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忘了自己是怎麼去的藏書閣。
隻記得幾萬年以來,鐵沙場的他從未覺得火可以如此刺眼,直刺得他心口跳痛。
他下意識地覺得,如此的心悸,只是因為擔心那隻傻貓惹出的麻煩會連累到他。
排山倒海的巨浪,被墨離從浮島上的深湖中出,直拍向湮沒在烈火之中的藏書閣。
大火瞬間被撲滅了。
藏書閣也只剩下了一派殘垣斷壁,絮絮地冒著黑煙。
墨離縱一躍,穩穩落在被大火燒得漆黑的牌匾之前,神怔忡,步伐微。
昊悅從他後追過來,看見他失神的樣子,也是頓了頓腳步。
“愣著幹什麼?快尋人!”
墨離的聲音帶著抖,講完這句話,兀自衝進了隨時都有可能坍塌的廢墟之中。
那隻傻貓不會有事吧?
應該不會的,若是有事,他怎麼會應不到?
可是這麼大的火,若是被困在其中,想要逃生也是不大可能。
墨離一邊四顧搜尋,一邊忐忑不安。被燒黑炭的房柱倒在腳下,一踩就是碎。
轟然之後,一陣糯中帶著驚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後的人“咚”地一聲放下手裡的東西,疑道:“這火怎麼滅了?”
隨著夏天手裡的東西,墨離一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落定了。
他轉便看見臉上被嗆出黑糊糊的夏天,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和昊悅兩人。
腳邊一個小木桶,裡面的水淋淋撒撒只剩了一半。
看看藏書閣的殘骸,看看昊悅,最後把目落到了表駭人的墨離上。
“我……我抄書的時候睡著了……可能是不小心打翻了燭火……”
支支吾吾地解釋,一雙晶亮的淺眸從下面睨著墨離。髒兮兮的小手攪著角,不知所措的樣子。
“夏姑娘沒事就太好了。”
昊悅見狀松了一口氣,正安,便聽墨離清冷疏淡的聲音。
“著火了怎麼不去找人幫忙?你這小打小鬧的法,救火要救到幾時去?莫不是裝模作樣想借此燒了本尊的藏書閣?”
“不是的,不是!”夏天慌忙解釋,“你不是說什麼時候做完課業,什麼時候才能去找你嗎?我沒有做完課業,自然不敢去找你……”
墨離被清奇的思路震驚了,一時竟也不知說什麼好。本就黑如鍋底臉,此刻更是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昊悅見過墨離這樣的神,知道事自然是不太妙,於是慌忙想尋找些什麼來轉移掉墨離的注意力。
正在思忖間,卻見他額頭上出現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紅痕,像是被燒傷的痕跡。
“神尊……你的額頭……”
他眼見著那塊紅痕越來越大,越來越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墨離聽見昊悅的提醒,好似才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看不分清的,冷冷道:“方才在廢墟裡尋人,不小心被斷木砸了,不打。”
說完他上前拉著夏天,怒氣衝衝地走了。
昊悅亦步亦趨地跟上,墨離頭也沒回地吩咐道:“不用跟著了,把這裡打掃乾淨。”
然後就消失在了墟歌的夜裡。
墨離拉著夏天一路疾行地回了寢屋。甫一到,就揮掌合上了寢屋的門,發出“砰!”地一聲響。
夏天一個踉蹌,摔到了地上。
“大……大魔頭?”
弱弱地開了口,聲音裡帶著驚怖。
墨離隻覺得此刻的自己很陌生,這種張之後的突然松弛,喜悅裡帶著些自責的覺讓他不知所措。
究竟是怎麼了?
他究竟是怎麼了?
一個藏書閣而已,燒了大不了再建。
裡面的藏書雖有三界珍品孤品,可在他眼裡都是一文不值。
他應該生氣的,應該狠狠地罰這隻總是闖禍的貓妖。
可是為什麼會因為一的狼狽,和額頭那個不輕不重的燒傷,就自責?
自責?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緒。
活埋戰俘的時候沒有,屠殺人族的時候沒有,洗三界的時候也沒有。
他覺得自己是被魂石的作用反噬得過於厲害了,才以至於會做出這些荒誕的事,生出這些可笑的緒。
“大魔頭……”夏天怔怔地坐著,看他焦慮地來回踱步,一時也有些害怕他的晴不定,著聲音道:“對不起……我實在是太困了……我,我想快一點抄完課業,這樣……就可以早一點見到你。”
墨離聞言停下了煩躁的腳步,怔忡了半晌,才回頭去看。
夏天也是被嚇壞了。
瑩白的小臉又是黑煙又是水,攪在一起,只能看到兩個圓眼睛滴溜溜地轉。
服的袖子被燒了半截,跑得太急,鞋也丟了一隻。
額頭上的傷,被黑漬藏了起來。
若不是墨離也傷了,他本不會發現。
看著既委屈又害怕的神,他總算是安靜下來。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向夏天,然後將一把從地上抱了起來。
“大魔頭,你做什麼?”
懷裡的人還在瑟瑟發抖,象征地掙扎了兩下,但總歸不是他的對手,便又安分下去。
墨離抱著,去了寢屋另一間的淨室,尋了張放雜的矮桌,將放在了上面。
“別。”
甫一被放上去,夏天就作勢要跳下來,被墨離用手臂一左一右地鎖住了。
面前是他僅著睡袍的膛,帶著墨離獨有的松木香氣和清冷的味道,威排山倒海地過來,夏天幾乎要不過氣。
今日的大魔頭,格外可怕。夏天剛才就被他嚇得不輕,如今見他態度如此強勢,便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見墨離神凝重地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轉去取了一塊白的布巾,沾了些溫泉池裡的水,開始給清理臉上的汙漬。
那張神俊朗,風霽月的臉就在自己跟前。夏天卻被嚇得屏住了呼吸……
墨離的作很輕,好似生怕弄疼。到額頭的時候,還不忘注些他的靈澤,能減輕一些疼痛。
夏天就這麼看著他,一點一點,將自己的臉收拾乾淨了。
墨離收起了布巾,將浴池邊的一扇屏風拉到跟前,幻出一乾淨的服遞給夏天道:“去把上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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