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轉要走,又回頭,“你的手指也上點藥吧!”
他皺眉:“不妨事。速去。”
“好!”居然歡天喜地地跑出去,天知道為啥心這麼好,大概是因為司狂瀾終于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跟說話了吧。
大夫請來了,藥也吃下了,司靜淵也確實醒過來了,但司狂瀾的眉頭卻鎖得更了。尤其在看到司靜淵一臉地在床角,把被子什麼的拼命往自己上堆,然后委屈得嚶嚶哭泣——一個胡茬漢子……委屈得……嚶嚶哭泣……
從司靜淵服藥之后,司狂瀾便譴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了苗管家,以及桃夭。
“我不知你們是何方神圣,也不想知。不如一刀結果了我,省得今后麻煩。反正我也生無可,死了倒還干凈。”
司靜淵噎噎,卻是個年輕人滴滴的聲音。
要不是司狂瀾的眼神太嚇人,桃夭老早就笑得滿地打滾了,憋笑好難。
苗管家笑不出來,相當審慎地站在司狂瀾旁,低聲道:“怕是在岳家著了道兒。”
司狂瀾直視司靜淵,試探著問:“你……是岳家大小姐,岳平川?”
司靜淵仍舊噎不止:“是又如何?這不人不鬼的日子我過夠了,何必再浪費舌,要殺便殺。”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說過要傷害“”,可這“姑娘”字字句句都在求死。
桃夭走到司狂瀾后,小聲說:“這怕是張冠李戴,魂魄走錯門兒了吧。”
司狂瀾沒吱聲,又問司靜淵:“你既是岳家大小姐,緣何在我兄長軀之中?”
對方搖頭:“不知,我懵懵懂懂睡著,覺得有人……有人……”“”臉一紅,赧道,“有人親了我一口。我睜眼,眼前卻蒙了一團霧,只覺有誰一把將我拖起扔了出去,醒來時便這樣了。”說著,“”突然激起來,跳下床來便將頭往墻上撞。
桃夭以為司狂瀾一定會及時阻止,反正是阻止不了的,司靜淵的形如此高大健碩,這蠻力一起,撞誰上都不了。
可司狂瀾連眼皮子都沒一下,眼瞧著自己兄長的腦袋“咚”的一聲撞到墻上,倒沒頭破流,但頃刻起了個腫脹的大包,連帶著人也一同昏死過去。
苗管家睜開不忍目睹的眼睛,似乎早料到司狂瀾會有這般反應,趕上去把司靜淵扶起來,又朝桃夭打個:“過來扶一把!”
桃夭忙上去,兩人合力把司靜淵架回床上。
司狂瀾冷看著兩人的舉,只淡淡一句:“撞死倒也清凈了。”
“二爺……別這樣,大爺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苗管家憂慮道,“如今他一頭包也算是了罰了,你看是不是要趕去一趟?”
“把簿子拿來我看。”他說。
“不用取了,我都記著哪。”苗管家忙道,“上月初,岳門主親自來請,說獨生兒岳平川自其意中人去世之后便郁郁寡歡,足足兩年不見笑容,終日淚哭不止,子一日虛過一日,且不喜亮,終日呆在暗房之中,藥石無用,近日還越發有求死之念。可大小姐原本天爽朗樂觀,即便遭了這樣的事,傷心難免,但委實也不該墮落至此。岳門主遂懷疑是那死去之人怨念深重,纏住岳小姐不肯離開,甚至要加害于。實在沒有法子,希大爺施以援手。那天二爺你不在,大爺聽了,管岳門主要了岳小姐的生辰八字,說事不宜遲,立刻便隨岳門主走了。之后大爺杳無音訊。想來大爺常在外浪,大半年不著家也是有的,所以咱們都沒想太多。不曾想這次卻……”
“備馬。”司狂瀾轉而去,“越影。”
“是!”苗管家忙了桃夭,“去啊!”
