正因為雍凜見多了這種想要通過捷徑斗許多年的人，所以才對顧念的選擇特別不理解，哪怕現在兩人換了，他也忍不住教訓對方：“社會的競爭只會越來越激烈，父母的起點決定了孩子的起點，你去跟那些家境普通的男人結婚，辛辛苦苦去掙一套學區房的錢，又或者讓孩子上普通小學，將來去跟那些優秀學生競爭，這就是你要的生活”

雍凜的話，不能說不對，但顧念覺得，他將一切都功利化了。

“只要孩子自己足夠優秀，就能通過努力上進得得到更好的未來。”

雍凜哂笑：“人類這個群，真正的天才很，絕大部分人的智商都不會相差太遠，在這種況下，你認為后天的環境不重要嗎”

顧念沒來得及回答這個問題，兩人已經離客廳正門很近，等在門口的中年阿姨迎上來，笑容滿面：“小凜回來了”

“于嬸等很久了”雍凜在半路上給顧念介紹過雍家幾名幫傭，于嬸在雍家時間很長，快十幾二十年了，等于是看著雍凜長大的長輩，也管著雍家所有幫傭。

“沒有沒有，剛出來，飯菜都做好了，就等著你們這位是”

于嬸的目落在雍凜上，帶了些探究和好奇。

顧念：“這位是我朋友，顧念。”

于嬸：“原來是顧小姐，快請進”

的視線從雍凜空空的兩手上掠過，笑容微微淡了一些。

第一次到男朋友家里，連個禮都不帶，真是沒禮貌

雍凜潛意識里還將自己當雍家的人，回家哪里需要帶什麼禮，所以他本沒意識到于嬸的態度為何一下子轉變。

顧念在車上就想到了禮的問題，但當時時間太倉促，就沒有多此一舉地出言提醒。

反正如果不是發生了意外，他們本該分手，也不會有上門拜訪的事，雍家對的印象好不好，顧念沒有看得特別重。

兩人跟著于嬸，雍夫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雜志，見狀起，笑盈盈拉過兒子，眼里既有欣喜，又有為人父母的抱怨。

“媽還以為你又要借口工作忙，不肯回來呢”

被當男人已經很尷尬了，還要被一個陌生人當兒子，簡直是尷尬翻倍，好在顧念從事服務業，專業素質很不錯，面對的客戶五花八門，討好一位保養得宜，子心切的阿姨并不難。

在最初幾秒的尷尬之后，很快反應過來，順勢扶住雍夫人的手臂，帶一起坐下。

“我這不是真忙麼，爸把那間公司給我，我肯定不能辜負他的期，只要有空，我立馬就回來看你了，就是路上來得著急，沒買什麼禮。”

兒子忽然變得心，雍夫人自然覺得熨帖。

“你肯回來我就很高興了，一家人還要什麼禮”

話剛說完就想起旁邊還坐著一個外人，“一家人”意有所指，怕被人家孩子誤會，又不好收回來，笑容微微凝滯了片刻。

顧念細心，立刻注意到了，心里有些好笑。

如果還是原來的自己，說不定會傷難過，但現在在顧念里的卻是雍凜。

顧念覺得這一幕實在有點好笑，但非但不能笑，還要苦苦忍耐。

為雍夫人介紹雍凜：“媽，你還沒見過顧念吧，是我朋友。”

是朋友，而不是朋友。雍夫人發現其中的一字之差，心想兒子還不是糊涂到底，面上也出客套和氣的笑容，對雍凜道：“歡迎顧小姐上門來做客，我聽說你們要來，特意讓廚師多做了菜，等會兒不要客氣，當自己家就行了”

這本來就是他的家。雍凜的心復雜難言，淡淡道：“好的，謝謝。”

顧念：“媽，你不是說自己做菜嗎，怎麼又讓廚師手，有櫻桃嗎”

雍夫人忙把放在雍凜上的不多的注意力拉回來：“有，當然做了，就知道你喜歡吃這個，我親自做的，你爸應該也快回來了”

