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安臣一路過去,人人側目,現在誰不認識這位風頭正勁的聞人?只是有些衙門中消息靈通之人,瞧著他的背影卻只是冷笑,心道你就要倒黴了,卻還不知。
進了衙門,先去了刑房,進去一看,聞安臣先是一怔,而後便是心中冷笑。
闊大的外間有幾個人就有幾張桌子,一張空閒的都沒有!若是昨日還說得過去,畢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但昨**都報道過了,這擺明就是不給他臉了!
聞安臣眼中厲一閃而過,不過他並沒發作,正好他現在也不想被羈絆在這刑房的俗務之中。他就跟沒看見一樣,笑的跟幾個同僚打了個招呼,而後又敲響了間的門。一個年輕的書吏忽然喝道:“姓聞的,懂不懂規矩,司吏大人的門也是你能隨便敲的?”
聞安臣回頭瞧著他,淡淡道:“耽擱了知州老爺吩咐的事,你擔待得起?”
他搬出了黎澄,那年輕書吏給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滿是怨毒的瞪了他一眼,坐了回去。
“進來吧!”
紀司明的聲音響起,聞安臣推門進去,又小心掩上。
間其實並不小,足有三丈長,兩丈寬,而且比起外間來要奢華講究的多了。地上水磨青磚,四壁上都塗著膏泥,靠牆放著一溜比人還高的大櫃子,上面擺滿了卷宗。桌椅都是上好的木頭打造,甚至靠著北牆還有一張大牀可以供人休息。
紀司明似乎在埋頭寫著什麼,也不搭理聞安臣,聞安臣也不著急,就這麼恭恭敬敬的彎腰站著。
過了許久,紀司明彷彿纔想起來聞安臣還在這兒站著呢,他擡起頭來,語氣淡漠問道:“有事兒?”
“回司吏大人的話。”聞安臣道:“昨日知州大老爺吩咐,讓小的今日去往監一趟,問那罪婦劉張氏幾句話。”
他不說是自己要去,而是打起了黎澄的幌子,讓紀司明本沒法阻止。紀司明也不想阻止。一聽這個,立刻心中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了是吧?那劉張氏一看就知道是寧死也不招的,你能奈何?”
他等著瞧聞安臣的笑話,擺擺手:“去吧。”
聞安臣道謝,告辭離去。瞧著他出了吏房,之前出言諷刺的那書吏呸的一聲,衝著他的背影一陣低罵。
————
到了監,在牢門外,聞安臣很快就見到了老頭兒孫阿七,待他說明來意之後,孫阿七盯著他冷笑道:“你就是聞安臣?”
“正是。”聞安臣不知道他的惡意從何而來,淡淡道。
“哎呀,巧了。”孫阿七一拍腦袋:“今日上茅廁的時候,我一不小心,把鑰匙給掉茅坑裡了。嗨,你說這事兒鬧得。”
他指了指牢門上那大鐵鎖,笑道:“也沒別的鑰匙啊!要不勞您的大駕,自個兒把這門給踹開?您要踹不開也不打,那就去茅坑把鑰匙撈出來吧!反正聽說您本事大得很,想必這等小事,都不在話下。”
說完,便是瞧著聞安臣,一陣戲謔大笑,其它獄卒也是跟著大笑。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其實說白了就是要你拿錢。而昨**們被聞安臣壞了好事,恨得牙,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整治他一番。
牢門乃是木頭包鐵,極爲結實,大鐵鎖那塊頭,別說是踹門了,只怕拿鋸子鋸也要許久才能鋸開。至於去茅坑掏鑰匙,那就更是純粹辱人了。
聞安臣卻本不吃他這一套,他冷淡的看了孫阿七一眼,轉就走。孫阿七愣住了,不由自主的便問道:“你去哪兒?”
“回去回稟大人,差事沒辦好。”聞安臣淡淡道。
“你!”孫阿七臉一變,他如何聽不出聞安臣話中威脅之意?他回去定是會在知州老爺那裡把自己給告上一狀,到時候可就……
“算你狠!”孫阿七一咬牙,掏出一串鑰匙來扔在地上:“進去吧!”
聞安臣盯著他,眼神冷峻,也不說話。
孫阿七嘆了口氣,罵道:“孃的,今日老子認栽了!”
他知道,今日若是不在聞安臣面前服,這事兒就不算完。他也是能屈能的,一彎腰把地上的鑰匙撿起來,然後親手把牢門打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知州大人讓我問的話,你們就不要聽了,都在外頭候著吧!”聞安臣冷哼一聲,大步走了進去。
幾個獄卒面面相覷,孫阿七冷的聲音低低道:“你孃的,別有一日落到老子手裡!”
牢門在後重重關上,聞安臣等眼睛適應了牢中線之後才朝前走去。他很快就找到了劉張氏,因爲此時監中只有這
一個犯人。聞安臣在劉張氏那一間牢房外站定,瞧著,輕聲喚道:“劉張氏!”
聽到的聲音,劉張氏方纔緩緩的擡起頭來,目毫無焦距的瞧著聞安臣,過了好一會兒之後,眼中臉上纔有了彩,驚詫道:“是你,聞安臣?”
聲音中竟似有些驚喜。
“是我,我來和你說說話。”聞安臣看了看劉張氏模糊的雙手,以及被磨破的腳踝和手腕,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
他本以爲這一次從劉張氏那裡得到的還是冷漠的回答甚至是沉默,卻沒想到,這一句話讓劉張氏的眼淚簌簌而下,泣聲道:“你道我想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我現在也不想活了,只想一死了之,求求你,你告訴知州老爺,別再折磨我了,趕殺了我吧!”
聞安臣心中一。最怕的就是劉張氏不說話,只要肯說話,那就好辦了,看來昨日的經歷,也是極大的搖了的心理防線。
他正要說話,忽然劉張氏嘔的一聲,趴在地上乾嘔起來,似乎很難,憋的臉通紅,涕淚橫流,但卻沒有嘔出什麼東西來,只是一點點兒清水。好一會兒而之後,劉張氏才緩過勁兒來,勻了氣兒,費勁的了臉上的淚水,剛要說什麼,忽然又是一陣乾嘔。
這一下,聞安臣便察覺到不對了。
他悚然一驚,失道:“你有孕了?”
卻沒想到,劉張氏比他還要驚慌,滿臉不敢置信道:“怎麼可能,我,我本不知道啊……”
眼中一片茫然,顯然是真的不知。
“你在這兒稍待一會兒。”聞安臣沉片刻,道:“我去去就來。”
劉張氏淚眼朦朧的瞧著他:“你可一定得回來。”
此時的態度讓聞安臣有些詫異,不過這終歸是一件好事,他微微一笑,蹲的進了一些,把胳膊從木柵欄直接了進去,輕輕拍了拍劉張氏的肩膀,然後給了一個安的眼神,方纔轉離去。
劉張氏怔住了,呆呆的看著聞安臣的背影,心中陣陣悸。
聞安臣出了牢門,不得又要嚇唬那些牢子們一番,讓他們不敢去打擾劉張氏。而後他快步出了衙門,四下裡一看,頓時眼前一亮,他瞧見了李存中,此時李存中正在州衙外頭站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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