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那樣力排眾議的表態，無疑令現場氣氛變得有些古怪。劉同當場臉就變了，薛明濤也沒出聲，行政副總裁也是一愣。

然而在所有人開口前，他竟然又講話了：“公司于dàng期，必須上下一心。現在我是絕對控方的代表，擁有一票否決權。所以今后，我做決定之前，可以有無數聲音；我做決定之后，只可以有一個聲音。散會。”

……

此刻，他辦公室的門掩得嚴嚴實實，剛才顧延之和劉同進去了。也不知道三位大佬在里面討論什麼，起初還能聽到劉同激烈的聲音，這時倒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過了一陣，門終于打開了。林淺立刻站起來，就見劉同沉著臉走出來，顧延之跟在他后神平靜。也看不出兩人qíng緒如何，他們也沒理會林淺，直接回了各自辦公室。

林淺又等了一會兒，才拿起整理好的會議紀要進去，給厲致誠過目。

毫無疑問，今天他在會議上的表現，會在公司掀起軒然大波。經理們和員工們會怎麼評價他？

專制、獨裁、不近人qíng？

還是意志堅決，有自己獨立的想法，十分自信？

而對林淺來說，外表清冷而沉默的他，居然會如此qiáng勢和果斷，有點超乎的預料。

——

夕已經斜沉，將辦公室里涂抹上淡淡的金輝。

厲致誠就坐在正中的沙發里。與平時清冷料峭的姿態有些不同，此時他的雙手搭在膝蓋上，臉沉靜，似在沉思。而面前的茶幾上，還放著兩個冒著熱氣的茶杯，顯然是剛剛劉同和顧延之留下的。

林淺步伐輕盈走過去：“老板，這是會議紀要。”

他抬眸看一眼，目沉黑平穩，接過紀要，低頭看了起來。

室靜悄悄的，唯有他翻紙頁的聲響，還有門口金魚缸里汩汩的水聲。林淺難得地有些忐忑，但開始開口了。

的開場白是：“今天聽了薛總和劉總的意見，我也覺得深刻有道理的……”

厲致誠再次抬頭看著。隔得這麼近，他的廓顯得越發清晰俊秀，那目沉沉冷冷：“搖了？”

林淺突然發覺，這個BOSS跟人講話雖然簡練無比，但都是直接迅速地點明要害，總讓你要緩一緩，才能應對。

原本還想講得委婉點，現在索xing坦言，搖頭道：“不，我沒有搖。我想說的是，他們分析得很全面，很有道理。但是這種思路太關注部，如何解決問題，如何提高自己。可是現在外部競爭環境很激烈，行業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十幾年前。不是你產品質量做好了，人員素質提高了，就一定能贏得市場。因為人家也做得很好。

我之所以堅持瞄準明盛項目，不是因為我覺得這個項目一定能。而是我覺得，堅持傳統那一套，肯定不行。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新寶瑞和司琪現在如果是大象，達就是只小羊羔。小羊羔能通過提升自我戰勝大象嗎？我覺得不能，它只有施展奇襲，才有可能獲勝。”

講得是暢快，直抒臆。講完之后，就瞅著厲致誠的神。

而他始終目灼灼的盯著，那英秀的容始終沉靜冰冷。

對于的長篇大論，他只回答了三個字：

“我信你。”

☆、初試鋒芒

月朗星稀，一室寒。

林淺穿著睡，單手托著下，盤坐在chuáng上。

發呆。

“我信你。”低沉而清涼的嗓音，仿佛還縈繞在耳邊，一個字一個字輕輕地鉆進去。

不得不說，林淺的覺有點不對勁。

其實從他一開始講“有人向我建議明盛項目”時，就不對了。

再到他講“中午我已經有了決定”時，那種不自在的覺更明顯。

最后到他輕飄飄地丟出沉甸甸的三個字：“我信你”。林淺終于清晰認識到，這種渾不適但又有點暗慡的覺，做“寵若驚”。

當然，一直以來，走到哪里，都蠻“寵”的。大學時是老師的左臂右膀，社團的中堅力量；在司琪時，也是連續三年績效優秀，甚至公司BOSS陳錚還想對“寵”過頭……

可現在“寵”的人換厲致誠，那就不同了。

他完全沒有商場爾虞我詐的經驗，是個說得做得多的軍人。沒見他對其他下屬買賬，卻獨獨對說一句“我信你”，當真比其他人講出來，令林淺覺更有分量。

林淺甚至有種化“佞臣”的錯覺。可不是嗎，主上年可欺，只因微服私巡時與結識，賞識的人品才華，就此對格外倚仗指鹿為馬……林淺腦子里甚至閃過了一個荒唐的、極野心的念頭，當然，立刻被丟到一旁不理會了。

不管怎麼說，天時地利人和，這次是為達集團實權人之一的好機會。

想到這里，主意已定，拿起手機，給林莫臣撥了過去。

聽完的請求，林莫臣只輕輕一笑：“為什麼？你在司琪工作三年，遇到多困難。也不曾向我開口要我幫助。現在才當了達總裁助理三天，就要我cha手，幫你的老板翻？”

林淺“嘿嘿”一笑：“我自有分寸，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判斷力？”

