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坐在沙發上，室的溫暖緩和了他渾的冰冷。他明顯相當激，立著子，打量著葉梓的公寓。狹窄的客廳以灰白黑為主，銀灰的窗簾，白的墻，黑的沙發，白的瓷磚。茶幾上放著報紙和雜志，水果盤里空無一。寒風次次擊打鐵窗，發出呼啦呼啦的響聲。

葉梓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果過來，放在兔的面前：“喝吧。”

兔看看果，又抬頭看他。

那淡的眸子里滿溢著幸福和，似乎下一刻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似的。葉梓有些別扭地轉過頭，坐在沙發的另一側，開電視。春節聯歡晚會已經開始了。

華麗的舞蹈，鮮艷的澤，喜慶的音樂，終于讓房間有了一些人氣。

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倚靠在墊上的葉梓突然轉頭，看向兔。

兔的馬上僵了：“阿梓？”

“什麼名字？”葉梓問。

兔愣了一下：“我兔啊，也可以我Jason。”

“是在問你真名。”

兔的眼神飄向屏幕，又細啜了一口，才回答：“顧城汐。城市的城，三點水的汐。”

葉梓的眉頭卻突然蹙起。

“怎麼了阿梓？”

葉梓了太：“有點頭疼，可能冒了。”

“吃藥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事。吶，我說。”

葉梓說這句話的時候，又看向兔，不僅如此，還手捉住兔的一綹頭發，問：“你這頭發的真的是天生的嗎？”

“嗯。”

“眼睛也是？還真是淡。“

兔微微垂下睫，臉蛋微紅，角帶著笑意：“是天生的。就因為這樣的跟我爸媽都不一樣，我爸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哪怕做了親子鑒定，依然不相信。”

怪不得兔的父親會重新找人生孩子，怪不得兔的母親會被欺負。大概，兔的父親是在懷疑妻子有外遇？

一不小心又想多了，一不小心忘掉了距離。

葉梓只是想更加仔細地觀察兔的容貌，而不自覺地離對方越來越近。

手指之中的頭發，的時候帶著輕微的沙沙聲。

兔的瞳孔在逐漸放大，很快，淡的雙眼變得幽深無比。

然而突然，兔微微偏頭，吞了一口唾，低聲道：“阿梓，你靠得太近了。”

葉梓愣了愣，稍稍退回去了一些：“我還以為你已經沒臉皮了，沒想到容易害的？”

兔將杯子放在茶幾上：“那是因為對象是你。”

葉梓看了一會兒節目，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道：“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

“我覺得你的長相越看越悉，但想不起來。對了，我生日的前一天，你也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你問我，還喜歡煙花嗎？”

“說不定我們上輩子就認識了呢。”

“給我認真點！”

“為了見你，我一直等待著，地在遠看你，希你想起我的事。”

葉梓嘆息：“我說，你對誰都這麼麻麼？媽的，害我起了一皮疙瘩。”

兔笑了：“我只對你這樣。阿梓，你是特別的。”

葉梓徹底無語：“有時候，我覺得你智商蠻高的，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可理喻。我們才見多久啊，我哪點讓你看上了？我也不記得有對你好過啊？還是說現在的高中生都流行這樣，隨便確定一個目標，然后天天去擾對方？天天把喜不喜歡之類的掛在邊？是在比賽麼？還是什麼懲罰游戲？”

兔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你也知道我們況特殊……跟你一起簡直就像往火坑里跳。還有啊，我已經有朋友了，對不起的事我絕對不會做的。而且我對男的不來電的。說白了我沒法接你。”

“沒關系，保持現在的你就好了。”兔垂頭，“能像這樣跟你說話，我就知足了。”

“……”

葉梓嘆息，徹底沒轍，歪在沙發上看春晚。

晚上十一點過的時候，兔打算告辭，但被葉梓攔了下來。

“雪這麼大，你要怎麼回去？”

從柜子里搜出長久沒有使用的棉被，扔在沙發上：“你在這里睡，不準弄臟了。”

“好。”兔彎了彎眼睛，“阿梓，你真會照顧人。”

葉梓不爽：“誰照顧你了？還有，讓你住我家里絕對沒有接你的意思。以后不要得寸進尺了，知道了麼？”

“嗯，我知道。今天謝謝你，阿梓，新年快樂。”

葉梓嘖了一聲，便走進臥室，關門。洗漱完畢后，關燈睡覺。

他不會知道。

半夜，夜深人靜之際，他的房門被悄悄打開了。

一個高挑的男生緩緩地，緩緩地走進來，腳步如幽靈般無聲。

他坐在床邊，在黑暗中凝視著葉梓的睡。

微弱的芒過玻璃的隙，從窗外流溢進來。將窗欄和明紗簾上的玫瑰圖案映在葉梓的后，染了兔的半個子。

葉梓的左手就放在床沿，后背白皙，手指放松，微微蜷。

兔小心翼翼地手，直到輕輕覆蓋葉梓的手。

雪花簌簌作響，秒針滴答轉，葉梓的呼吸均勻。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兔睡著了。

靠在葉梓的床邊。

……

…………

葉梓醒來以后，腦袋已經不暈了。兔也已經離開了。

茶幾上，放著早餐。手機里躺著一條短信，早晨7點半發過來的。

兔：“我先走了，記得吃早飯。豆漿和包子要熱一下再吃。PS：你的睡簡直太可了，忍不住拍了幾張>

附圖便是葉梓四仰八叉的睡，頭發凌，張得大大的，口水從角落，手還在撓肚皮……

葉梓猛地將手機摔在沙發上，郁悶道：“那混蛋！”