說曹曹到，雍凜的父親，這棟房子的男主人從外面進來。

“來了。”他朝顧念和雍凜兩人點點頭，面部表雖然稍稍和下來，但長久居高位帶來的氣場卻不是那麼容易收斂的，顧念面對他時，沒法像面對雍夫人那麼自在，只能開口一聲爸，順帶介紹了一下雍凜。

“好，顧小姐，歡迎來做客。開飯吧。”雍子文說話很簡短，幾乎沒什麼寒暄客套。

一句話，廚房的人立刻了起來，熱氣騰騰的菜陸續上桌，四人分長桌兩邊落座。

這頓飯吃的是中餐，雍家沒有“食不言”之類的規矩，餐桌上還是可以流一下的。雍子文問顧念最近做得如何，顧念含糊回答了兩句，雍子文有些不滿意，但想想兒子接管那家公司之后一直干得不錯，他也就沒有多說。

雍夫人因為兒子回來，心很不錯，笑瞇瞇問：“小凜，你和殊也有聯系麼，我聽說你們去吃飯了”

顧念被問得一臉懵，完全不知道“殊也”是誰，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但反應也算快，含糊答了一聲。

雍夫人：“殊也那孩子從國外回來，對國的人世故不是很懂，你有空多帶到走走吧。”

當著別的孩子在場，也沒有說出更直白的話，算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禮數。

雍凜最煩他媽天要給他介紹對象，克制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道：“雍凜不喜歡”

話一出口，飯桌上的氛圍就僵了一下。

連雍子文也抬起頭，看了雍凜一眼。

雍夫人微微皺眉，似笑非笑：“我問的好像是小凜吧”

顧念忙打圓場：“顧念說得對，我的確不喜歡，子比較急，把我要說的話提前說了。”

這已經不是子急的問題，而是知不知禮數，有沒有家教的問題了。雍夫人出不快，臉上明明白白寫道。

自己跑到別人的里，回家去見爹媽，卻被爹媽嫌棄，這是一種什麼樣的

估計世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一輩子也不上這種奇遇。

雍凜很心塞，再也不開口，埋頭吃飯。

吃完飯，雍子文道：“小凜，你跟我到樓上來，我有些事問問你。”

這十有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談，顧念雖然這兩天已經惡補過一些資料，但還是怕自己會在雍父面前答不上話，趕拿雍凜當借口：“顧念是我帶來的，我總得當好陪客，有什麼事下回再聊吧。”

這看在雍氏夫婦眼里，又了兒子維護朋友的行為。

經過飯桌上的那一幕，原本就對顧念不是很冒的雍夫人，印象就更不好了，但總算知道給兒子面子，不要當場駁斥，所以依舊笑道：“那這樣，天不早了，我先讓司機送顧小姐回去吧，你晚上就在這里過夜好了。”

顧念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行，我明天還要上班，這里離市區太遠”

雍子文皺眉：“我也在市區上班，早點起來不就行了，難得在家過夜還諸多推搪。”

顧念看了雍凜一眼，后者似乎沒有應到的求助信號，看著茶幾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頭雍子文已經安排好客人的去了：“天晚了，這里很難打到車，于嬸，你打電話讓小唐開車接顧小姐回去吧。”

顧念總算知道雍凜時不時流出來的專橫獨斷是從哪里來的了。

眼看再說下去就要吵起來，顧念只好不出聲，任由于嬸把雍凜送出門。

雍凜本來不是一個對父母言聽計從的乖寶寶，他在家里也有自己的主見，不至于被父親牽著鼻子走，問題是他現在在顧念的里，說什麼做什麼都要考慮顧念的份，本放不開手腳，只能往顧念那里看了一眼。

顧念會意，忙道：“于嬸，你去休息吧，我送出去就行。”

沒理會雍凜父母那邊的反應，迅速帶著雍凜出了門，往院子方向走，一邊小聲說：“今晚就不該來”

雍凜不肯承認自己決策錯誤，只能給出點主意：“等會兒你早點睡，別給他們問你問題的機會，不然我爸一說起工作就沒完沒了。”

顧念很郁悶：“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雍凜的心也沒比好到哪里去。

那一瞬間，幾乎同時，兩人拋開了前男朋友份互換的尷尬，油然而生一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