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趙雲瀾找了個牆角,隨手把郭長城扔下了。
趙表漠然地打量了郭長城一會,看起來打算拔就走,讓這家夥自生自滅,不過過了一會,他還是默不作聲地一提腳蹲了下來,從兜裡出了一個小瓶子,在郭長城周圍撒了一圈,然後又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在郭長城眉間抹了一滴。
那滴好像在到郭長城的一瞬,就被皮吸了進去,頓時不見了蹤影,立竿見影的,倒黴實習生那青白的臉馬上就跟著好看了幾分。
做完這一係列的事,趙雲瀾才抬手在郭長城腦袋上狠狠地打了一掌,小聲罵了一句:“廢點心,看你不爽很久了。”
“彆鬨了,雲瀾,看你的表。”
趙雲瀾一低頭,正好看見他那塊“明鑒”的手表表盤又紅了,腳底下傳來一聲有點尖銳的貓,他順著大慶的視線去,隻見一個穿著深壽的老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後。
隨後老人轉就走,走兩步就停下,好像要帶他們去什麼地方。
“新死鬼?”大慶撒開四條小短追了上去,喵喵地抱怨說,“大白天出沒?臭基佬你瞎吧?”
“滾蛋,沒看見不能說話嗎?沒看見還帶著生人氣嗎?沒看見還用兩條走路而不是飄在半空嗎?死胖子你貓腦無恙吧?”
轉過一個尖銳的彎,老人不見了,兩人麵前是一條直通樓頂的樓梯。
大慶打了個噴嚏,了鼻子:“好大的一怨氣。”
趙雲瀾彎腰抱起了它:“看來不是沈教授,是把我們帶進來的,跟著上去看看。”
一人一貓小心地走了上去,那臺階踩在腳下綿綿的,不像水泥做的,更像是某種活,無數隻從黑暗的影子中出來,抓向膽敢闖他們領域的活,卻在接到趙雲瀾腳的一瞬間就被狠狠地彈開。
“每個學校每年都有自殺名額,隻要死得人不超過這個數,問題就不大。”趙雲瀾說,“不過我聽人說,龍城大學已經連續三年超標了。老校區都是老建築,大多不高,能保證跳下來就一定能死的,也就隻有這幾座新建樓的,其他的還好,這樓卻正在聚的地方,裡麵大拐角的設計弄出了好多□□型大兇的房間和樓道,臟東西被吸進來就走不了,時間長了全給困在這裡,怨氣肯定很大。”
他說完,樓梯也正好到了頭,通往頂層的小門沒開,微弱的從裡麵出來,趙雲瀾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通卡,進鎖扣裡輕輕一彆,已經快要報廢的小鐵門就嘎吱嘎吱地打開了。
趙雲瀾舉著打火機,緩緩地走上樓頂。
十八層的樓頂視野開闊,從這裡能俯瞰下去,一邊是龍城大學如同原始森林般的綠化,一邊是城市中央主乾道的車水馬龍,人群息壤。
一個孩站在樓頂,背對著他。
趙雲瀾小心翼翼地開口說:“哎,那位同學……”
誰知他才剛開口,還沒來得及說出個二五六,那孩就突然翻過了欄桿,就這麼一聲不響地縱跳下去了!
出於本能,趙雲瀾撲了上去,手去拉,他反應不能說不快,但明明他已經拽住了孩後背的服,手指卻從上筆直地穿了過去,隨後的影驟然消失,就如同隻是個虛空中的幻影。
黑貓像個移的皮球一樣顛顛地跑過來:“怎麼了?是人不是?”
“不是,作太快了,”趙雲瀾不自覺地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我來不及分辨究竟是不是……”
趙雲瀾是個天生的眼,從小就習慣兩界在他的眼睛裡叉,所以驚鴻一瞥的一眼,反而讓他很難分辨對方是人還是其他的什麼。
黑貓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們後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趙雲瀾轉過去,發現跑來的仍然是那個孩子,低著頭慢慢地走上頂樓,孩麵孔模糊,看不見表。
這次趙雲瀾還一個字也沒來得及說,腳下就突然加速,以去食堂搶飯一樣的速度,從樓頂撲了出去。
趙雲瀾一手抓住了的肩膀,但同樣的事發生了,他的手再次穿過的肩膀,孩的影子在空中消散了。
接下來,跳樓就像已經了一個全新的時尚運,麵孔模糊的姑娘們一個個跟趕集似的,排著隊地從四麵八方往下跳。
趙雲瀾每個都會手拉一下,可們又每個都不是實。沒多長時間,他的腦門上就見了汗。
大慶從一開始還跟著他上躥下跳,可等第八個也跳下去了以後,它開始表木然地蹲在一邊,尾鐘擺似的,在它後不耐煩地左搖右晃:“彆追了,我看這不是地縛靈就是以前跳樓自殺的人留下的殘念。”
趙雲瀾沒顧上理它。
發力他是有的,也算練過,毆打個把小流氓不在話下,可是顯然,他的素質十分一般,長期生活不規律,鍛煉也不足,才跑了幾圈,他已經有點了。
黑貓歎了口氣:“有一有二沒有三,你都抓了八個了,難道還看不出來不是人?”
