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陸夭和寧王雖稱不上琴瑟和鳴,但也算相安無事。
家里別說歌姬妾,就連年輕丫鬟都沒幾個,常年在陸夭眼前打轉的就是幾個老嬤嬤。
所以乍一看被送進來兩個風萬種的姬,陸夭著實懵了。
這是想替王管家出口氣,還是給添點堵來個下馬威?
下人回稟是太子所贈,王爺發話了,讓王妃自行安排。
陸夭心里當下有了底,眼神掃過二人,俱是態風流,舉止妖嬈。
其中一個看著比較機靈,見陸夭看,于是主開口。
“我們也知道王妃昨日才嫁進來,還不知人事。可太子既然派我們來伺候王爺。”說罷故意起,顯示材資本,“還得麻煩王妃盡快安排侍寢日子。”
“你冷嗎?”
陸夭突然打斷,姬被問愣了。
陸夭踱步到邊,纖指點點口的大片。
“看來太子為人也不夠大方,這都快冬了,連條能遮的儒都舍不得給你們姐妹做,難怪要送到王府,畢竟都知道我們府里大方。”
姬被噎得說不出話,另一名看見同伴挫,急忙上來幫腔。
“都說賢妻妾,有王妃這樣的正妻負責賢惠就夠了,我們姐妹只要便好。”
“妾?王府貴妾可是有品級的,可別給自己臉上金。”陸夭輕輕沖兩人揮了揮袖子,“況且恕我見識淺,二位在哪兒了呢?”
說畢遞上銅鏡,鏡子里映出兩張豬頭一樣的臉。
二人大驚失,接著便覺渾不。
越想忍,越抓心撓肺地難,最后也顧不上什麼面不面,只得死命抓起來。
陸夭無奈地搖搖頭。
“丑不可怕,沒自知之明才尷尬。”
寧王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兩位姬頭腫到已經分辨不出五,還在渾扭曲,兀自抓。
而他的新婚王妃正端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吃果子看禮單,見他進來,聳聳肩。
“太子真是對皇叔尊敬有加,怕您新婚無聊,特意送人來解悶兒。”說著下點點兩位姬,“長得像八戒,行為似悟空,兩個人剛好湊一塊演場《西游記》。”
寧王瞥一眼后拼命忍笑的王管家。
“不知道王妃氣大嗎?急了都能給自己下毒。還不快把人送回宮去,別在這兒給王妃添堵。”
陸夭忍不住腹誹,要沒有你發話,誰敢私自把人帶到我這兒來?還不就是想看看我作何置?
但上卻從善如流接口。
“王爺說的沒錯,我這人別的病沒有,就是善妒。什麼下毒啊,毀容啊,都是家常便飯,所以想跟我爭寵,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
兩位姬嚇得面無人。
陸夭笑了,上輩子看繼母繼姐作威作福慣了,沒想到做壞人確實是爽啊。
“聽見王妃說的了吧?回宮就這麼回稟就行了。”
兩位面目全非的姬被帶走,陸夭立刻換了種狗的態度。
“王爺天潢貴胄,得罪
人的事自然不能您來干,以后宮里再搞這種幺蛾子,做壞人這種臟活累活都給我就行。”
寧王不聲挑起一側眉沒想到小丫頭還有兩副面孔,沒有質問姬的事兒,懂得先發制人。
陸夭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機靈地轉了個話題。
“王爺是來看我能不能活蹦跳了吧?”跳下地,輕巧地轉個圈,“后日準能回門。”
寧王在剛才坐過的地方坐下,故意說反話。
“你繼母平素對你很好?”
“王爺以為我回去是為了耀武揚威痛打落水狗?”
見寧王滿臉寫著“難道你不是嗎”?
