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嗎？

余歡當然是認識高宴的。

高一的上學期，幾乎是剛軍訓完，高宴就了學校的風云人：F市杰出企業家的兒子，家世好，樣貌好，還擅長運，雖然長了一張有些厭世的臉，但這并不妨礙生們對他芳心暗許——

相比之下余歡就普通多了：不擅長主和人往，從學一來就獨來獨往，加上話時常面無表，許多人誤會格高冷，極有人愿意與多做流。

那時的和他分別在不同的班級。

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即便沒聽同班的生談論他的名字，也并不怎麼在意——

雖然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數學老師，作為課代表，進出辦公室時，偶爾也會撞到他，但他們從來沒有單獨說過話，甚至眼神流。

直到某個雨綿綿的下午，在辦公室幫老師批改作業，肚子忽然翻江倒海地疼了起來——

其實是例假，并非什麼嚴重的問題。

但高中時期的，太過瘦弱，氣嚴重不足，每次例假前到訪的第一二天都如同刑一般。如果例假前巧了涼，那疼痛更是翻一個量級——

老師被蒼白的臉嚇到，連忙就要送去醫務室，拉住對方，在支吾半天后，對方總算恍悟：“咳咳……那這樣，你休半天假，我打電話讓你家里人來接你。”

高中的時候，余歡父母在外務工，寄住在大伯家。

那天，家里不巧沒人，電話打了半晌都是忙音；余歡趴在桌子，表示等自己緩一緩，可以一個人打車回來。

數學卻老師并不放心。

他想送，無奈接下來有個重要的會議，正好高宴敲門進來，于是他一拍掌，把送余歡的任務給了高宴。

“你……能自己走嗎？”這是高宴對余歡說的第一句話。

余歡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桌子勉強地站了起來，高宴看著，忽然微微別過頭，然后把自己的外套了下來：“外面有點冷，不然你先披著我的外套吧。”

那天，余歡回家后才發現自己的子不小心沾了一塊跡。

這大概是高宴外套給的原因。

但當時并不清楚。

只是當抬頭，看到年姿拔，表嚴肅，燈打在他漂亮的臉上，周遭一切都顯得潦草而寡淡。

鬼使神差地，就接過了外套。

高宴撐著傘送余歡一路出到校門口，把傘遞給余歡，自己則沖進雨中幫截車。

當時老師的意思是讓高宴送出校門，幫出租車。

可等到終于有出租車停下，余歡收了傘遞給高宴，剛想把服也下還給，對方卻拉開另一邊的車門先行上了車。

“我還是把你送到家吧，這雨越下越大了。”

余歡只好跟著上車。

F 市夏后便是雨季，幾乎天天下雨，有時是連綿的雨，偶爾也會有瓢潑的暴雨。

那天本是細雨，兩人上車后，天卻一下子暗了下去——涌的烏云布天空，豆大的雨珠忽然就砰砰地砸落了下來。

封閉的車廂雖隔絕了外界來勢洶洶的狂風驟雨，但車仍舊被暴雨打得啪啪作響。

余歡和高宴分坐在后座兩頭，喧囂中，正好省了尷尬的談。

高宴側頭看著窗外。

緩過了一陣兒疼痛的余歡過后視鏡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他。

昏暗不清的外景讓他的一半側臉匿在影里，辨不明晰；但無可否認，他眼深，鼻，配上恰到好的薄，確實很是耐看——

也不怪學校那麼多生將他奉為男神。

那天，高宴將余歡還送到住的小區，撐著傘，一直到進干燥地地方，才接過遞還給他的服，轉頭上車。

那個時候，智能手機還不普及，沒有微信，也不流行轉賬。

打車的費用，余歡是托數學老師還給高宴的，對他說過的話，只有那天到家后的一句謝謝。

此后再見，兩人依舊如同陌生人一般。

余歡有時候都在想，那天高宴或許本都不知道自己送的是誰。

發育得很遲，初中的時候，別的生就陸續發育，只有到了高中都還像竹竿一樣，沒前也沒后——

至于長相，的五偏濃，配上現在飽滿的臉頰和紅潤的氣，或許有不人愿意稱一聲，但那個時候，高中生的審并不是這一卦的。

過大的五鑲在又黑又黃的臉上，加上厚厚的眼鏡——雖然也不至于丑，但配上瘦弱的材，丟在人群里，那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沒有男生愿意多看一眼。

當然也不是毫無特點，至績優異。

可人們會記住年級第一是，年級第二，甚至勉強記得年級第三，可年級第八第九呢？

何況后來分了文科，高宴分了理科——

清尊對旻序，高宴有馀歡。

某次同桌讀到一首詩，指給余歡看。

馀歡，余歡。

說，你看，你的名字竟然和高宴連在一起。

余歡其實早就知道那首詩。

但那又如何？誰會把和高宴兩個人聯系到一起？

如果不是多年后和他因為工作原因建立聯系。想，高宴可能不記得，他的高中生涯里，有個人余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