“你知道這八個是一個人?你有充足的證據表明這裡沒有我以外的第二個人?你知道下一個人跑出去的時候,我們是不是還和上一刻待在同一個空間裡?跑出來的一瞬間你能分辨的出是人還是假人?‘守則’第三條,‘不要想當然’,你就著貓糧一塊吃了麼?”趙雲瀾嚴厲地瞪了黑貓一眼。
又臭又賤的黑貓立刻就遇強則弱了,它心虛地甩了甩尾,嘀嘀咕咕地說:“教訓我……老貓都活了幾千年了,你個小崽子居然敢擺領導架子教訓……”
趙雲瀾:“再不閉扣你貓糧。”
大慶識時務為俊貓,立刻改口:“喵——”
這時,第九號跳樓的人出來了,趙雲瀾在麵的一瞬間就大喊了一聲:“姑娘,等等!”
但對方充耳不聞,依然像離弦之箭一樣向著大地母親飛奔而去。
“他媽的。”趙雲瀾又抓空了一次,以速忘記了他方才義正言辭的說教,暴躁地一掌在了冰冷的欄桿上。
“唔……”大慶湊了過來,兩隻前爪在大樓頂上的護欄上,仔仔細細地聞了一圈,“其實你說得有道理,雖然地縛靈有時候也會祥林嫂一樣,沒完沒了地重複自己的死亡過程,但是他們一般死得不會這麼趕時間。”
“那又是什麼?”趙雲瀾問。
“是怨。”大慶用那張大餅一樣的貓臉擺出了一副高難度的嚴肅表,“自殺其實是種不折不扣的‘死於非命’。這樣的魂魄死後不回的可能非常大,更有甚者,在過生與死、之間的鴻時,靈魂會變得不完整,因此徘徊人間,早忘了自己為什麼而死,死也死得渾渾噩噩。”
趙雲瀾問:“怨氣重的地方會讓人覺得不舒服,能傷人麼?我沒聽說過先例。”
黑貓頓了頓:“不能,我也沒聽說過。但是怨氣由殘缺的魂魄而起,會同類相食,強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幻化出實。所以我懷疑方才那個孩,其實就是無數被吞噬的冤魂碎片凝的‘怨’。”
“實又能怎麼樣?”
“也不怎麼樣,怨氣不同於戾氣,攻擊沒有那麼強,能被它誤導乃至傷害的人一般都是心裡有鬼的,但它本沒有能力直接接那孩的,更彆說是撕開的肚子了,”黑貓說,“所以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這裡沒什麼好查的。”
趙雲瀾遲疑了一下。
黑貓歎了口氣:“你啊,該有節的地方沒下限,該變通的地方卻死心眼,‘鎮魂令’到如今已經流傳了不知幾千萬年了,什麼守則早就跟一紙空文沒什麼區彆了,你對它那麼執著做什麼?”
“不,我還是覺得……”正說到這,趙雲瀾的話音陡然止住,他看見第十個孩走上了樓頂。
一人一貓同時繃了,眼睜睜地看著對自己視而不見,慢慢地走到護欄邊上,忽然如同前九個幻影一樣,雙手一撐,就從護欄上一躍而下。
趙雲瀾早在出來的時候就覺到了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弄清是怎麼回事,他已經行力強大地撲了過去,在跳出去的一瞬間就淩空抱住了孩的腰。
手裡陡然一沉,趙雲瀾手背上的青筋都了出來,這次,他抱住的是一個沉甸甸的真人。
黑貓吃了一驚,猛地躥上欄桿,睜大了兩隻綠油油的眼睛。
趙雲瀾的作尷尬,這位置讓他有點使不上勁,單用兩條胳膊的力氣,抱個大點的孩子尚且覺得沉,彆說是個貨真價實的大人了。
他一條卡在護欄中間,整個上半全都探了出去,孩的吊在護欄以外,好像突然醒悟了過來,突然發出一聲震耳聾的尖,本能地掙紮了起來。
趙雲瀾隻好對著的耳朵大喊了一聲:“再就掉下去了摔柿餅了,你快給我老實點!”
這時,趙雲瀾靠著的護欄突然發出一個斷裂聲,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被一個人的重活生生地墜的,竟然鬆了。
趙雲瀾似乎沒注意到,仍在和孩說著話:“彆怕彆怕,你再堅持一下……”
他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喀嚓”一聲,底下的鋼條徹底斷了。
趙雲瀾聽見耳邊傳來奇怪的笑聲——就像樓頂站滿了人,他們漠然地站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馬上要掉下去的自己,發出幸災樂禍的“桀桀”的笑。
大慶像被人踩了尾一樣尖起來:“喵!”
千鈞一發時,樓頂的小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人以看不清的速度衝了上來,幾乎同時,鐵護欄徹底掉了下去。
趙雲瀾剎那間就飛快地把重心轉移到後腳跟上,往後一仰,帶著抱著的孩飛快地轉了個,正好把人塞進衝過來的那位懷裡。
隨後,他自己就一腳踩空,空出來的手剛好地住了樓頂,就這樣驚險地吊在了十八樓。
大慶這才看清,跑上來的人正是本該已經走了的沈巍。
沈巍立刻把跳樓未遂的生往後一推,跪下來抓住了趙雲瀾晃晃掛著的胳膊:“那隻手,那隻手也給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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