陸夭沒忍住嗤笑一聲。
“我什麼都不必做,掉包被發現的爛攤子就夠收拾一陣子的了。”
“那我不妨再告訴你個好消息。”寧王順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啜飲一口,“令尊今天被皇帝放了長假,閑在家里,怕是有更多時間跟算賬了。”
這個消息讓陸夭愣了下,上輩子顯然沒有這一出。
掉包雖然傷了皇家臉面,但那筆嫁妝非凡讓陸尚書卻毫發未損,甚至升了一級為右相。
想了想,還是決定將自己的計劃跟他分。
“那王爺知不知道,禮部侍郎是我族叔?”
“我還知道禮部尚書是你親爹。”
陸夭強忍住翻白眼的沖。
“族叔被父親了半輩子,難以翻。如今父親賦閑在家,禮部尚書一職空缺,你猜,他想不想再上一層樓?”
寧王瞬間聽懂了的弦外之意,那句“讓滿朝文武倒戈”看來絕非說說而已。
“所以吏、戶、禮、兵、刑、工這六部里,你想先從禮部開始?”
“殺嘛。”陸夭滿不在乎笑笑,手想去拿茶杯,卻發現自己喝過的杯子被寧王握在手里。
想提醒,卻不知如何開口,只期待這位重度潔癖等下發現了不要翻臉。
“那跟你去回門有什麼關系呢?”
“后日是這位族叔生日。”陸夭狡黠地笑笑,“你想眾人是會去太子妃和王妃的回門宴?還是會參加他區區一個禮部侍郎的壽宴呢?”
寧王大概是發現杯子有脂味,但他頓了頓,并沒有放下“所以你打算?”
“當然是雪中送炭。”陸夭練從桌上沏了碗楓茶遞過去,“沏了四次,剛出。”
寧王暗暗蹙眉頭,他喜歡楓茶的事沒幾個人知道。
這茶照例要沏三四次才出,陸夭府不過短短兩日,斷不會知道這個。
除非,有人告訴過自己的喜好。
于是寧王狀極無意開口。
“你跟太后走很多?”
陸夭心道,上輩子走確實多,但也不能跟你直說啊。
斟酌了一下用詞“時在宮里侍奉過老人家幾次。”
“是嗎?”寧王似是很有興趣,“不是個愿意親近人的長輩。”
陸夭想想,確實如此。
前世太后對太子妃和皇后都不假辭,偏生太后娘家薛氏又執掌兵權,所以皇帝也得給幾分面,后宮始終以為尊。
所幸太后偏疼寧王,連帶著這個寧王妃也沾不。
說起來重生之后,還沒有見過老人家,多有些于理不合。
于是陸夭試探開口“太后是王爺嫡親姨母,我是不是應該去拜會一下?”
寧王懶懶喝了口茶。
“你養好子再說吧。”
陸夭剛要解釋自己一點事沒有,忽聽見外面有人稟報。
“陸尚書求見。”
寧王抬眼問“你想見嗎?”
“還是不了吧。”
陸夭想想白天在宮里制造的那堆爛攤子,明哲保想拒絕。
“王妃的話聽到了?”
門外侍從明顯猶豫了一下。
“可陸尚書就跪在王府大門口,而且還帶著夫人。”
寧王和陸夭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讀出了一言難盡。
考慮對方到底是陸夭的生父,寧王字斟句酌之后才開口“令尊在府里也這麼……放得開嗎?”
