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樓是京都有名的戲館，也做皮生意，里頭的小唱個個嗓音清脆，面容姣好。

紀榛在黃鶯樓有個“相好”小茉莉，與沈雁清婚后，小茉莉贈了他不春宮圖。可以說，紀榛所有床笫之歡的紙上知識都來源于那些穢圖，甚至于他和沈雁清如愿圓房也多虧了小茉莉從坊間弄來的藥。

當然，如今回想起來，紀榛著實覺得他當時做得不夠厚道。不過若不是婚兩月沈雁清都對他避之不及，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紀榛有些不解沈雁清在這時提起黃鶯樓，如實回答，“沒有。”

那次藥的事后，沈雁清嚴令止他再去找小茉莉，雖然他去過幾回，也全被對方抓包，此后就不大敢造次了。

好在他早早為小茉莉贖了，也不用太擔心小茉莉會給人欺負了去。

沈雁清微涼的掌心在他的心口，“哪兒學的？”

紀榛思忖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說的是方才讓對方探他襟的事，支支吾吾，“之前，之前看的.....”

沈雁清明知故問，“看的什麼？”

紀榛臉紅得像炭火，咬，湊上去想親沈雁清的。

沈雁清果不其然避開了。

三年，無論在榻上如何纏綿悱惻，沈雁清像是有意提醒一切都是他一廂愿，親吻是一次也沒有的，連一都不曾。紀榛想了很多法子親，每次都先被察覺，這次襲自然也未能功。

他難得鼻尖泛酸，好在沈雁清不再追問他看什麼之事。

他改而去親對方的其它地方，突起的結、修長的頸子、潔的肩頭.....

紀榛沒能吮吻多久，沈雁清用的力度很重，不一會兒他就如風中柳一般被撞碎了，意迷連自己是誰都不知曉。

他迷地著上方下頜繃的貌，一顆心顛來倒去，歸途只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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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年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春日青，街巷熙熙攘攘，人頭攢。

今日新科狀元郎沈雁清騎馬游街，無人不想一睹這天資年的風采。

一大早街面的酒樓就堆滿了賓客，皆抻長了腦袋，怕一個不留神就被下去，贊嘆聲如，一聲疊過一聲。

沈雁清，都副史獨子，三歲識千字，五歲讀經書，八歲作詩，十三歲出師，十八歲鄉試中解元，次年春闈稱會元，殿試得天子贊不絕口，點為狀元。

大衡朝建國百年，往前數三元及第者唯仙逝的先帝太傅而已。如今沈雁清方及弱冠就一舉拿下三元，竟比天子太傅還要早兩年，如何不人拍案絕？

一時之間，沈府門前日日賓客如云，人踏破門檻，沈雁清為京都最炙手可熱的對象。

聽聞開國老將軍王蒙有意將曾孫付給沈雁清，老將軍年近八十，手中握有五萬兵，是響當當的英豪。其子其孫亦在朝中為重臣，沈雁清若真能與王家結親，定能平步青云，為大衡朝新一屆風云人。

“來了，來了！”

隨著一聲聲清脆的銅鑼聲，眾人只見長街盡頭別紅花的白馬噠噠而來，端坐于馬背上的正是新科狀元沈雁清。

他頭戴烏黑狀元帽，正中鑲一顆紅瑪瑙，兩邊金黑帽翅在日下耀，穿紅錦袍，披紅掛彩，腳上一雙金線長靴，龍姿采，風骨卓越，神宇似仙。

左右兩側有小卒敲鼓鳴金，大聲吆喝，“新科狀元郎沈雁清，到，眾人退——”

有婦人驚呼，“好俊俏的狀元爺！”

花樓的姑娘倚欄巧笑，手執花籃，待沈雁清行至樓下，紛紛擲出香草雅花。

滿街歡聲笑語中，有一輕巧影越過層層人群，到最前頭，后跟著的隨從被沖散，大喊道：“公子，等等我們。”

紀榛哪管得來他們，哪里最熱鬧就往哪里去，他回一笑，“你們太慢，我不等你們了。”

他今日聽聞沈雁清要游街，趕慢趕還是晚了，馬車不進來，只能徒步而行。

紀榛聽過沈雁清的名號，也偶然遠遠瞧上兩眼，當時只依稀覺得那人長得實在太好，芙蓉月貌、瓊玉姿，卻不曾真正與之談。

沈雁清父親是四品，他雖因為才氣早早就在京都闖出名聲來，卻仍夠不著國子監的門檻。而紀榛的父親乃當朝閣首輔，小小年紀就因顯赫的家世與皇室旁支共讀。

二人父親同在朝中為，但就讀之地不同，往來之人也不同，自然也就沒什麼集。

但紀榛卻奇異地記住了這個僅有過幾次照面的沈雁清，且聽聞沈雁清連中三元竟覺得是理所應當的，好似那人生來就是人中龍，要來這人間翻云弄雨。

沈雁清游街，他定要到最前頭去瞧個清楚。

“讓讓。”紀榛卯足了勁用肩膀頂開前頭的人，累得膛起伏，額頭也出了一層薄汗，總算鉆出了人群。

銅鑼聲震天響，炸在紀榛耳邊，小卒再高聲喊：“新科狀元郎沈雁清，到，眾人退——”

紀榛迎著春日看向幾步開外的沈雁清，薄落在馬背的姿上，似有謫仙凡來。

沈雁清手中拿著一朵鮮艷的牡丹花，那是花樓的姑娘所擲，他微微垂首嗅花香，又抬眸淺笑。

紀榛只覺得人比花艷，沈雁清的紅袍映眼底，似有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飛進他的心間，敲開了懵懵懂懂的雛殼，有千萬縷的芬芳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