——

第二天上午。

林淺坐在位置上，手上拿的是一份營銷部連夜趕出的《明盛項目工作計劃》。

正如薛明濤昨天所說，這份計劃里也提到，如今最大的困難是客戶關系的建立。而客戶關系中最關鍵的，自然是對方高層。

明盛是國舉足輕重的大國企，高層領導也都是國商界響當當的人，不是達這樣的民企，可以隨意企及的。

他們現在才手，頂多跟對方辦公室主任、采購經理這個層面的人搭上線，要直達高層，肯定還需要時間和機會。最糟糕的qíng況是，可能到對方正式招投標的日子，都不一定能和高層見上面。那這個項目也等于huáng掉了。

這時，薛明濤帶著幾個營銷經理，從厲致誠辦公室出來了。個個面凝重、行匆匆。林淺瞅著空檔，敲門進去。

厲致誠沒有坐在大班桌后，而是坐在正中的沙發里，胳膊擱在膝蓋上，十指jiāo叉，撐著下，正在沉思。

難得看到他如此專注思考的模樣，林淺放輕作，先將桌上幾個喝茶的紙杯收起來，再把桌上他的大號軍用杯添了熱水，端到他跟前。

他這才抬眸直視著，靜靜地等開口。

林淺微笑：“厲總，對于明盛項目，也許我可以……”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顧延之走了進來，看到他倆，表qíng沒什麼變化，徑自在厲致誠旁的沙發坐下，對他說：“把那件事再議一議。”

厲致誠未答，而是再次看向林淺：“你說完。”顧延之也挑眉看向。

林淺頓了頓，直主題：“我哥哥在國做投資工作，他原來就職的DP投資集團，正是持有明盛部分流通份的外資大東，他跟他們的關系還不錯。我想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讓他幫忙聯系，或許可以安排厲總跟明盛集團高層見一次面。”

還沒說完，就看到顧延之的眼睛明顯一亮。林淺知道自己果然講到他們目前頭疼的點子上了，心里也是暗喜。

兩人同時看向厲致誠。

他已直起子，靠坐在沙發里，眉目靜朗，并未見明顯喜悅神，似乎正在掂量的建議。

然而在短暫的沉默后，他低沉開口：“我不需要用你的關系。”平靜，似乎還帶著一固執。

林淺一下子愣住了。

顧延之也微怔了一下，他和林淺對視一眼，臉上已帶了戲謔的笑意：“林淺，你們厲總在軍隊呆慣了，還沒轉過彎。他最不喜歡的事，就是利用這種……嗯，帶關系去達目的。”

林淺：“……”

帶關系？

顧延之的語氣半真半假，林淺一時也分不清他這麼講的用意。可……BOSS不會真的“軸”這樣吧？

看向厲致誠。他也正看著。

林淺：“我提這個建議，是因為覺這是個方便快捷的方法。而且……”

他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林淺看著看著，耳邊忽然又響起他昨天的話“我信你”，心頭一熱。

“而且什麼？”他忽然極難得地開口追問。

林淺看著他，默默地答：“……而且，古往今來，帶關系都是最好用最實用的啊。”

一旁的顧延之一愣，倏地大笑出聲。

連厲致誠都是眸一怔，然后升起淺淺的笑意，薄難得地彎起，冷峻的五都和了幾分。

林淺臉上微熱。

顧延之笑罷，站了起來：“行了，林淺連這樣的醒世名言都講出來了，我們當領導的，不能不恩。這事兒我拍板，致誠你別管，就這麼定了，林淺你馬上去辦。”

厲致誠沒出聲，而林淺gān脆也沒看他的臉，飛快答了聲“好！”轉出去了。

——

既然是唯一的妹妹難得開口相求，林莫臣本不等“跟領導先確認一下”。這廂林淺剛從厲致誠辦公室出來，林莫臣已經打來電話：“約好了，明天下午四點。”

林淺一愣，里立刻拍馬屁：“哥，你太棒了！”心里卻想，尼瑪還是這麼霸道。要是今天厲致誠真的拒絕了怎麼辦？林莫臣這態度明確得很，他妹妹的好意，達老總愿意領則領，不愿意領……也要著！

按照林莫臣所說，明盛集團總經理康志琮，明天中午會從北京出差回來。林淺算了算，覺得哥哥這個時間定得相當好：康志琮抵達辦公室大概是下午兩三點，休整一下正好見他們。明盛是五點半下班，后面肯定也不會安排別的事，能談一個到一個半小時，已經很難得而且很足夠。

在座位上磨蹭了一會兒，林淺才進去找兩位大佬，把這事兒給匯報了。顧延之自然龍大悅，立刻打電話營銷部的人過來。而厲致誠看一眼，沒說話。

林淺心想，他不會真的不樂意吧？

應該還是……樂意的吧，畢竟形勢比人qiáng啊。

傍晚。

薛明濤帶著幾個心腹從總裁辦公室再次出來。只是這一次，眾人臉上明顯都有了彩。林淺抬頭沖他們禮貌地笑笑，誰知薛明濤徑自走到面前，出了手：“林助理，我聽厲總講了，謝謝你！解決了我們營銷部的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