陸夭想起了上輩子。
寧王遭太子誣陷謀反,這位禮部尚書的父親在朝堂之上,洋洋灑灑列舉了數十條謀反的理辦法,其中一條就包括連罪。
當時為禮部侍郎的族叔試圖用和離的方式讓陸夭自救,也被陸尚書大義凜然拒絕了,他直接將陸夭剔出了族譜。
如此趨利避害一把好手,可不是“放得開”這簡簡單單三個字能夠概括的。
寧王大概是看出臉不好。
“這點小事不必為難,你若不想見,就讓他在門口跪著好了。”
“那不行!他這招以退為進用得妙,跪在王府門口,不管誰對誰錯,輿論上王爺便落了下風。”
該來的總要來,陸夭整了整襖,準備出去瞧瞧。
“我這點名聲還怕輿論落下風?”寧王了個懶腰,像是溫和無害的大貓,“坊間嚇唬夜哭小兒,我的名字比老虎狼都好使呢。”
陸夭被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搞得心酸,明明該是萬人敬仰的英雄。
但寧王顯然誤會了陸夭的面有難。
“不必為難。你嫁給本王,不是來委屈的。”
雖然明知寧王這句話更多是把當盟友,但陸夭還是被了。
藉由眨眼,快速掩飾了一下緒。
“那我嫁過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委屈的。”
陸夭沖愣住的寧王笑笑,然后打開門,對下人吩咐道。
“把陸尚書夫婦請到后面的議事偏殿吧,我隨后就到。”
陸夭施施然走出去。
寧王被那句過于直白的維護震得有些懵,后知后覺納罕怎麼會知道王府有議事偏殿?
細細想來,自來王府這兩日,對各陳設似乎都稔于心,仿佛在這里住過很多年似的。
不會是薛家,薛家不會細至此,那到底是誰給了底呢?
平生第一次,寧王到茫然。
同樣茫然的還有陸尚書,他為二十載,自詡見過無數大風大浪,可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不知所措。
從面圣歸來莫名其妙被停職,再到窺見寧王新婚次日就帶了個陌生子從宮里出來,跟皇室結親的整件事都著詭異。
陸尚書何等人,靠自己多年積累的人脈打聽了一下,便約猜了個大概。
盡管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是徐氏搞的鬼,但多還抱了點僥幸心理,覺得應該沒有大膽到敢掉包王妃和太子妃。
然而回家一問,這點最后的希也破滅了。
“我有什麼錯?我就是心疼仁嘉,好好的貴偏偏被指婚給一個瘸子!”徐氏嚶嚶假哭著,“就一口咬死是上錯了喜轎,難不皇家還能退貨不?”
“啪”地一聲,向來以文人自居的陸尚書對人了手。
“無知村婦!你懂個屁!你以為皇上是點鴛鴦譜?”
挨了一掌,徐氏連假哭都顧不上了,直接愣在當場。
“你當皇上為何特意把夭姐兒指婚給太子?那是看中了背后的外祖王家!”
徐氏想,卻又被陸尚書難得的夫綱大振嚇得不敢貿然開口。
“太子雖被立為儲君,但多年來未有建樹。寧王又是先帝嫡親的兒子,且有戰功。誰能登基尚未可知,夭姐兒了太子妃,太子就等于多了一道金庫的保障。”陸尚書恨鐵不鋼看了一眼徐氏,“現在生生讓你搞砸了!”
徐氏這才琢磨出個中意思,原來皇帝是想給太子娶個會生蛋的金母。
“那皇上把仁嘉嫁給寧王是什麼意思?給他拖后嗎?”
陸尚書不屑地冷哼一聲。
“你娘家一沒背景二沒勢力,難不還想高攀太子妃?夭姐兒仁慧,做了皇后,日后還能扶仁嘉一把,現在生生讓你這個蠢貨搞砸了!”
“那怎麼辦?”徐氏也開始著急,現在別說能不能做太子妃,保命都問題,“你今天進宮,可見到仁嘉了?”
陸尚書被問的有幾分心虛。
徐氏愈發著急,開始哭天搶地,這一次顯然比之前假哭真實多了。
“快閉吧!”
陸尚書在腦中快速盤算著,皇帝顯然是不滿姐妹易嫁,這好辦吧!
讓二人盡快換回來就得了唄,帝后高高在上自然不好開這個口,但由他這個親爹來說卻再適合不過。
然而此時他還不知道陸夭早晨已經在皇宮鬧了一出。
想想幺自乖巧,他豁出老臉去求一求,必定管用。
哪知這個想法在到了寧王府那刻,就被重重打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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