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什麼?自然是帝的寶貝!”
泠瑯當時有點驚訝:“男寵?”
對方的表好像吃了蒼蠅:“您的眼界能不能大一些?是武!頂頂厲害的武!”
藏匿在繁華煙花,卻是書生模樣的線人此刻出類似于敬畏的神。他用泠瑯從未聽他用過的嚴肅語調,極為緩慢地說:
“那已經不是簡單的軍械庫,傳聞中,帝當初就是憑用了這個,才順利奪下至高之位。那等地方的森嚴可怖,以及萬一被抓住會有什麼后果,您可要想清楚了。”
泠瑯沉默了很久,嘆了一口氣。
“聽起來,藏著男寵反倒要簡單許多。”喃喃地說。
那張地圖已經爛于,哪有機關,哪有道,甚至是換崗的時間都有詳細標注。
沿著早就計劃好的路線往前,影掠過草地,聲響驚衛士,待他們慌忙舉起長矛圍攏察看,已經在出口的另一邊。
哪有什麼難的,泠瑯上出了點汗,頗有些掃興地想,這里的衛士遲鈍如呆瓜,還頂不上在侯府看馬廄的九夏。
嗯,聽說他被江琮扣了月錢,得找機會補一些,反正也沒花——
一邊思索著同眼下毫無關聯的事,一邊藏匿于守臺之下屏氣凝神,泠瑯甚至能聽見守衛在自己頭頂跺腳取暖的聲音,他本不知道隔著兩層木板的咫尺之下,有個不速之客在悄然等待。
等待換崗的那一刻到來。
腳步聲漸起,聽起來有些雜散漫,并不是嚴陣以待的樣子。沒有甲胄隙之間的撞擊聲,那說明他們沒有穿厚甲,雖然行很快,但挨不得幾刀。
可惜雙方沒有流,只有沉默的步聲來來去去,不然還能趁機——
“是誰在那里!”
一聲利喝陡然響起,泠瑯渾一震,脊背瞬間弓起,右手往肩上一,已經到冰涼悉的柄。
“快追!甲六五分隊,集合!”
“往那去了,快跟上!”
紛人聲往遠去了,泠瑯放松下來,原來被發現的不是。
那又會是誰?不會是那個神龍不見尾的對手吧,真是有夠蠢的。不屑地了角,連這等笨兵都躲不過,還來林作什麼犯科。
趁著余波未平,攀附上瞭塔大的木柱,蔽著形快速下,落地輕巧得沒有一聲音。
足尖一點,躬一躍,又是十尺開外,風聲與火都在遠去,眼中只有那道漆黑的高墻,只要越過它,便是倒數第二道關卡所在——
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腰舒展不可思議的弧度,泠瑯平地而起,往墻上借了點力,轉瞬之間便翻過高墻,迅疾無聲地落在墻后。
連稍大的息都不曾有,病中的李泠瑯,還是相當完的嘛!
覆著面的子利落轉,隨即像看到什麼不得了的事一般,頓在了當場。
一個人,一個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人,同一樣一黑,口鼻用布巾遮住,頭上還戴了兜帽,讓眼睛也藏在黑暗之中。
他站在墻的影中,形高大瘦削,像個沉默的影子。
看著他,并且毫不懷疑,他也在注視著。
對峙不過一瞬,這等時刻的相逢向來不需要太多寒暄。
刀已悍然出手。
第12章 云水刀
一個人若是在某方面做出名堂,甚至借此有了點名聲,那有關他的一切,都會被談論。
若他很會作詩,那人們會知道他作詩之前都喝什麼酒;若他在戰場上很會殺敵,那他□□駿馬的品種名號也會為眾人所津津樂道。
刀者也是這般,因為他很會用刀,所以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獨創四十九式海刀法有多麼妙絕。他那把云水刀在斬下對手頭顱之時,又是如何涌著淡青的暈。
但刀者之所以為刀者,并不止是因為他的刀有多快,相反,四十九式海刀縹緲溫吞,毫無尋常刀法的狠絕凌厲、大開大合可言。
傳說中,這套刀法是刀者年輕時在海邊所創,他尋了個斷崖,朝看云霧,晚觀落霞,日夜與水鷗鳥為伴。他面對海坐了兩年,終于悟出了這四十九式刀法。
它像極了大海,無窮虛無,包容一切。更像極了刀者本人,溫和從容,悲憫廣博。沒有人見過刀者怒,他就算在對待十惡不赦的亡命之徒時,仍舊是微笑和藹的。
但溫和之也能殺人,刀法不快,刀者用它殺人時卻很快。他救助過無數深陷絕之人,抹殺過無數罪惡滔天的靈魂,他的名聲同其他懷絕技之人比起來,可以說是好得不能再好。
人們說他一生從未錯殺一條命,所以他是真正的俠客,是唯一的刀者,而別人只配被稱為用刀的。
那把云水刀,現在雖早已失傳不知所終,但人們仍舊在懷念它和它的主人。
可惜今晚,這把絕世名刀無法綻放它獨特的、青幽的彩。
它的柄,被一只手握著,這只手比刀者的手要小上一圈,皮也白了些,骨節纖細,似乎并沒有揮砍的能力。
但刀者擁有的繭,一分不差。刀者所會的刀法,也爛于心。
刀者所沒有的凜冽殺氣,此刻全部充盈在眼中。
出刀!
一道新雪般的亮澤陡然閃過,如同凝聚了千萬年遠古雪意,比此時月更涼,瞬間照亮了這暗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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