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年長一些,回道:“當然知道,你沒看出來,就是故意的!”
宋胭垂著頭不說話。
原本是要嫁給國公府五郎魏修的,他們前年在元宵燈會上相識,五郎便一心一意要娶,后來兩家議親,訂下了婚約,準備今年二月下定,八月婚。
結果就在下定前夕,國公爺親自去了宋家,去給爺爺賠禮,并許諾下婚事,讓改嫁東院長孫魏祁。
就在前一天,魏修與人出去游玩,里面幾個富貴人家的公子,說魏修要婚了,帶他去開眼界,然后就去了京城數一數二的青樓,結果幾人都喝了酒,魏修沒與青樓里的姑娘過夜,卻與同去的一個富家公子過了夜。
那富家公子是扮男裝去玩耍、當今長公主的兒,福寧郡主。
福寧郡主的確膽大,但魏修也的確壞了郡主清白,所以國公府先去長公主府道歉、提親,再到宋家道歉、退親、提親,折騰一通,宋胭便只能嫁給魏祁。
不嫁又能如何呢?國公府不可能得罪長公主,魏修必須娶福寧郡主,宋胭這邊不嫁,便只能被退婚,從此為京城笑柄,要麼胡作配的低嫁,要麼終老一生。
婚事是國公爺安排的,看的是宋家爺爺的面子,魏祁這個長兄算是救火,只因國公府適齡未訂親的再沒旁人,只有他是早年死了元配夫人的。
這樁婚事,讓要拿半條命來支撐,為爺爺的命令,為兩家的誼,但所有人都覺得討了大便宜,為閣老夫人。
坐在椅子上,神呆呆木木的,想起五郎,想起早上婆婆不咸不淡的眼神,又想起剛剛曦姐兒得意的笑臉。
這時丫鬟端上粥菜來,讓用早飯。
自昨日起就沒怎麼吃,此時哪怕不覺得也得吃一點東西了,畢竟只是難過,只是還無法自如地做魏祁的夫人,卻并沒想絕食而亡。
用過飯,人實在疲憊,便和上了床,在床上睡下。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人在耳邊。
一醒,便聽秋月道:“快起來,祁大爺回來了。”
宋胭整個人一驚,立刻從床上起,好在發髻還沒,幾人三下五除二匆匆戴上釵環,才整好,便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宋胭立刻上前去,見人進來,恭聲道:“大爺回來了。”
來人一正三品的緋服,人比高上許多,姿拔,只是站在那里,便好似有懾人的威嚴,周圍人都靜立一旁,誰也不敢發出聲響來。
他似乎是看一眼,“嗯”一聲,隨后進了里間。
宋胭先是一愣,猶疑一下,跟了上去,到里間才知他是去換服,此時正將上服解下來。
或許該上前去服侍吧……但這事在腦子里轉了好幾圈,最后停在旁邊沒,實在做不到。
只是這麼站在一旁,想來想去都有些呆笨,見此時太已開始偏西,便問:“大爺了吧,要不然我讓人開飯?”
“好,開飯吧。”他說話似所見的那些長輩一樣,低沉,和緩,而肯定,說是回應,不如說是一種命令,容不得人有任何置疑。
宋胭低著頭,下意識恭敬回了一聲“是”,退出去吩咐人備飯——不知不覺,比在家中對待爺爺還敬畏。
沒一會兒他換了常服出來,坐到桌邊,看一眼站在旁邊候著的宋胭,問:“你不吃麼?”
宋胭回過神,連忙回答:“吃,吃……”
只是怕,怕到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和他同桌吃飯。
四方的桌子,坐到他側那一方,輕輕座,只敢坐個凳沿兒,子端端正正。
丫鬟將飯盛好端到面前,去沒去拿,而是拿過公筷,將離他遠的菜夾到他面前的食碟里,替他布菜。
魏祁道:“不必你忙,我自己來。”
宋胭恭敬道:“是。”
魏祁看了一眼。
他既已發話,宋胭便開始吃自己的,四下一片安靜,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房里不只有帶來的秋月春紅幾人,還有原本就在院中侍候的嬤嬤和丫環,此時都靜立一旁,一聲不吭。宋胭便知道,這是魏祁的規矩,他是個喜歡安靜的人。
是的,爺爺也喜歡安靜,聽不得吵鬧。
便越發規矩起來,坐得端端正正,連筷子也不曾一下碗。
用完飯,魏祁道:“我去榻上躺一躺。”
宋胭便連忙去將次間的睡榻收拾一番,將上面的墊子拿開,又抱了薄被來。
魏祁在榻上睡下,宋胭退回明間,直到過了許久,想著他大概睡著了,才長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但仍然保持著安靜,自己與丫鬟都不發出半點聲音,怕吵到屋中的人。
后來天暗下來,去洗漱好,坐到了床上。
昨夜是房,因他進了宮便未能禮,那今夜……
看著次間的方向,心跳得飛快,手一會兒攥,一會兒松開。
第003章 第 3 章
如此不安地守了一個時辰,戌時已過半,該是睡覺的時候了。
想,也許該繼續等一會兒,就算不等,也不該自顧自睡下,似乎要守著他醒來,但又害怕——心里知道總要過那一關,卻又實在沒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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