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醒過來。
不知是他的承諾激起了施綿的求生,還是回返照,施綿的眼睫蝶翅般了一下。
嚴夢舟看得心口狂跳不止,抓冰涼的手,急忙道:“我這就帶你去找袁先生,他一定知道怎麼救你……”
“廚……”施綿眼睛睜開一條細細的,什麼都沒能看清就虛弱合上,唯有輕,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
嚴夢舟只想快些去找袁正庭,讓人去請大夫,本沒聽見的聲音,抱著急速往廳外走,過門檻時,施綿的手垂落,在門板上磕了一下。
他低頭,這才發現施綿在說話。
“什麼?”嚴夢舟站定,側耳傾聽。
萬籟俱寂,他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看見紅艷艷的水被抹開在施綿圓潤的下,在慘白臉的映襯下,猩紅目驚心。
“廚……”只發出一個音,施綿腦袋一沉,再次失去意識。
除?櫥?還是廚?
嚴夢舟靜止了下,接著毅然轉步踏側邊小廚。
小廚屋里昏暗無,唯有廳堂前掛著的燈籠與窗口斜斜打進來的月,為嚴夢舟帶來一亮。
他將施綿放在人口,迅速翻找起來。
都意識模糊了,不讓他去找袁正庭或者菁娘,反而要他去小廚屋,一定是小廚屋里有能救命的東西。
是什麼呢?會藏在哪里?
嚴夢舟手快得幾乎帶出殘影,翻出了醬醋調味,尋到幾包糕點和一罐飴糖,又出一摞瓦罐陶盆,最終將目停留在灶臺前蓋得嚴嚴實實的紗罩里。
他凝息靠近,掀開,看見里面是一碗藥,與前一刻藥爐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
剛到竹樓外,看見大開著的小廳堂房門,貴叔就覺得不對勁。他加步伐,靠近后,聞見鋪天蓋地的草藥味,心頭莫名一躁,躍過籬笆就看見了小廚屋門口的兩人。
嚴夢舟半抱著施綿,著下,正往口中灌藥。
貴叔迅速過去,腳步聲驚對方,迎來一雙沉警惕的雙目。
他在手與否之中猶豫了一瞬,干脆地上前接過施綿,無嚴夢舟一齊往口中灌去。
經過不得而知,但嚴夢舟在救人沒錯。
兩人均未出聲,直到藥碗轉空,貴叔從嚴夢舟僵的手掌中奪過藥碗,嚴夢舟目不轉睛地盯著仍閉雙目的施綿,聲問:“喝了藥……還有命之憂嗎?”
貴叔道:“過會兒看看。”
他將施綿抱回廳堂,看見了墻面上留著的那把匕首,腳步一頓,轉個彎把人抱到竹樓上去了。
嚴夢舟獨自駐足在小廚屋前,雨后初晴,月亮似乎格外的亮,風聲簌簌,蟲鳴不歇,無一不在展示小疊池夜晚的寧靜安詳。
若非空氣中殘留著的濃郁草藥味道,與他袖口沾到的藥,他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做了夢,其實今晚平淡無奇,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嚴夢舟佇立著,人在月下,心卻仿佛沉不見底的深淵,冰涼的深淵水從四面八方涌來,捂住他的口鼻,恨不得將他溺死。
他在七歲那年死在流寇中才是最好的結果。
直到到指尖潤,他猝然一,低頭看見一抹跡,認出那是在施綿角沾到的。
嚴夢舟著右手的食指關節,合眼平復著緒,許久,雙目恢復亮,步進了廳堂,拔下了那把匕首。
他向外走去,迎面撞見菁娘。
菁娘是刻意算著施綿服藥的時間的,知道自己腳程慢,就讓貴叔先回來,以防真的出了意外。
聞見濃郁的湯藥味,往屋中瞅了一眼,沒看見施綿,只看見桌面上的狼藉與地上的碎片,一下子慌起來,尖聲責問:“你做了什麼?我家小姐呢!”
護衛的行為涉及嚴夢舟不愿提及的私事,如果可以,他不會對任何人訴說。
但今日施綿所遭的無妄之災,他難辭其咎,必須給個答復。
“與嚴小公子無關,是小姐自己嫌燙誤打翻了藥碗,弄臟裳回屋更去了。”貴叔的聲音突然傳來,搶在嚴夢舟開口之前回答,“還好你細心多備了碗藥……下回還是你盯著喝吧。”
嚴夢舟神一怔,看向貴叔。
菁娘也愣住,“小姐自己打翻的?”
貴叔剛從樓梯下來,說道:“不然明日你自己問……對了,我剛送了熱水上去,小姐說困了,洗漱后就要睡下,讓你別去吵了。”
菁娘早年給人做下人,因為不肯給七十歲的老爺做妾,被扔進冰池里教訓,打那留下了病,再也無法生育。幾年前被施長林買下來照顧施綿,后來與貴叔了親。
他二人沒孩子,施綿邊無父母,慢慢的,就把施綿當親生兒養了。
在菁娘心中,貴叔當然不會害施綿,也沒必要用這事哄騙,毫不猶豫就信了。
“真是對不住……”菁娘很是窘迫,卑微地致歉,“嚴小公子,是我想岔了……”
嚴夢舟與貴叔對視一眼,將匕首藏在袖中,點了下頭,踏出竹樓。
他有過劣跡,菁娘知曉今日的事是因他而起,必然更不待見他。他與貴叔之間沒什麼分,貴叔沒有理由為他遮掩,只能是施綿的請求。
所以該是醒了的。
貴叔沒有聲張出來,暫時該是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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