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沈今懿打著哈欠從被子里鉆出來。
兩眼呆愣地盯著天花板看了足足十分鐘才堪堪醒神,拿過手機看時間,發現一個小時前陸徽時給發過消息。
【什麼時候去華清府,我來接你。】
陸亭松很早就給陸徽時和陸憬然各自置辦了婚房,領完證,沈今懿理所應當搬去婚房和陸徽時同住。
甩了甩昏沉的頭,打字回復。
【現在。】
起洗漱完,手機上沒收到陸徽時的回復,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我自己過去,不用來接。】
簡單收了收行李,酒店的車送過去。華清府那邊一直有人在打理,提前收錄了的信息,并不擔心自己會被拒之門外。
抵達別目的地時才收到大忙人的回復,只有一個冷淡干凈的好字。
三重門崗,沈今懿刷臉一路暢行,車在一棟獨門獨院的別墅前停下。
下車后,站在兩樹繁茂紅楓守衛的大門前輸碼,不多時,里面走出來一位穿制服的阿姨,快步迎上前接過的行李。
“沈小姐。”
陸老爺子出手闊綽,眼獨到,這一江南園墅充滿詩畫意,花木湖石姿態風雅,布局致玲瓏,房中家裝潢大氣低調,古樸與現代完結合,獨匠心。
沈今懿名下的房產大都以歐式現代風格為主,這樣一座別東方韻味、意境悠遠的中式住宅,立刻俘獲的心。
知道,要買下這樣的院子,只憑錢是不夠的。
陌生環境帶來的新鮮褪去神困頓,草草環顧一圈后,暮沉落,坐在大廳米沙發上欣賞園中葳蕤繁茂的草木,覺得心都舒快不。
阿姨放完行李過來,沈今懿要了一杯玫瑰花茶。
習慣不好,從小就不大喝白水,覺得寡淡無味,水里總喜歡加點什麼。
阿姨點頭,不多時用托盤端上來一杯熱氣四溢的茶水。
沈今懿盯著杯子看了幾秒,紅糖獨特的甜膩氣味氤氳,不自覺蹙起眉。
阿姨解釋說:“沈小姐,這邊沒有準備玫瑰,趕明兒我去給您置辦,我給您泡了這個紅糖八寶茶,養又暖胃,最適合現在的天兒了,您喝喝看。”
沈今懿放慢呼吸:“沒有就算了,給我換杯白水來吧。”
“啊,那這個您不喝了嗎?”
對紅糖完全是生理的惡心,喝到會反胃,只是聞到這個味道就已經開始讓不舒服,沈今懿強忍下不適,“嗯,不要。”
“那這個……”
“倒了。”
阿姨還有幾分猶豫:“浪費不好吧,陸家有家訓,不能浪費食。”
沈今懿耐心耗盡,抬眸看向推三阻四的阿姨,眼里徹底冷下來。
一不改稱呼,二不問需求,三自作主張,四不聽吩咐。
們沈家可沒有這麼沒有職業道德的阿姨。
沈今懿做事,一直習慣優先抓主要矛盾,不再多費口舌和這位阿姨攀扯,拿出手機撥號。
五秒鐘后電話順利被接聽,對電話那頭開口,一肚子氣都不住。
“陸徽時,滾回來。”
陸徽時接起電話時正在回程的車上,已經快到了,被劈頭蓋臉一頓罵,還不等他開口,聽筒里就傳來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前方的司機耳力佳,聽到那個滾字,嚇得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手心里見了汗。
恨不得自己聾了。
沈家這位大小姐真是位膽大的小祖宗,他們陸總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誰見了都得禮讓三分,敢這麼指著他罵的人,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
陸徽時看著通話結束的界面,鋒利的眉眼低,車氣驟降。
“快一點。”
“好的先生。”司機回答完掃了眼后視鏡,默默直腰板,目視前方,坐得更板正了。
陸徽時進到屋,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小臉繃,拿著手機隨意玩著。
阿姨在旁邊手足無措地站著。
“大爺。”
看來是氣得狠了,阿姨人,連眼睛也懶得抬,冷著臉繼續拼的俄羅斯方塊。
“怎麼了。”他問。
“沈小姐要喝玫瑰花茶,這邊沒有,我想著夜間涼,特意給泡了紅糖八寶茶暖……”阿姨頓住,打量沈今懿一眼,聲音低下去:“沈小姐不想喝,我多勸了兩句,是我多了,可能讓沈小姐不高興了吧。”
呵。
沈今懿聽了氣得想笑,突然想到一位老朋友,臨時改變了主意。
關掉游戲,站起,抬頭的瞬間注意到陸徽時大半張臉被一個黑口罩遮擋,口罩邊緣下出一點淡淡的紅。
深西裝加劇了他周的冷峻,鋒利的眉骨下雙眸幽邃,分辨不出太多緒。
沈今懿視線掠過他的臉,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阿姨說:“是的,我不滿意,所以……”
勾了勾,一字一句,“你被解雇了。”
阿姨大驚失,“我只是多說了一句話,就算您不高興,您……您也不能隨隨便便解雇人吧?”