“哦哦。”桃夭趕一溜煙往馬場跑去。
越影是一匹白蹄黑的駿馬,是馬場之中速度最快的一匹,平日里也最得司狂瀾寵。
上說撞死了倒還干凈,說完了卻偏挑了匹最快的馬,男人也是如此口不對心呢。
不過,司狂瀾雖有奏無弦琴的本事,但僅僅會這一個本事又有什麼用呢,他連司靜淵上沾染到的一妖氣都看不出來。
“無笑無樂,懼求死……”桃夭一邊牽馬一邊嘀咕,旋即狡黠一笑。
當長刀門的岳門主見到司狂瀾時,多是有些吃驚的,還有些忐忑,似乎很怕他帶來自己不想聽到的消息,比如司靜淵死了之類的。
落座看茶等等一切岳門主想表達的友好與尊敬都被司狂瀾拒絕,他只說一句:“冒昧造訪,只為求見岳大小姐一面。”
岳門主面難,心里又實在猜不這司家二爺的心思,反問一句:“不知大爺此刻……”
“家兄一切安好。”他打斷對方,斬釘截鐵道,“請門主速為安排。”口氣不容其有半分拖延怠慢。
岳門主統共也沒見過司狂瀾幾次,今天才算頭回說上話,素來只知這二爺脾古怪深居簡出,比大爺難打道許多,只言片語之間果然已見厲害。
門主想了想,起道:“這邊請。”說罷,又看了看跟在司狂瀾后的桃夭,“這位姑娘……”
“司府的雜役。”司狂瀾淡淡道,“府中馬匹珍貴,需一路照應,又恐未見世面,于長刀門中鬧出笑話,索帶在邊管束著。”
桃夭忙點頭,只微笑不說話。
這是來之前與司狂瀾約好的……要求他帶上自己同來,說有法子尋回司靜淵的魂魄。司狂瀾說,若說到做到,他可一次付百倍工錢。說不要工錢,只要他答應一個條件。司狂瀾答允,但也附加了一個條件,就是到了長刀門之后,除非他點頭,不許跟任何人談。
岳門主沒有喊上任何隨從,親自將他們領到苑之中一最僻靜的房舍前。
一眼看去,此房舍不但位置朝向難見,所有窗戶還以厚木板封死,不進半點線。
妖氣沖天哪!桃夭看著那一層浮在房舍之上,尋常人看不見的濃霧。
此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藍丫鬟拎著食盒走出來,見了岳門主,忙施禮道:“見過門主。”
“小姐如何?”岳門主看了看手中的食盒。
“回門主,還是老樣子。”丫鬟小心翼翼道,“只能小心灌些湯水,本不會吞咽。”
岳門主長長嘆了口氣:“去吧,沒有傳喚就不必過來了。”
丫鬟瞄了司狂瀾他們一眼,忙點頭:“是,小薇告退。”
岳門主神復雜地看了看虛掩的房門,想推門又有些猶豫,司狂瀾幫了他的忙,說了聲“打擾”,便一把推開了房門。
真黑啊,滿屋子不見一點線,天曉得那丫鬟練就了怎樣的功夫才能在這樣的環境里給別人喂飯。
岳門主從懷中了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珠子出來,一圈白在黑暗里照出昏蒙蒙的一小片范圍。
“抱歉,小忌見線,尤其燈火之,故而我們來往此都以明珠照路。”岳門主進門去,走了幾步便停住,珠所及之,約可見一張搖椅,有人紋不躺在上頭。待他將明珠又挪近一些,方才勉強看清躺著的是一位年約十八九歲的小姐,眉目秀麗而臉蒼白,兩頰凹陷,眼睛是睜開的,卻無半點神采,對突然進來的他們也視若無睹。
岳門主突然就紅了眼睛,強忍著不掉下淚來,說:“兩年了,我簡直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我的兒。從前的平川像只嘰嘰喳喳的雀鳥,從早到晚都笑鬧不停,本不知何為悲傷。就算那個人的死讓傷心,但也絕不可能將變今日這般模樣!”
“家兄至一月有余,可一直都留在府上?”司狂瀾幾乎不會為外人的緒所染,永遠是個冷靜的旁觀者。
岳門主點頭:“說來也怪我,若我不去找大爺……”
“此話無需多說,我只想知道家兄在府上的日常。”司狂瀾打斷他,“尤其是他昏迷之前。”
岳門主猶豫片刻,道:“大爺來到長刀門后,只去看了平川一次,之后便是吃喝玩耍。要麼在府中與人斗蟋蟀,要麼出門閑逛,買一大堆無用的玩意兒還要我替他付賬……”
司狂瀾咳嗽了兩聲,面不改道:“繼續。”
“大爺玩耍了好些天,我見他似乎無意為平川的事心,便去問他作何打算。他卻讓我放寬心,說最晚后天,他要的東西便到了,有他在保管我家平川恢復如常。兩天之后,大爺去了平川房中,吩咐我們誰都不要進屋,只留小薇在旁伺候。可我們等到天明也未見大爺出來,進屋一看,大爺與小薇都昏死在一旁,平川還是老樣子,哭哭啼啼,連話都不愿講了。翌日,小薇醒轉,大爺卻一直昏迷。問小薇當時發生了什麼,小薇說只看見大爺……”岳門主頓了頓,似有話難以啟齒,“看見他……口對口親了我家平川,然后只覺眼前有白閃過,便毫無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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