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的角落,薑明珠手持香檳杯,另一手摁熄了手中的士香煙。
一雙犀利的眸,定定著不遠正在談天說地的三人。
原以為,今晚孟聞笙是孤赴宴,可真沒想到啊!
連雲黛的生日宴,廖宗樓居然都要陪著,親自到場。
到底是他過分在意孟聞笙,還是說,廖氏和雲家,接下來會有什麽新作……
薑明珠臉微冷,不論是哪個原因,對和薑家而言,都不算是個好消息。
“堂姐。”
薑百合走到近前。
輕垂著眼,可臉上再沒有之前那種故作弱的淺怯懦。
反而是某種,與孟聞笙近似的沉靜。
薑明珠笑了,塗著黑指甲油的指尖,緩緩著香煙裏碎出來的煙:
“怎麽,想走?”
薑百合沒有說話。
薑明珠氣笑了:真他嗎的有意思!
明明是才是那個一心想要挖牆腳的人,誰知道卻被孟聞笙反將一軍,當著的麵,三言兩語,便策反了薑百合。
濃翹的睫輕扇了扇,薑明珠盯著薑百合問:“你想好了?”
“真跟著孟聞笙,往後薑家,沒你的容之地。”
薑百合緩緩抬起眼,聲音雖小,卻很清晰:“薑家從來都沒有我的容之地。”
不過是個從鄉下來的丫頭。
裏流淌著薑家的脈,卻從未得到過包括薑明珠在,任何薑家人的尊重。
兩次故意當著廖宗樓的麵,裝綠茶扮醜角,都是為了遵照薑老爺子的吩咐,將薑明珠這位大小姐托舉的更高。
可如果有的選,誰也不是生來就低賤。
誰也不想折斷自己的一傲骨,用來全別人的璀璨。
薑明珠瞇著眼,目越過薑百合,再次看向孟聞笙。
早就說過,孟聞笙這個人,看似溫沉靜,絕不是池中之。
能這麽三言兩語就撬薑百合的心,無非是因為看穿了薑家這一潭深水,和這裏麵的人。
看穿了薑家人的利益至上,
看穿了的坐山觀虎鬥,
更看穿了薑百合骨子裏的一傲氣和不甘。
孟聞笙,真的很有意思。
薑明珠收回目,紅輕啟,看著麵前容貌甜的年輕孩。
“你可以走。爺爺那,我會替你說清楚。但薑家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薑百合緩緩頷首。
當然知道,一開始,便是薑家這方棋盤上的棄子。
既然是棄子,還妄想逃當炮灰的命運跳出棋盤,那就斷然沒有反悔的餘地。
抬起眼,神平靜,笑容溫和:
“這些日子,多謝堂姐的關照。我行李不多,今晚就從老宅搬走。”
*
廖宗樓一直不喜歡參加類似這樣的私人聚會,聞笙知道。
自己也不打算多留。
雲黛今晚作為宴會的主角,不論想還是不想,都要代表雲家,照看周全。
兩個人私下要聚,有的是機會,犯不著在這種場合浪費時間。
聞笙跟雲黛打了聲招呼,便和廖宗樓提前離開了。
回想起剛剛收到衛黎發來的微信,聞笙臉沉靜,一邊將車子開出停車場,一邊問:“今晚回哪邊?”
廖宗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九溪竹海。”
“好。”
九溪竹海是廖宗樓自己置辦的房子。
因為小區擁有北城最大的人工湖和竹林,剛一開盤,就被北城商圈和富豪圈的這些人,銷一空。
那住宅不僅離公司近,距離聞笙的家,也僅有五分鍾車程。
對聞笙來說,倒省得折騰。
深夜的北城,越往城走,車輛反而沒那麽多。
滿城的霓虹燈,有別於白天略顯空曠的長街,別有一種繁華的寂寥。
春日的晚風輕拂過臉,空氣裏漂浮著不知名的草木清香,廖宗樓的心底,忽而浮起一躁。
他側過臉,看著聞笙:“以後,都喊我名字,可以嗎?”
像是生怕聞笙會拒絕似的,他又多說了句,“就像以前那樣。”
聞笙張了張,一時沒有說話。
很久以前,剛認識他時,是直接喊他名字的。
是從什麽時候起,忽然改掉了這個習慣的呢?
聞笙翹了翹,眼底浮起一抹冷:
是從廖老先生做主,打算讓和廖宗昌盡快訂婚開始的。
可惜,和廖宗昌,誰也看不上誰。
說好的訂婚宴一拖再拖,直到四年前,他死於一場意外……
夜溫,晚風輕拂起聞笙耳畔的發。
將略顯茫然的臉,映出幾分似的憨。
廖宗樓的手,緩緩攏,聲音卻冷而強勢,毫不退讓:“孟聞笙,可以嗎?”
心底那點躁意,如一簇細小的火焰,隻等風來,便能徹底燎原。
聞笙被他突如其來的這聲稱呼,惹得了呼吸。
抿了抿,心底其實不是沒有鬆……
可突然讓這樣徑直喊他的全名,又有點喊不出口。
廖宗樓的攻勢,仍在繼續:“孟聞笙,周末有什麽打算?”
他的意思很明確,今晚,不論聞笙同意還是拒絕——
他們兩人之間,某種看不見、不著的改變,已經悄然發生。
而這一切,由他主導。
在廖宗樓看來,哪怕聞笙一直沉默,就等同於含蓄的讚同。
所以從頭至尾,他角都綻著淺淺弧度。
聞笙臉上的茫然尚未褪去,已然開始順著他的話題思考。
“打算去趟寺廟。”
廖宗樓倒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答案。
他輕挑起眉梢:“想好去哪間了?”
聞笙搖了搖頭:“你有推薦?”
從前鮮去類似的地方。
實在是最近諸事不順,想起這兩天在網上看到的說法,覺得去一趟、拜一拜也無妨。
萬一就管用了呢?
廖宗樓道:“明早七點,你家樓下。”
聞笙蹙了蹙眉。
衛黎剛剛發來的微信說,約明早九點,到北城市刑偵大隊一趟。
想著心事,聞笙順問:“周日可以嗎?”
廖宗樓躊躇了一整晚,就怕會抗拒自己的接近……
可沒想到,原來並不抗拒自己直接喊的名字,也同意周末跟他一起去約會——
盡管地點是寺廟。
但管它呢!
周日去了,他先去拜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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