※※※

上雖然嫌棄著，實際上，經過除夕一個晚上，兔和葉梓的關系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現在不是兔單方面地發短信了，葉梓偶爾也會回一個，也會道“早安”和“晚安”；在地鐵、公車上遇見的時候，會說幾句話；開學后，兔更是常跑葉梓的學校，當葉梓打籃球時，會看到兔坐在觀眾席之上；當葉梓和友在圖書館上自習的時候，偶爾，兔也會在他的附近看書做題。

然后很快，就發展葉梓時而輔導兔做題的場面。這種時候就不一定選擇圖書館了，為了不打攪別人，會選擇空教室。

葉梓的高數學得不錯，兔的那些數學題在他看來，完全就是些小游戲。心不錯的時候，他也樂于當個學長的樣子，為高中小朋友排憂解難。

也只有這樣的時候，似乎兔那家伙才真的像個高二的孩子。瞧他皺著眉頭，拿著鉛筆在草稿紙上演算；瞧他為了一道幾何題耗費半個小時；瞧他驚訝地看著葉梓的解題方式；瞧他崇拜的眼神……葉梓還真是得意極了，看來他也沒有白比這小子多活四五年。

葉梓發現兔有個本子，里面都是些中英文雜的段落。

“這是什麼？”

“是積累本。抄寫一些不錯的句子而已。”

“還有心的嘛，這些好像是，詩歌？”葉梓一邊跟友發短信，一邊問。

“有的是詩歌，還有的是小說里的段落。”

“哦？”

大概等友等得有些無聊了，葉梓突發奇想，道：“朗讀一段你喜歡的吧？對了，別讀英文，讀中文，我可聽不懂那些鳥語。”

“好。”

兔練地翻著本子，書頁嘩嘩作響。很快，他就讀了起來，聲音相當和、清澈，葉梓撐著下頜聽了起來。

“有一個傳說，說的是有那麼一只鳥兒，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聲比世上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為優聽。從離開巢窩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著荊棘樹，直到如愿以償，才歇息下來。”

葉梓閉上眼睛，用鼻子發出了一聲“嗯”，道：“繼續。”

“它把自己的扎進最長、最尖的棘刺上，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了歌。奄奄一息的時刻，它超了自的痛苦，而那歌聲竟然使云雀和夜鶯都黯然失。這是一曲無比好的歌，曲終而命竭。”

“……”

“然而，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著，上帝也在蒼穹中微笑。因為最好的東西只能用深痛巨創來換取。1”

聽完，葉梓竟然沒法作任何評論。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甚至又開始有點頭暈了。

他去上廁所的時候，剛好聶海霞來了，后面還跟著一群孩子。

聶海霞一屁坐在葉梓的位置上，擺弄著葉梓的筆，的指甲又細又長，鮮艷麗：“Jason，你跟老公的關系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好？我都有點嫉妒了呢。”

兔笑了笑，開始收東西。

妹子們興地看著他，七八舌。

“Jason，你老爸老媽的基因也太好了吧，怎麼把你生出來的？”“你沒有跟小琴往嗎？那就是單咯？”“Jason，你下周有空嗎，來參加我們的活吧？對了這周五我們的電影社也缺人，要不要來幫忙，有獎勵的哦？”

兔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學姐，我恐怕來不了。”

孩們馬上憾地了起來。

聶海霞懷疑道：“明明你看起來閑的，不然也不能天天往我們學校跑啊。就給個面子唄，你不知道我們專業的那些生也不知道怎麼搞到了你的照片，現在天天說你呢。要是你能來參加我們的活，就幫了大忙了。”

兔收好東西，用手指輕輕挲單肩包的帶子，角微微翹了翹：“這是在邀請我麼，學姐？”

生們瞬間陣亡。

聶海霞反倒沒被秒殺，繼續道：“是啊，所以說，能來嗎？嘛，這麼說吧，你想玩什麼？我剛好是宣傳部里搞策劃的，還可以臨時增加點活哦。唱歌？室外游戲？育活？”

旁邊的孩話：“要是經費拿得多，活搞完了還能去外面吃好的，去KTV唱歌呢！”

“你和學長一起去KTV唱過歌嗎？”兔著聶海霞，突然問。

聶海霞愣了一下：“唱過啊。”

“接過吻嗎？”

生一聽就炸了，聶海霞也有些害：“突然問什麼呢，那不是當然……”

“做過了麼？”

旁邊的生激地了起來：“沒想到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早啊……”

“是食男呢！”

聶海霞的臉徹底紅了：“別逗學姐了，所以說你到底想……”

還沒說完，兔突然站了起來，椅子與地板，發出尖銳的聲音，像是驚恐的尖。

他本來就高挑，這麼站起來后，覺簡直在睥睨這群生。不，實際上，他只是在睥睨一個人，聶海霞。

他的半張臉沒在影中，面無表，竟有些莫名地恐怖。

他張，微微了。

沒人聽到他說了什麼，因為他只了型。

“你說了什麼，剛沒聽到。”聶海霞問。

兔突然笑了，還是那般和親切，臉上毫無霾：“只要阿梓學長參加，我就來。”

說完，他就離開了。

沒有人聽到他剛剛說了什麼，唯有他一個人知道。

誰聶海霞突然問他的愿，所以他只是誠實地回答了而已：

“我想殺了你，死人。”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