吶吶道:“您……您這不是欺負人嗎?”
連爭辯都懶得,沈今懿并不介意在陸徽時面前坐實這個罪名,冷冷瞥向他,“我不能嗎?”
陸徽時沒回復,但行給了答案,他看向阿姨:“到趙管家那里領全年的工資和賠償金,明天不用來了。”
沒想到一向賞罰分明的人都不多過問,直接讓走人,阿姨神明顯慌張起來:“大爺,我在這里做了兩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陸徽時眸淡淡:“你不接,走法律程序也可以。”
沈今懿的目在兩人上來回轉了一圈,繃的神逐漸緩和下來。
阿姨求無果,噎著走了,屋只剩下他們兩人,一下子空寂下來。
陸徽時看向前的人,角抿著,明澈的雙眼直勾勾地著他,就是不說話,明顯還是不滿意,撐著一氣和他較著勁。
他先開口打破僵局,“怎麼?要再罵我一句才能解氣?”
沈今懿眨眨眼,那一對抗他的緒被一句算不上多溫和的話很好安下來。
陸家不準許欺凌弱小,原本已經想好如果陸徽時不分青紅皂白開口訓責,那肯定和他沒完,但看樣子,他真的是站自己這邊的。
或者說,他信任自己。
意想不到,但覺不壞。默然片刻,悶聲開口:“廚房在哪兒,我想喝水。”
一瞬間就從趾高氣昂變得委屈了。
“等著。”陸徽時留下一句話,轉出去。
一會兒后,他去而復返,沈今懿從他手中接過杯子。
溫熱,是真的了,也顧不上是白水,咕咚咕咚喝下半杯解了,舌尖才后知后覺嘗出水里一點淡淡的甜味兒。
看了眼杯子,抬頭問陸徽時:“你在水里加了什麼?”
“益生菌。”
沒想到他會記得自己這個習慣,沈今懿覺得意外,垂下眼睫,捧著杯子繼續小口喝水。
又過一會兒,才問:“你的臉怎麼了?”
陸徽時輕描淡寫:“過敏,吃過藥了。”
一杯水見底,這里的管家陳媽辦完事回來,忙前忙后安頓兩人。
吃過晚餐,沈今懿又開始犯困,上樓前,和陸徽時確認:“陳媽是自己人?”
陸徽時目沉靜:“嗯。”
沈今懿點點頭,毫不客氣提要求:“那……我睡主臥。”
“可以。”
陳媽帶去房間,沈今懿本以為只有許生活品的臥室布置的滿滿當當,各類東西一應俱全。
不過,都是備的雙人份。
“太太,時間倉促來不及和您確認,這些是我向趙管家打聽了,按老宅那邊的風格置辦的,您將就先用著,有不喜歡的您和我說,我馬上換。”
“都很好。”沈今懿溫聲道謝:“辛苦您了。”
“只要您舒心就好。”陳媽是一直照顧陸徽時的阿姨,上有一種敦厚的慈,見新婚夫妻分房睡,也不多多舌,“那您先休息,我去給先生布置他的房間。”
“好。”
泡完澡吹干頭發,躺到床上,沈今懿抱著手機在雙人大床上翻滾了數圈,刪刪改改好半天,才下定決心,把消息發出去。
陸徽時理完白日剩下的工作,從書房出來時將近十點,才看到短信里靜靜躺著三條消息。
【哥哥,對不起。】
【當然,錯也不全在我!但是我這個人很大方,原諒你了。】
【晚安。】
三條消息發出的時間中間間隔了幾分鐘,看得出發信人的糾結,孩子氣得很。
陸徽時角輕揚,對應著的消息,也回了三條。
【嗯。】
【Good girl.】
【晚安。】
沈今懿還沒睡著,看著新收到的消息,視線膠著在陸徽時順口說的第二句英文上。
這話別人說來輕佻,從他口中說出,越看越像嘲諷,心里極為不滿地哼了聲:把誰當小孩兒呢。
乖什麼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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