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到觀音廟需走二十里的道,再經一段曲折的山道便抵達了。馬車齊齊停在了玉峰山的半山腰,眾人依次下了車。
宋意歡又戴上了帷帽,遮住了自己的容。
牽著弟弟站在馬車旁,待寧親王妃和姬陵川還有宋南歆都往階梯上方的廟宇走去后,才帶著弟弟低調跟上。
寧親王妃份特別,得知今日要來,觀音廟對外宣稱閉廟一日,因此整個玉峰山上就只有他們一隊香客。
郁郁蔥蔥的菩提木與松木在兩側林立,樹影在石階外的空地上投下一大片的影,山風自四面徐來,暑氣被一掃而空,只讓人覺得清涼。
“軒兒可有什麼不舒服?”宋意歡著弟弟的頭發問道。
宋意軒搖搖頭,笑道:“軒兒沒事,四姐姐,咱們也上去吧。”
宋意歡手想要抱他,宋意軒拒絕道:“四姐姐,軒兒想自己走。”
宋意歡只得作罷,護著弟弟一步一個臺階緩緩而上,姐弟二人不時相視一笑,雖然走得極慢,但卻有著只有兩人才能會到的快樂。
宋意歡曾來過一次觀音廟,那時候小娘正懷著軒兒,因為常年郁郁寡歡,小娘子虛弱,為了給小娘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想辦法跑到觀音廟來為小娘上了香,點了一盞福燈。
然而菩薩沒能保佑小娘,在生軒兒的時候因難產拋下他們姐弟撒手而去了。而小娘千辛萬苦誕下的孩子,一出生便被診斷出患了心疾,這讓定安侯徹底冷了心,對他們再也沒有過問過。
從那時候起,便不再相信什麼神明菩薩了。
胡思想著,宋意歡沒有注意看眼前的路,倏地撞到了一堵墻,頭上的帷帽都被撞歪了。
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卻忘了后方是階梯,腳下一個踩空,驚呼一聲向后跌去。
下一刻,有力的長臂手攬住了的腰,將拉了回來,免了滾下石階的皮之苦。
站穩子后,宋意歡心臟砰砰直跳,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卻迎上了姬陵川那雙黑白分明,深沉又銳利的眼眸。
姬陵川走至觀音廟門前就停了下來,不再往前邁進一步。
他在邊關殺敵無數,從不曾心慈手,上帶著氣與煞氣,進佛門圣地對于菩薩來說是一種,因此今日他只是隨行,并不打算廟祭拜。
在來時他已提前和寧親王妃說明緣由,寧親王妃看他態度堅決,也就只好隨他去。
而宋南歆因著馬車上被他詢問香氣之事,也不敢私下與他多待,攙扶著寧親王妃帶著一眾奴仆直接進了廟門。
誰也沒有留意到走到最末尾的宋意歡和宋意軒,就連姬陵川也忘了他們的存在。
直到子被一道的東西撞了一下,聽到悉的驚呼聲,他回過頭,看到的便是宋意歡一腳踩空向后跌去的畫面,大腦還沒轉過來,他已出了手,攬住子纖細的腰肢,將人給拉了回來。
子隨著力道的慣撞在他的懷中,掌心著的腰肢,即使隔著料也能覺得到那腰肢極,一悉好聞的清淺杏花香更是從對方
上撲鼻而來。
是杏花初綻放時的清淺香氣。
姬陵川愣怔在那里,一時間便忘了把人松開。
懷中人兒頭頂的帷帽在撞的過程中已經跌落,骨碌碌順著階梯往下滾去。
沒有了帷帽的遮擋,子的容貌在眼前一覽無。
過樹枝的隙投下來,在卷翹的睫上躍,琥珀的瞳孔在日下顯得晶瑩剔,攀爬階梯后面頰和鼻尖微微泛紅,沁出一層薄汗,卻讓那張臉看起來像是了的桃,而因了驚嚇,此刻微微張開檀口,從他的方向可以看到玲瓏可的貝齒。
姬陵川眸變深,心中涌起一難以言喻的燥意,攔著腰的手下意識收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在耳畔響起。
“四姐姐,你沒事吧?”
姬陵川驟然回神,子卻被人用力一推,方才還撲在他懷中的人兒驚慌失措地向后大步退去,屈膝低聲致歉:“意歡不是有意沖撞姐夫,還姐夫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計較意歡的冒失。”
掌中和那清淺的杏花香猶在,懷里卻已一片空。
姬陵川看著與自己隔著好幾米遠,一口一個“姐夫”的子,心頭那燥意不減反增。
他驀地想起方才宋南歆在馬車上說過的香膏莫名不見的話。
此這麼寬闊,走哪里廟不行,卻偏偏往他上撞,到底是意外還是有意為之?
姬陵川目含警告,重聲說了一句:“走路莫要低頭走神,若在佛門凈地傷,不僅會辜負母妃答應帶你們出府的心意,更會讓你長姐難做。”
宋意歡心中知道是自己的錯,因此道歉的態度也是十分誠懇的,然而聽到姬陵川這麼一說,也被一口氣堵在了心口。
這話說的,怎麼聽著像是故意往他上撞一般?誰讓他好好的路不走,非要杵路中央了?
看到姐姐被斥責,宋意軒走過去牽住了宋意歡的手,聲道:“姐夫不要生氣,四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吧。”
弟弟在旁,宋意歡收斂起了自己的爪牙,把姿態放得越發卑微了:“姐夫教訓得是,意歡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
說完,也不管姬陵川是何反應,拉著弟弟的手轉便進了觀音廟。
剛邁進觀音廟的大門,宋意歡就看到宋南歆沉著臉向外尋來。暗道自己跑得及時,沒被長姐發現和姬陵川有了接,主上前喚道:“姐姐。”
宋南歆看到,腳步快了幾分:“怎麼走得這樣慢?”
忽地發現了什麼,宋南歆皺起眉頭:“你的帽子呢?”
對上長姐審視的目,宋意歡面不改說道:“方才廟前一陣風吹來,帽子被刮跑了。”
宋意軒心想帽子明明是四姐姐撞到大姐夫之后掉了的,不過他素來聰慧,眨眨眼附和道:“沒錯沒錯,好大的一陣風呢。”
宋南歆輕哼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意歡,沒好氣地質問道:“我前日不是送了你一件裳和首飾嗎,你們為何沒有穿著我送的服和首飾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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