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等不到沈雁清回府就去找沈母討要傳家玉石。

沈母起初對紀榛的惡到了極點，自然不肯給，“我沈家從未有過男妻先例，這串玉絕無可能戴到你手上。”

見紀榛氣得臉都紅了，沈母心中痛快，又道：“就算我兒娶男妻，也有易執那般穎悟秀慧之人與他相襯，你無德無才，如何比得？”

這話著實辱，激得紀榛雙目紅，若不是還謹記要孝敬尊長，早就和沈母吵起來了。

他沒有再和沈母爭執，當夜和沈雁清大鬧一場，次日就被沈母以“婦德有虧”為由罰跪了兩個時辰的祠堂。

吉安那時還是個多的，見不得紀榛屈，轉眼就把這事告訴了紀決。

紀決二話不說在朝堂上參了沈家父子一筆，鬧得可謂是天翻地覆。

紀榛是事后才知曉兄長為他出頭，只不過在沈雁清看來與他授意的無二區別。他不想沈雁清把錯怪到兄長頭上，默默地認下了是他所為，之后沈雁清若拿此事來嘲諷他，他也從不反駁。

沈家父子在朝堂被參后，沈母更是對紀榛深惡痛絕，卻又不得不息事寧人，不不愿地將玉贈與紀榛。

紀榛如愿以償拿了顆顆圓潤飽滿的玉石卻高興不起來，戴了幾日就將玉收進木匣里。

只不過當日沈母的話到底在紀榛心里埋了一刺——沈雁清和易執好多年，沈母話中有話似在暗示什麼，怎紀榛不多心？

紀榛哼了聲，憤憤地將玉珠串帶到了腕上，又拿起那條彩繩端詳。

彩繩的來歷也值得回味。

兩年前，沈雁清奉公下江南辦事，紀榛想跟著去卻被拒絕。

臨出發前，紀榛蜷一團躲進了馬車的暗柜里。那時正值盛夏，兩下都是一熱汗，紀榛卻在不氣的暗柜里足足憋了半個多時辰。等沈雁清發現的時候，他衫盡意識不清，已是中暑之相。

紀榛眼冒金星，紅著臉對沈雁清笑，有幾分孩子氣的得意，“你不帶我去，我也有辦法。”

沈雁清比紀榛年長三歲有多，紀榛嫁給對方時方及十七，又是寵長大，與稚子并無多大差別，做出這樣不計后果之事不足為奇。好在沈雁清隨行帶了大夫，紀榛歇了兩日就又生龍活虎。

在江南的半月，沈雁清到哪兒紀榛就跟著去哪兒。

當時沈雁清中狀元滿一年，還未升遷，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翰林。但他名聲在外，眾人亦皆知他非池中之，終有一日會有大作為，無人敢輕看他。

倒是紀榛的份太過顯耀，未免節外生枝，沈雁清讓紀榛扮他的侍從，“主仆二人”寸步不離，還因此鬧了點笑話。

江南刺史設宴款待沈雁清，紀榛也跟著去了。沒想到酒過三巡，竟喚來娼和小倌作陪。

沈雁清被紀榛婚一事在大衡朝傳了個遍，刺史馬屁拍到馬上，嘿嘿笑道：“此離京都千里遠，沈大人盡玩樂，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絕不會傳到那紀小公子的耳朵里去。”

紀榛氣得牙，又礙于假扮沈雁清侍從的份發作不得，了拳頭。

江南刺史是個人，瞥見紀榛的神態，捋一捋小胡子，笑得越發曖昧，“是我眼拙，沈大人旁已跟著個絕年，哪還瞧得上這些庸脂俗？”

他錯將紀榛認作沈雁清私下養著的孌，眼神輕浮地打量著紀榛的段，怎會知曉紀榛就是他口中的紀小公子？

沈雁清掠一眼惱得兩腮微鼓的紀榛，淡淡道：“讓刺史大人見笑了。”

江南刺史飲酒過度，聞言更加肆無忌憚地大笑，“你我都是男人，三妻四妾乃尋常事，總要嘗嘗鮮。”

紀榛再是稚，也察覺他話中喻，再無法忍耐，怒道：“你放肆！”

被沈雁清抓了腕不得往前。

“嘗鮮？”沈雁清琢磨著著這兩個字，微笑著抬眼，“刺史大人不妨有話直說。”

沈雁清笑意淺淺，態度溫和。

江南刺史膽包天，被沈雁清的表象迷，直咽口水，“沈大人這小奴長得真是.....若我能與他共度一夜春宵，活三年也值得。”

紀榛還是第一次直面這些詞穢語，怒得渾發抖，端起一個酒壺就砸了出去，話都說不利索，“我定要，定要讓我哥哥殺了你.....”

沈雁清一手攬住紀榛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帶，溫聲說：“刺史大人瞧見了，他子烈，不肯委他人，還是請大人差小廝帶我去住罷。”

刺史可惜地鼻尖，依依不舍地看著惱的紀榛被帶走。

一進廂房，紀榛就發脾氣砸東西，怒問沈雁清，“你就任他這樣辱我？”

沈雁清好整以暇地倒水，“你若不跟著來，不必遭此辱沒。”

紀榛頓時泄了氣，東西也砸不了，紅著眼瞪沈雁清。

他兩頰緋紅，滿目盈盈的淚花，水潤飽滿的抿，神委屈又倔強，這模樣更是不自覺地招人。

沈雁清眼眸微暗，將瓷杯擱到桌面，抬步去塌旁。

紀榛卻沒跟著上前，他垂在側的指尖抖著，聲問：“是不是我被人如何調笑你都不介意？”

沈雁清不喜歡他，恨他婚，因此也不在意江南刺史對他有非分之想。

話是問出口了，卻又真的怕聽見沈雁清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