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通電話,鈴聲響一半被摁斷,隨即耳邊傳來腳步聲,幾步走近,聞士冷冷淡淡睇一眼,練拿鑰匙開門,只給留一個無背影。
聞依跟進去,轉去自己小臥室。
東西雜多,但干凈整潔,聞依循著記憶找到書架最底下的一本同學錄。
那會還流行這東西,聞依趕流,給班里每個同學發了一張,最后收回來滿滿一本,記得秦南山也給寫了。
為什麼記這麼清楚,因為這廝把它當草稿紙,竟然在上面算數學題!還麻麻算了一頁!
無語死了,恨恨夾在最后一張。
現在輕易翻到,指尖點著上面電話號碼,輸,撥出。
等兩秒,居然通了。
聞依咂咂,坐回床尾。
通了卻沒人接,再撥兩個,依舊是無人接聽。
聞依對著地址欄拍照,出門。
......
秦南山住A大附近,聽說家中父母俱是A大教授,一家子文化人,“天才”之稱有理有據。
當年令人羨慕的教師公寓如今在周邊聳立的高檔小區前顯得破舊敗落,聞依如無人之境,一路綠燈來到3棟302門前。
聞依著大口袋里皺的B超單子,仿佛一個即將進戰場的戰士,雄赳赳氣昂昂,起膛等待一場戰斗。
在諸多可能前,開門的男人為省去許多找他的步驟。
秦南山面帶不解:“聞依?”
他量高,估計一米八往上,沒穿高跟的聞依也就一米六三,二十厘米的差距讓不得不仰頭。
不只高差距,他力氣大,那天抱就跟條魚一樣不費吹灰之力,那一抱著實嚇一跳,以為他這種只做研究的人大多虛。
聞依抬頭,遞出單子,等他的反應。
男人看了幾眼單子上黑乎乎一團,再翻過背面來看,又翻回來,良久,視線移開,定定看,張了張,似乎在措辭,幾秒后,低低問:“什麼意思?”
聞依做醫藥代表幾年,自覺沒做出什麼驚天地的績,可“察言觀”這一技能練得爐火純青。
秦南山心理活全在臉上,男人永遠不能確認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再者臨時上門,一副要對方負責任姿態多令人不爽。
聞依手拿回B超單,溫婉笑:“沒什麼,我懷孕了,作為孩子父親,打掉之前通知你一聲。”
第2章
聞依回了長樂巷,聞紅毓在做飯。
聞士手藝好,現在上還肩負著托教機構小朋友們的午餐大計。
這兩天沒心正經吃飯,這會菜香四溢,肚子發出抗議,趴在廚房門口撒:“媽,有沒有我的啊?”
聞紅毓扭頭瞥,吩咐:“收拾飯桌。”
“行嘞。”
飯桌上零落散著些紅棗蓮子和杯子,聞依收拾好放到餐邊柜,邊上還有一罐茶葉,聞依拿起來看,喲,庭碧螺春。
送客戶都不舍得送這麼好的牌子,不喜歡喝茶的聞士哪來的茶葉?
聞依揚聲說:“媽,這茶能喝嗎?我泡點。”
聞紅毓立即放下菜勺過來,一把搶過茶葉放到柜子上層,呵斥:“別什麼都。”
有況。
兩菜一湯上桌,聞依習慣盤坐起來,聞紅毓從旁拿了撣子敲,聞依乖乖放下,吃飯。
吃過幾口,不經意提起舅媽代的事:“舅媽說要給你介紹個男的,我看過,條件還不錯,什麼研究院的教授,工作面掙得多,有個結了婚的兒子,格說溫和,你要不見見?”
聞紅毓今年剛五十,底子好保養得也好,乍一看跟三四十沒什麼區別,妝化得艷些指不定能勾上個小鮮。
因而舅媽鄰居等好事者但凡知道個“合適男”都想給介紹,從聞依一歲到聞依二十八歲。
母倆不太當回事,聞紅毓眼神都沒給一個,“吃你的飯。”
聞依呵呵笑:“茶葉誰送的?”
聞紅毓抬眼瞪,“不吃滾。”
“行行行不問。”聞依收起笑,再出聲多了些真實:“媽,要是喜歡也合適就讓我見見唄,又不丟人,有個人陪著你說說話好不是,我保證不回來打攪你們。”
聞紅毓放下筷子,“你先心你自己,再過兩年三字頭,看誰要你。”
“三字頭怎麼了?三字頭才是發發熱的時候,而且不是跟你說了,我這輩子不結婚不要......”
話沒說完,肚子里小胚胎似乎長了意識,不滿媽媽即將出口的言論,讓聞依一陣惡心,忙跑向衛生間。
怕聞紅毓聽見,關門,開了水龍頭,淅瀝水聲將干嘔聲掩蓋。
兩三分鐘后再出來,聞紅毓眉心果然著,聞依解釋:“中午吃的外賣不干凈,惡心反胃。”
聞紅毓信了,聞依松口氣。
要是現在給聞士知道懷孕這事,非得跟自己斷絕母關系。
聞依沒有父親,舅舅舅媽還有當時未過世的外婆都說爸死了,每次問都是死了,二十八年,聞紅毓獨自養長大。
現在社會包容,但要換以前,未婚先孕的單親媽媽能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聞紅毓早幾年做過場大手,醫生說與長期郁結于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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