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認識客人，我給你介紹好了。你瞧這里這麼多人，都是你潛在的客戶。”

宋綺年但笑不語。

張俊生有時候天真得有點殘忍，卻又讓人不忍破。

有教養的富家子弟瞧不起人，是不會明目張膽地挑釁欺凌的。他們表面上對你客客氣氣，然后再不聲地排和刁難你。

可張俊生自已一片赤誠，眼中便看不到惡。他至今都不知道宋綺年并不怎麼他的朋友們歡迎。

宋綺年正尋思怎麼岔開話題，一道尖銳的聲如尖刀兩人之間。

“宋小姐總算來啦！最近你次次都遲來早退，行蹤飄忽不定的，真是個大忙人。”

兩個穿著蘇繡旗袍的年輕子走了過來。

說話的是高個兒的那個，姓冷名懷玉，細眼薄，刻薄的談吐沒有辜負爹媽賜予的這一副刻薄面相。

冷懷玉旁的郎開了口，嗓音說不出的溫：“懷玉，宋小姐是有正經工作的人，不像我們無所事事。能得出空來就已很好了。是吧，宋小姐？”

這個唱紅臉的，就是先前客人口中提到的覃了。

個頭小纖瘦，長眉目，儀態端莊嫻雅。只是，即便施了脂，面也依舊略顯蒼白，神也有些蔫蔫的。

這虛氣弱之姿，加上往日喜歡詩作畫之舉，讓覃被人私下稱作“覃黛玉”。

面對這一位弱柳扶風的“黛玉”，宋綺年可不敢輕敵。

覃是張俊生的年初，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覃年長張一歲，兩家又是世，雙方父母當初都很看好這樁親事。

張俊生對覃的癡從不掩飾，可覃本就追求者眾，只當張俊生是個小弟。

覃后來同一位出豪門的公子哥一見鐘，飛快訂婚，去了國。而張俊生聽到這個消息，匆匆駕車追去機場，中途出了車禍，險些車毀人亡。

這事在親友之中鬧得極大，甚至還上過小報。

其實直到今日，看著張俊生優雅、矜持的模樣，宋綺年還是很難想象他風馳電掣地去追趕心上人時的景。

但可以想象，覃在張俊生的心中有多重的分量。

過去一段日子，宋綺年同張俊生確實走得比較近。

不同于覃的婉約，宋綺年明朗大方，宛如一個小太。

和張俊生都喜歡藝，喜歡嘗試新事。

宋綺年的熱開朗把張俊生從消沉郁中拉了出來，宋綺年家境只算中產階層，張俊生又帶著進了上流階層的社圈之中。

時下的年輕人和過去不同了，不再有什麼男大防。大家一道喝咖啡，跳舞，卻都不急著談婚論嫁。

就在這時，覃突然回國了。

那個讓張俊生癡多年，魂牽夢縈，一度險些死去的人。回來了。

覃也是遇人不淑。

據說的未婚夫到了國便出了真面目，頻頻出軌。后來男方的父親投資失敗，家里破產，覃便順勢解除了婚約。

覃心里怎麼打算的，宋綺年不得而知，但是很清楚地發現，自打覃出現后，張俊生明顯和自已疏遠了。

先是爽約的次數增加，時間被覃占用了去。

“很多年沒回國了，對新商場不，讓我陪去轉轉。”

“親戚聽說回來了，請我們倆去做客，不得不去。”

“水土不服生病了，我得去看看……”

柳姨直罵：“出國不過才三年，一副‘小離家老大回’的樣子。還水土不服。在國被洋人熏了一洋膻味，這皮就貴啦？”

柳姨是宋家的管家。

宋家老兩口去世后，為了節省開支，宋綺年將下人幾乎遣散殆盡，只留了這個最心的管事和一個打雜的仆四秀。

主仆三個人過日子，自然親厚。

柳姨很是為宋綺年不服：“綺年，你也要起來了。生得病，你就生不得？一樣在電話里向張先生訴苦，他過來看你呀。”

宋綺年淺笑：“我這樣就是讓他為難了。”

如果要爭奪，就要拉扯。怕把張俊生扯疼了。

話是這麼說，心里的失落是實打實的。

張俊生深孩子歡迎，宋綺年的敵手一直很多。覃不僅量級重，還有一群幫手。

冷懷玉的父親是覃父的下屬，承父業，也做了覃的跟班和應聲蟲。凡是覃不便說的話，不便施的惡，都由代勞。

比如，上一次的聚會臨時改了地址，卻獨獨“忘了”通知宋綺年。

宋綺年大老遠趕過去，卻撲了個空。

覃裝模作樣指責了冷懷玉幾句，冷懷玉又皮笑不笑地朝宋綺年道了個歉，這件事就揭過了。

今日張俊生生日，冷懷玉在電話里通知宋綺年十二點半到，宴會卻早半個小時就開始了。

幸好宋綺年有所提防，提前過來，趕上了儀式的尾。

每次面，覃冷二人都會對著宋綺年唱和一番。

次數多了，宋綺年也不氣了，反而覺得有點好玩——這麼有默契，好像前一晚特意排練過似的。

于是宋綺年今日也一樣，先不忙著開口，看這兩個人繼續表演下去。

果真，不給宋綺年開口的機會，冷懷玉就道：“什麼工作？不過是做學徒罷了。宋小姐也真是，聽說你在廣州也是念過中的，要是想找一份工作補家用，何必做這麼下賤的活？可以給你介紹一份打字員的工作，收過得去，也沒那麼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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